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消息是如何走漏到百里明珠耳朵裡的呢?江師伯,或者師尊?西涼昊也未做多想,面色從容道:“來看一看熱鬧。”
百里明珠抱胸,脣邊微微露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還沒見過看熱鬧不要命的。你就不怕那展北望?”
不等西涼昊說話,葛黎便站出來言道:“怕什麼?他的師尊可是武林盟主,莫非還鬥不過一個展北望?”
“你倒是絲毫不看好自己的前夫啊?”百里明珠一臉鄙夷。
西涼昊見眼前的對話如此不快,甚至又扯上了他對不起葛黎的那些舊事,便及時阻止道:“黎兒沒有前夫,她自始至終都是本王的王妃。走,黎兒,見師尊去。”
“師尊哪是你說見就見的呢?我爹忙着呢!”百里明珠陰陽怪氣道,“你以爲天下人都同你一樣閒嗎,整天帶着個累贅東遊西蕩。”
這百里明珠的嘴真欠。葛黎承認自己是會拖累西涼昊,但這次她來白羽宮可是要找百里明珠興師問罪的。於是,她停住了腳步。
葛黎尚未開口,雁逸寒便搶先說:“哦,珠兒啊,我帶了一件好東西,要送給你。”
“是什麼?”百里明珠故作驚喜,好在西涼昊面前爭回一些面子,“逸寒師兄,你看你,來就來,怎麼還費心爲我準備禮物呢!”
“呃,這裡不太方便說呀!”雁逸寒神秘地笑了笑。
“不方便說?”百里明珠將眸珠一轉,反問道,“我也送你一件好東西,你敢要麼?”
“哦?”雁逸寒十分意外道,“那是何物?”
“玄天訣。”
“那不是你的嫁妝嘛!”雁逸寒輕聲笑道,“珠兒,此事不可兒戲。”
“誰跟你兒戲了?我問你,你要是不要?”百里明珠嚴肅起來,嘟着嘴,緊盯着雁逸寒道。
“這……”
“怎麼?你怕他找你麻煩?”百里明珠指了指西涼昊,“你怕他做什麼?他都已經武功盡失了。”
雁逸寒聽百里明珠左一句武功盡失、右一句武功盡失地說着,不由得脊背微微發涼。他相信西涼昊絕不甘於武功盡失,也是畏於西涼昊平素的做派,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事。
“珠兒,你的婚姻大事,得向師尊請命才行,並不是我答應了,就作數的。”
“我就問你想不想要玄天訣!”百里明珠不肯放過雁逸寒,追問道。
“那是絕世武功,誰不想要呢?”
“看見了吧!”百里明珠得意洋洋地向西涼昊炫耀道,“有的是人想要玄天訣,天下第一君子也不例外。別以爲我會讓爹把玄天訣便宜給你,天底下沒那麼便宜的事兒!”
西涼昊面色漠然,冷傲的眼光裡容不下萬物。
雁逸寒則微微抽了抽嘴角,不知自己是否幫了倒忙……
葛黎真想罵她這沒良心的,難道天底下就有白拿不死神草、白喝人血那麼便宜的事兒麼?不過,她自來不是個是非之人,見西涼昊選擇了冷漠,她也不便在此刻挑起戰端,於是乖乖地跟在西涼昊身邊。西涼昊走到哪,她就跟到了哪。
雁逸寒哄着百里明珠去看他帶來的寶物,這才爲西涼昊和葛黎爭取到了一條暢通無阻的路。
迎面來的是四大護法,見了西涼昊皆客氣得很,說宮主已等候多時,領他們去同百里尊鶴見面。
這一見面,百里尊鶴首先向葛黎道了個歉。雖然葛黎心裡不爽,但是當着老前輩的面還是拉不下臉,只好淡淡地笑稱沒事。同時,她絕沒忘記自己是爲什麼來的,西涼昊不
好意思問的,她可好意思。
“百里老前輩,這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想必展北望、趙崇輝等人都會到場,他們當初給白羽宮帶來了莫大的災難,若是這回再敢造次,可如何是好?您剛剛康復,不知是否能同時抗衡這些個高手,他們可不講什麼規矩,萬一羣起而攻之,這……”
“黎兒。”西涼昊有些埋怨道。
百里尊鶴笑道:“攝政王妃替白羽宮着想得即是。阿昊,爲師召你來,也正是爲了此事。你需得靠着玄天訣復原,只有你復原了也纔好助白羽宮一臂之力。”
“老前輩,您的意思是,願意將玄天訣傳授給攝政王啦?”葛黎驚喜道。
“而且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百里尊鶴點了點頭,然後忽而想起什麼,又道,“呃,不,還是有一個條件。”
“爲師不要求你旁的,只是你學了玄天訣將來一定要做白羽宮的宮主。無論我哪日將宮主的位置傳給你,你不準推辭。”
西涼昊聞言,登時一愣,“師尊,這……”
“不能答應?”
“攝政王,”葛黎聽着着急,所以壯着膽子插嘴道,“這是百里老前輩的一番美意,切莫辜負了。”
當然,接受宮主的位置是榮耀,是權力,也是責任,這些西涼昊都當得起,只是他覺得自己沒有立場來接任這個位置。“可是,這壞了白羽宮的規矩。”
“爲師傳授你玄天訣,已屬破例,如今何妨再次破例?其實,趙崇輝找我比試,也是不服這宮主的傳位規矩。我想,將宮主的位置傳給最有能力接手它的人,纔是對白羽宮的將來負責。珠兒的兩個哥哥英年早逝,我總能不能將白羽宮交給珠兒,否則如何放心得下?阿昊,我既已決定將玄天訣傳授於你,勢必也要將這重責大任給你擔着,你只管答應下來便是。”
“是,師尊。”
可以看出,百里尊鶴是無奈的,卻也是開明的。葛黎微微一笑,之前被這個老頑童戲耍的事情已經全然不放在心上了。她想,事不宜遲,以免節外生枝。
“百里老前輩、攝政王,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出去。”葛黎識相地退了出去。
關上門,她心裡面豁然開朗起來,彷彿這幾個葛一直壓在心裡的大石頭灰飛煙滅,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看把你給美的!”百里明珠凶煞的眸光像利箭一樣射了過來。
葛黎沒走幾步就遇到了她,實在是冤家路窄。不過,對方一定是故意的。葛黎想,無論如何也要擋住百里明珠,絕不能讓這蠻橫無禮的丫頭再壞了大事,於是儘量與她周旋。
“珠兒姑娘,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你讓開!我爹在教他,對不對?”
葛黎故意騙她說:“已經教完了,那玄天訣短得很。”
百里明珠一掌摑在葛黎耳際,“不要臉!你不要臉!”她擺出了要將葛黎撕碎的架勢,拳腳相向。
“住手!”雁逸寒及時出現,暴呵一聲,一掌擋開百里明珠。
葛黎因爲大病初癒,體力不支,所以根本不是百里明珠的對手,方纔捱了幾下,疼痛難當。
百里明珠怒火中燒道:“你也護着這個賤人?!”
雁逸寒一邊扶起葛黎,一邊問:“她做錯了什麼?”
“她奪走了我的全部!我的嫁妝、我的男人!我今天非得活剮了她不可!”已經歇斯底里的百里明珠顧不得羞不羞,什麼話都敢說得出口。
“攝政王知道了,豈能饒你?”雁逸寒將葛黎護在
身後。
“我還饒不了西涼昊呢!你躲開,我先收拾了這個賤人,不然等西涼昊練成了玄天訣,我就沒有機會了!雁逸寒,”百里明珠霸道地喊,“你若不躲開,就是與我白羽宮爲敵!”
“珠兒,你需要冷靜。”雁逸寒將葛黎護得更緊。
百里明珠不願再囉嗦下去,抽出寶劍,招呼了一聲,一排高手瞬間前來助陣。
雁逸寒見勢不妙,只好用輕功帶着葛黎逃了。
到了一處安靜的林子裡,雁逸寒將葛黎放開。
“多謝北夏國主搭救。”葛黎說。
看她皺眉的樣子,他嘆道:“你被珠兒打傷了。”
“大概,只是一些皮肉傷,不礙事。”
礙於男女授受不親,雁逸寒也不能勉強葛黎驗傷。他只是建議葛黎,不要再回去了。
“白羽宮畢竟是百里明珠的地盤,她真的翻了臉,師兄好說,你卻難逃一劫。”
雁逸寒並不知道百里尊鶴已將玄天訣傳授給西涼昊,不過葛黎覺得他的話十分有道理。就算西涼昊復原了,也要照顧到整個白羽宮,若她在場,豈不是讓他爲難?
“好,我回攝政王府。”
“我送你。”
“這……多謝。”
出於安全考慮,葛黎不得不同意雁逸寒親自護送。很遺憾,她沒有機會親眼目睹武林大會,並且還要回去面對宮裡面那幾口子……
西涼昊將玄天訣熟記於心,謝過師尊,心情大好地邁出大門,卻發現葛黎不見了。
這不由得讓西涼昊心驚肉跳,他一方面覺得百里明珠說的是誇張的氣話,一方面又相信百里明珠心裡的恨意滔天,做出極端之事也極有可能。
“珠兒,此事不可玩笑!”西涼昊板着臉道。
“誰跟你玩笑?”百里明珠極盡嘲諷地笑了笑,這笑聲令人髮指,“我恨她,是玩笑?”
“你……”
“我說得出就做得到!我百里明珠就是這樣的性子,怎麼樣?!”
再三逼問百里明珠,西涼昊卻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這叫人如何不惱?他將此事告知百里尊鶴。百里尊鶴斥責了百里明珠幾句,但畢竟他只剩下這一個孩子,如何也不忍心將她同樣撕碎了喂狼。
“珠兒,你快把攝政王妃的下落說出來,不要耽誤了大事!”百里尊鶴束手無策,只好關起門來,苦口婆心道,“你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上,爹需要阿昊來幫忙嗎?如今你把他的王妃弄丟了,他何來心思維護白羽宮?你這不是給自家搗亂嘛!”
“我不管,西涼昊拿走了我的嫁妝,我就要殺了他的王妃!然後,我百里明珠才能做攝政王妃。”
“珠兒,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百里尊鶴苦不堪言,悲哀地望着百里明珠,“世上男子千千萬萬,你儘可再選一個出衆的,何必一心戀着西涼昊啊!”
百里明珠道:“這要問爹,誰讓您收了這麼個徒弟,還教他玄天訣!”
百里尊鶴撫額道:“珠兒!爲何如此不懂事?”
“是爹先做得過分了!”
啪——百里尊鶴第一次打了百里明珠。從前一直嬌寵在手心的女兒,這次終於捱了他的打。
“爹?!”百里明珠的淚頓時決堤,難以置信道,“您居然打我!您把我的嫁妝給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然後還爲了他打我?!”
“那也是爲了讓你學個乖!”雖然百里尊鶴的手在微微顫抖,但是他別無他選,只好狠心地撐住外表冰冷的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