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你怎麼說着說着又轉回來了?再吵一架嗎?”
“不了。”她微笑道。
此時,楊荔兒敲門,來爲葛黎送飯。
“荔兒早就爲你備好了晚飯,都熱了兩回了吧。”
“攝政王,這已是第三回了。”楊荔兒甜甜地笑道,“王妃快請用飯。”
“謝謝荔兒。”葛黎心裡忽然感覺暖暖的。
“王妃要謝就謝攝政王,這些都是攝政王的吩咐。荔兒告退。”
楊荔兒走後,葛黎一回身便撞上了西涼昊溫潤的目光,一股如沐春風之感在心頭繚繞,將一整日的沮喪一掃而空。然後,她便坐下來,享受着美味,以及旁邊那位變得很醜的美男的陪伴。
“攝政王……”
“能換個稱呼嗎?”
“凱……好奇怪。攝政王……”
他皺了皺眉道:“凱好奇怪是誰?”
“人家不習慣嘛!”
“多叫幾次就習慣了。”
“凱……旋?還是好奇怪。”
“黎兒纔好奇怪!”
葛黎聞言,頓時嗤地一笑。她當初接受這個名字,也是給了自己多次的心理暗示。好吧,阿昊這名字也算是朗朗上口了,而且還大吉大利呢。阿昊,就阿昊吧!
“你方纔想說什麼?”他問。
“我想,我該回孃家一趟,向家母說明一切。”
“不妥。明天我讓老劉去接她來府中與你相聚。你暫時不宜拋頭露面,風險太大,我不放心。”
“要躲到什麼時候呢?”
“待我另尋一名暗衛給你之後。”
“另尋?”
“追影在福寧宮爲你逼毒的事,提醒了我。我應當爲你尋一名出色的女暗衛。”
女暗衛?葛黎立刻來了精神,“女人也可以做暗衛?”
“當然可以,而且不輸男子。”
“那麼,她會比追影厲害嗎?”
“追影可是一等一的暗衛。不過,我想將莫惜送你。她的功夫只在追影之下,足夠你來差遣了。”
“那好吧,女暗衛到底會方便一些。她叫莫惜?人呢?”
“她在爲本王做事,事畢之後,便來投你。”
“太好了!”
看着葛黎欣喜的模樣,西涼昊終於放心了。
翌日,闌珊被接到攝政王府。
葛黎盛情款待她,並向她簡要說明了進來發生的事情。
闌珊難以置信道:“女兒啊,你是說北望沒死,還打傷了攝政王?這怎麼可能呢?”
“若非親身經歷,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攝政王重傷在身,不方便與您相見,否則您見了他便一準相信了。”
“北望真的打了攝政王?這,這……”闌珊微微一嘆道,“我想不通了。只是,女兒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莫要再讓爲娘操心了。娘那日接到楊荔兒送來的銀票,心都碎了呀!喏,錢我帶過來了,你自己收着吧!”
“娘,這些錢是女兒孝敬您的,您收着吧!”
“娘老了,沒什麼花錢的地方。近來,你爹身體好多了,也不再吃什麼藥了。這些銀票對你更有用,況且這都是你自己賺的,所以你就收着吧!”闌珊滿目欣賞地望着葛黎,“娘真是看走了眼,從前如何都看不出你有如此的本事呢!”
“這也都是爲情勢所迫。從前,黎兒有娘處處維護着,待到獨立了纔敢自己放開手腳做事。”
“黎兒,”闌珊略帶憂心地對葛黎說,“雖然娘欣賞你的能力,但是娘也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你可千萬要小心呀!”
“娘放心,女兒命大,沒事的。”
“
嗯!我生的女兒,命大得很!哎,不過,你也不能因爲命大,就不在意……”
“哈哈,好了,孃的擔心,女兒都知道了。女兒今日接您來是要好好地孝敬您的,這一桌子菜都是女兒親自做的,您嚐嚐味道如何?”葛黎一邊說着,一邊向闌珊的食碟裡面夾菜。
闌珊沒吃兩口,便覺得噁心起來。
“怎麼?這肘子做得不好吃嗎?”葛黎嚐了嚐醬肘子,“蠻好吃的呀!”
“的確好吃。只是,娘這幾日胃有些不適。”
葛黎聞言,忙將楊荔兒喚了來。闌珊說她是小題大做了,然而楊荔兒診脈之後,卻說: “王妃,老夫人,這……這是喜脈啊!”
葛黎張圓了嘴巴,看着闌珊。
闌珊直把臉一紅,咕噥道:“不是,不是,不會的。”
葛黎問:“荔兒,你沒看錯吧?”
“應該不會錯。敢問老夫人的葛事準嗎?”
“哎,哎,不是,不是的,荔兒你看錯了。”闌珊尷尬地喃喃着,起身道,“我只是胃痛,這就回家歇着去了。”
葛黎追着闌珊,輕輕拉住她,在其耳根低語道,“娘才四十歲……這是喜事啊!”
闌珊羞得滿臉通紅,低聲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您且安心留下用飯。就咱們母女二人,沒什麼不能說的。”葛黎將闌珊帶了回去。
二人邊吃邊聊,闌珊最終承認了身孕。
從古人的觀念出發,葛黎很開心地說:“老天終是厚待孃的。這個小生命到來,會爲葛府增添多少生氣啊。可嘆啓山並不成器,若是娘能爲爹生個兒子,好生教養爲棟樑之才,爹也會開心的。”
“難得你還惦記着老爺。但願如你所說,娘此生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一定會的!我這個做姐姐的可是盼望着親弟弟呢!”
爲了確保闌珊安心養胎,葛黎休書一封,命人送闌珊回府,並將信函轉交小平、小安,叮囑她們照顧闌珊。
又過了幾日,西涼昊的面部基本消腫。
葛黎眼睛直瞪着鏡子裡面的他,說:“這藥太好用了吧?”
“幸虧本王從前囤了這些藥,不然還要問逍遙子去拿。”他得意地笑了笑,看見自己的容貌恢復了七八成,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他算是你的私人大夫了,也要對他保密嗎?”
“當然。他名滿天下,遊走於四國之間,萬一把本王的真實情況泄露給誰,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哎,說起此事,那北夏怎麼可能沒有動靜呢?”
葛黎話音未落,只聽門外有人高呼:“太后駕到!”
西涼昊眸光忽而一亮,看向葛黎道:“這不就動了?”他用力地撐着身子,“娘子,扶我一下。”
聽到太后駕到,葛黎的心頓時提了上去,再看西涼昊這吃力的模樣,她便更加焦灼了。這樣的西涼昊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上戰場的,她絕對不允許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
於是,她根本沒有扶西涼昊,只是冷靜地說:“要麼,我替你去面見太后?”
西涼昊聞言,剛站起來半個身子,險些要摔回椅子裡去。他知道葛黎是個有膽識的女子,卻也沒想過她竟然膽子大到以卵擊石。她這是要做什麼呢?
“黎兒,此事必須我親自出面。”
“你不要忘記,如何答應了我。”
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溫柔道:“我不出戰,放心。”
可是,看他步履蹣跚地與自己漸行漸遠,那沉重的背影她如何能放心呢?
“回太后,臣已派端親王前往邊境平亂。”
“你派凱川去了?何時的
事?”太后詫異道。
“他連夜去了。臣原打算今日入宮向太后與皇上說明此事,卻沒料到太后先到了臣的府裡。”
“好一個攝政王啊!你如今還能事事想到哀家和皇上前面去!哀家該如何誇獎你呢?”太后的口吻彷彿在說反話。
“誇獎,臣受之有愧。”
“你確定凱川能去平亂?”
“不然派誰去呢?肅親王?他能下牀活動了嗎?”
“你明明知道哀家的意思是……”
“太后的意思不可能是讓臣去吧?”
“你答應過哀家,囚禁雁遠山是你的主意,此事你要負責到底。如今,你卻把一個爛攤子全部丟給凱川去收拾,你……”
“凱川雖然年紀輕輕,但也是戰功赫赫。況且,他是臣最信任的人,由他代替臣出戰,臣更放心一些。”
太后盯着西涼昊,一臉不放心,“哀家並不想逼你在養傷的時候披掛上陣,可事情緊急,你若是好得差不多了,最起碼你可以隨凱川一起去吧?”
西涼昊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太后不知道,他究竟傷成什麼樣,每天會承受多少疼痛……若是他的身體能夠依照太后的心意快速復原,哪裡還用得着西涼凱川去披掛上陣?其實,他也很擔心自己的親弟弟,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你笑什麼?”
“太后,臣的臉是好多了,不過身體……”
“你到底傷了哪裡?有內傷?”
他輕輕點了點頭。
“不能用內力療傷嗎?”
西涼昊敷衍着回答說:“可以,但是臣還未復原。請太后再給臣一些時間。”
“如果北夏給西涼國時間,哀家自然樂意給你時間。你……”太后重重地哀嘆一聲,“這是闖了多大的禍呀!哎!”
“太后莫急,兩國還未開戰,勝負未決,而我大西涼佔有的優勢極爲明顯……”
“明顯嗎?沒有你,這優勢也就沒那麼明顯了。”
“那是太后平日裡高估了臣。從前凱川領兵,也未見太后如此擔心。這次是怎麼了?”
“這次不一樣,往日凱川領兵,你是好好的。可如今……”說着說着,太后忽然而至的淚在眼眶轉了起來,“哀家近日總是心神不寧,莫名地難受。”
西涼昊明白,太后這是把他當做主心骨來看待的。而今,他卻只能抱歉地看着她說:“一切皆是臣之過,太后恕罪。”
太后欲恨不能地望着西涼昊,默默地,良久才道:“總之,哀家預感不妙。你最好再仔細考量,給凱川派一些得力的幫手。”
“太后提醒得即是,臣馬上安排。”西涼昊拱手道。
“早朝你究竟何時能去?再不去,文武百官就要來攝政王府議事了。”
“臣惶恐。這樣吧,明日起,臣恢復早朝。”
“好吧!明日早朝上見。你好生養着,哀家回宮了。”
“臣恭送太后!”
這次負傷回來,西涼昊的態度比從前恭謙了何止十倍。突如其來的生疏感和尊卑感,讓太后頗不適應,這讓她更加感到心裡沒底。這是空前的孤立,比先帝駕崩的時候更甚。
太后走後,葛黎纔出現。
“你何時與端親王見過面的?我怎麼不知道?”
“在你睡覺的時候呀。”西涼昊輕輕地颳了刮她的鼻尖,“娘子整日照顧我,辛苦得很,睡沉了也便不知道凱川來過。”
“可是你怎麼會比太后得到的消息還要快呢?”
“不然怎麼當攝政王呀?”他溫柔地捉住葛黎的手,“其實,我有些擔心。據說,北夏國主看中了展北望,要他領兵討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