第十二章:規矩

清晨,太陽還未出來,只有天方一際魚白色光亮,吳府的所有下人們就已經開始清掃昨日新婚院子裡的垃圾,他們快速有序的將所有的桌子,椅子統統搬到了吳府的儲藏室,又將門口的鞭炮碎渣也都清理乾淨。此刻的吳府,看起來乾淨而又神秘,偌大的院子裡除了丫鬟們正交錯往返的步伐,並沒有看見主子們的身影。

嵐花濃睡的正香,忽然被門外經過的幾個丫鬟小聲說話的聲音而驚醒,她迷糊着睜開雙眼,猛然翻身坐起,忽然想到了什麼,下意識擡頭望向吳清風昨晚睡覺的椅子方向,發現座位早已經空無一人。而她此刻卻光着腳,肚子上還蓋着一牀紅錦棉被。正當她充滿疑惑,努力回想昨晚並沒有脫鞋睡覺的情景之時,燕子敲門而入。嵐花濃看見燕子着急進來,急忙問她:你昨晚給我脫的鞋,蓋的被子嗎?燕子聽完,眨巴着無辜的雙眼,急忙解釋道:小姐,你說什麼呢,昨晚是你和姑爺洞房花燭之夜,我一個下人怎麼能隨便進來呢。

嵐花濃聽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張着嘴巴,嘀咕一句:難道是他?他還有如此的好心?燕子見狀,急忙問道:誰啊小姐?誰怎麼好心了?燕子問完,便發出一聲驚呼:哎呀,小姐……你……你怎麼還穿着喜服啊?難道昨晚……你們……嵐花濃見燕子不可思議的表情,快速下牀,一把將她的嘴巴捂住,小聲警告一句:你小點聲,你生怕全府人都知道我和吳清風現在的關係嗎?燕子聽罷委屈搖頭,嵐花濃這纔將手從燕子嘴巴跟前挪開。

這時候的嵐花濃揹着雙手,光着腳丫在地上來回踱步,並且用分析的口吻對燕子說:燕子,你看吧,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吳清風果真不喜歡女人,昨晚就跟我像哥們一樣客氣,完全不把我當女的看待,他還一再強調讓我不要瞎想。不過這樣也好,我以後可以想辦法……嘿嘿……

燕子看着舉止有些琢磨不定的小姐,不解的問:小姐,你再說什麼啊?怎麼成個親,說話好神秘啊?不過小姐,我可提醒你啊,剛纔從吳夫人那裡來的妮子給我傳話了,說讓你趕快去廚房親自做手擀麪去。我問那妮子爲什麼要這樣,她說這是府裡的規矩,新娘子成親第二天必須要給公婆親自下廚做手擀麪吃。

嵐花濃一聽,驚呼一句:什麼狗屁規矩?讓我大清早去做手擀麪?也太胡扯了吧?燕子繼續提醒一句:小姐,你可別忘了,夫人給你出嫁時候可交代了,讓你在吳府不要意氣用事,想要在吳家站住腳,首先就得聽話啊,所以,咱們暫時忍忍可好?嵐花濃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聽見燕子這麼一說,她也不能說進門第一天就爲了維護自己的女性自由權利而跟吳家對着幹。

於是,她在燕子的幫助下,迅速穿好婆家陪嫁的新衣服,一身淡粉裙裝,將一頭烏髮高高盤起,再插上陪嫁的淡綠色銀釵,看似簡單卻落落大方。等她們收拾完畢,燕子帶着小姐快速朝着吳家廚房走去。嵐花濃一路走來,一路抱怨:一個個說吳家宅院大,果真,走了將近十幾分鍾了,還沒到。燕子聽完,捂嘴笑笑:小姐啊,雖說吳家宅院大,但你看除了光禿禿的樹,連個花都不養,哪像咱們嵐府,雖然小點吧,但夫人種的菊花,每年到深秋,更是吸引其她夫人們前來賞花呢。燕子說完,指着前面說:你看小姐,這不到了嘛。嵐花濃無奈搖搖頭,緊跟其後走入廚房。

當她們倆人走剛進廚房的門,正在燒火做飯的丫鬟們一個個忽然擡眼望向大少奶奶好一陣子,緊接着,其中兩個丫鬟更是小聲嘀咕起來:看來,大少爺眼光還算行,長的也不差,你看那皮膚比咱們白皙很多呢。嵐花濃聽完,心裡美滋滋的想着:那是,老孃我平時用的面膜可是半個月的工資買的,能不白皙嗎?再說,老孃我天生麗質。正當她暗自竊喜之時,又聽見那倆人小聲討論:就是這身材不夠好,不夠豐滿,太乾癟了。都說屁股大能生兒子,她指定生不出兒子來。燕子聽到這裡,特別生氣,上前急忙給小姐使了一下眼色,小聲提醒一句:小姐,你現在是吳家大少奶奶,你得拿出姿態來,不能讓這些小蹄子們給欺負了!嵐花濃聽罷,感覺燕子提醒的及時又正確,要想讓下人們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評論自己,她就得拿出厲害的一面。於是,嵐花濃整理整理袖子,擡眼,用不屑但強硬的語氣對着那幾個膽大妄爲的丫鬟們說:你們幾個是不是想捲鋪蓋走人了,膽敢在主子跟前議論,我看這個月的工錢就不用拿了。說完,轉身讓燕子找紙筆寫下犯事的丫鬟名字。燕子趁勢也擡起嗓門大喊一句: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找紙筆!

那幾個剛纔還滿臉不屑嵐花濃的丫鬟,聽完她的話,頓時被嚇的鴉雀無聲,低頭,面面相覷一番之後,一邊求饒,一邊都朝着大少奶奶這邊跪來。其中一位叫紅葉的丫鬟更是帶着哭腔,抱着嵐花濃的腿求饒道:大少奶奶,奴婢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說你了,求大少奶奶繞過奴婢們這一回吧。月供可千萬不能給我們扣啊,家裡還等着用錢呢。嗚嗚……

嵐花濃低頭看着這些這會都哭的傷心的丫鬟們,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便示意讓她們起來,再次強調一番:以後再不要去隨便議論別人,知道嗎?要是再讓我聽見一次,你們直接走人。紅葉等丫鬟聽罷,急忙磕頭答謝。這事也就草草了結。其餘幾個丫鬟再也沒有敢多說一句話,便都開始忙碌起來。唯獨紅葉看着嵐花濃站廚房裡不知道從哪下手時,她眼球一轉,急忙走上前來,面帶笑容小聲巴結說:大少奶奶,奴婢幫你擀麪吧,你先坐下歇息一會。

嵐花濃轉頭看着機靈又有着小聰明的紅葉,上下打量一番,問:你會這麼好心?紅葉露出滿臉微笑回答一句:哎呀,大少奶奶,你把奴婢想成什麼樣的人了,我幫你做好飯,你等會只管端去做做樣子就可以了。嵐花濃看着眼前的紅葉,思考一下,禮貌拒絕道:謝謝你的好意紅葉,給公婆親自下廚做手擀麪是我的本分,你和燕子還是幫我燒火吧。紅葉看着大少奶奶並不領情,停頓片刻,便答應了。就這樣,嵐花濃在燕子和紅葉的幫助下,將手擀麪精心製作而成。

燕子看着鍋裡冒着香氣的手擀麪,不禁稱讚道:小姐啊,沒想到你深藏不露啊,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手擀麪做的好像你一直自己做菜似的。嵐花濃聽完,心裡一陣苦悶道:是啊,我平時都是自己租房,自己做飯,區區一個手擀麪,能耐我何?但表面卻給燕子急忙解釋:哎呀,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你家小姐我聰明着呢。燕子聽完,開心的點點頭。

當嵐花濃盛好最後一碗飯時,吩咐丫鬟們幫忙一起端進了吳家大堂內。這時候,大堂裡已經坐好了吳家老爺,夫人,吳清風,以及吳家二少爺吳勝風,吳家二少奶奶李金蘭。見嵐花濃和丫鬟們端着飯走了進來,吳清風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搖搖頭,接着喝茶,默不作聲。二少奶奶看見了,扯着嗓子忽然說道:哎呀,嫂子辛苦了,新娘子還得自己下廚做飯哦。一旁的二少爺聽罷,偷偷將媳婦的大腿擰巴一下,二少奶奶這才停止說話的聲音,但還是傲嬌的斜眼看着正放碗筷的嫂子。

嵐花濃並沒有說話,將碗筷放到吳家每個人的眼前,對着吳老爺和吳夫人行完禮,提醒道:爹孃,快吃吧,等會飯涼了。吳老爺聽完,笑呵呵點頭,打算動筷子,吳夫人此時卻滿臉嚴肅,毫無表情的看了看站着的嵐花濃說:起的夠遲的啊,我們都等好久了。嵐花濃聽罷,滿臉微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嵐夫人接着說:現在是吳家大少奶奶了,以後凡事以大少爺的生活起居爲主,尤其注意起牀的時間!嵐花濃繼續點頭,默不作聲。嵐老爺卻不好意思的滿臉微笑,瞪了一眼一旁的夫人,起身對着大兒媳婦客氣的說:坐吧花濃,一起吃吧。嵐花濃聽罷,瞟了一眼正坐着喝茶卻一直不說話的吳清風,無奈搖搖頭,笑着對吳老爺說禮貌的說了句:好的爹。就當她剛坐下,打算吃自己的飯時,二少奶奶突然驚呼一聲,站起身來,扯着嗓子說:哎呀,太鹹了,太鹹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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