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姐姐，你醒了？”紅衣少年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兒，笑看着她。
望着似曾相識的一切，妖王撫了撫額頭，“羽兒，這是哪兒？”
“是我的宮殿啊。”紅衣少年遞上藥湯，“憐兒姐姐，都說了不能長時間沐浴在靈池中，這不你看你又昏過去了呢。”
妖王搖頭苦笑，“對了，初塵呢？”
聽到她這麼問，紅衣少年眼底閃現出震驚，旋即是冰冷的殺意，她居然還記得初塵？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小羽兒？”妖王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個性格溫和的少年是她除了初塵之外唯一的朋友，所有的龍族都將自己視爲仇敵，只有他們願意陪自己，聽自己唱歌，看自己跳舞。
“憐兒姐姐，初塵要跟龍姝成親了呢。”紅衣少年垂眸，眼底含着水汽，“青夜長老說娶了龍姝，他就可以自由，就不再是長老侍從了。”
妖王眸色一怔，湯藥碗跌落在地，“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答應？”
“我也替憐兒姐姐不值得呢，”紅衣少年默默地收起碎落一地的碗，“不過他已經和龍姝去了煉龍池歷練，回來就要成親了。”
良久，妖王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倚在牀邊失神。
紅衣少年關了屋門，退了出去，擡手在屋內施下結界，旋即變回滅魔的模樣，該死，本以爲自己的靈力足以將她的記憶徹底抹回到她與初塵尚未情定的時候，想不到還是棋差一招，看來只能先將她困在這兒了……
“你好大的膽子。”滅魔剛跨入聖君的宮殿，腦後就傳來一股強大的靈力。
然後，他站在那兒並未反抗，那股靈力就在他脖子前生生停住，“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聖君要的不是她的兒子嗎？”滅魔兜帽下傳來陰惻惻的笑，“她對你而言不過是達成目的的一個工具。”
“你說的沒錯，”聖君突然閃現在他面前，難掩眼底的盛怒，“只是我倒是想知道，眼下她失了記憶，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有個兒子，你讓我如何尋找？”
“她是不記得了，不代表初塵不記得。”滅魔冷笑，“聖君不會連他都對付不了吧？”
“放肆！你不要忘記當初是我救你出了苦海！”聖君殺機驟起。
“我自然沒忘，不過在聖君真身得以回到靈域之前，我也替你做了許多事，之後怕是就與我無關了，”滅魔輕嗤一笑，“如果聖君依然要強人所難，到時候我可就不一定站在哪邊了，不過至少現在，我們依然是盟友。”
聖君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帶我去見她。”
“不行。”滅魔搖頭，“現在她體內的御魂湯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我不想節外生枝，你若想見她倒不是不可，不過得等等……”
“我說過，我要的是她的孩子。”聖君一擺手，“你先退下吧。”
“對了，初塵那傢伙已經跟她成了親……”
“我知道，”聖君嘴角輕蔑地彎起，“你告訴我這個難不成以爲我還會喜歡她不成？”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提醒聖君，她願意跟他成親，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藉助他的能力保護那個孩子。”說完滅魔瞬間消失在原地，他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聖君自然知道怎麼做，而他就是要藉助聖君之手徹底剷除初塵先生。
滅魔剛走，聖君就擡手招來了無面尊者，“跟着他。”
聖君眸色漸冷，敢違抗自己的命令還敢威脅自己，這個滅魔……怕是留不得了。
婉游龍雖然擔心鳳傾城，但他很清楚現在無能爲力，所以只能將注意力放在救出雲天長老他們身上，得知之前困住他們的宮殿是聖君的住處，他和青夜立刻有了個念頭。
“初塵，你那日與她進入玲瓏時，可發生了其他事？”青夜問初塵先生。
可初塵先生壓根兒就不想理他，眼下他滿心都是懊惱和自責，鬼鬼砰的一拳砸在他臉上，“你能不能清醒點！你現在這樣有用嗎？那丫頭又不會回來！”
婉游龍起身來到他面前，“初塵，我知道你擔心，但是你別忘了滅魔對她至少沒有十足的惡意，而且他始終個少年，對她的感情還停留在癡迷上罷了。”
“你說什麼？”鬼鬼一愣，“滅魔是……少年？”
“殺羽長老本就是少年，”青夜接過話去，“你們看到的不過是他隨意借來的容貌罷了。”
“那日玲瓏內只有你們幾人，被縛在靈籠之上，”初塵先生反倒開口了，“殿內的柱子很多，但是其他都是空的。”
“空的？”婉游龍若有所思。
“游龍長老，有什麼問題嗎？”平琉璃那日也在靈籠，他也注意到身後有許多柱子。
“那些柱子跟縛住我們的有何不同？”婉游龍追問道。
“並無不同。”初塵先生搖了搖頭。
“不，有不同。”平琉璃猛地明白過來，“閣主，當傾城救下我們之後，有四根柱子下沒有了光暈！”
“你是說其他的柱子有人？”扈拔山月也反應過來，“可是如果有人，以慕王妃和初塵先生的本事沒有理由看不出來纔對啊。”
“因爲聖君做了手腳。”婉游龍和青夜對望了一眼，“看來我們要再去一趟了。”
“初塵，你跟我們一起去。”青夜知道初塵先生因爲體內有妖王的靈力，所以有部分空間法師的能力，除了空間法師那個隱藏的入口是打不開的。
初塵先生站起身，“我去不是因爲你們，雲天長老是她的外公，綠煞他們是妖族中人，我做這一切只是爲了她。”
鬼鬼蹙眉，因爲自己剛剛那拳心中有些愧疚，“她會明白的。”
初塵先生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
聖君站在竹屋外，冷冷一笑，“想不到你居然還敢將她藏在這兒。”
“你不是也沒想到嗎？”滅魔挑眉，“初塵他們來看過，但是憑藉我的掩飾他們根本就察覺不到她被困在另一個空間中。”
聖君站在窗前看着牀上失神的女子，“她怎麼了？”
滅魔不語，聖君旋即明白，“他還心心念唸的是那個初塵？”
“是又如何，她是不會再見到他的！”滅魔咬牙切齒。
聖君忽地笑了，“想不到一個少年竟然也會對她動心，真是令人意外呢。”
“你不也一樣嗎？”滅魔兜帽下的臉突然擡起，“在天臨大陸，你敢說自己沒有愛上過她？”
這次，聖君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一擡手，“你先下去，我要跟她聊聊。”
滅魔站在原地未動，聖君嗤笑道，“你以爲我會做什麼，我只是想確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哪兒罷了，別忘了你們現在還在靈域，你若是不照我說的做，你覺得你們倆可以全身而退？”
滅魔聞言思索了下轉身離開，聖君這才推門而入。
“你是誰？”妖王並不記得自己見過聖君，事實上她記憶中的聖君還沒有變節。
對上她略帶迷茫的美眸，聖君的心突然一怔，“憐兒，你不認得我。”
“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妖王說完自己苦笑了下，“忘了你應該是龍族，怎麼會不知道呢？”
“你想離開這兒嗎？”聖君忍不住問道。
“想啊，”妖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想。”
“爲什麼？”
“我想跟初塵一起離開，”妖王看着他，“你知道初塵嗎？他是青夜長老的侍從，他對我很好呢，經常會陪我聊天，聽我唱歌看我跳舞，可是……他最近不會再來了，羽兒說他要迎娶龍姝了呢。”
“你很難過？”聖君也不知道見她如此，自己的心有些疼。
“嗯，”妖王滿眼清澈，“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初塵曾經說他喜歡我，他喜歡看我笑，他還說將來會帶我離開靈池，去一個沒有人認得我的地方，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有自己的孩子，你希望他叫什麼？”聖君問道。
“唔……”妖王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道，那麼久遠的事。”
“希兒可好？”
“希兒？代表希望，這個名字好，”妖王一把抓住聖君的手，“謝謝你，如果我們將來有了孩子，我就叫他希兒！”
聖君盯着自己腕上白皙如玉的手，微微有些晃神。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妖王湊近他，細細地打量他。
“我叫，慕千恩。”聖君目光中帶着淡淡的光。
“好奇怪的名字，慕……千恩？”妖王思索着，“千恩？”
“我要走了。”聖君突然有些慌張，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眼前的她分明已經不記得任何事，更別提知道希兒在哪兒，倒是他自己很是不自在。
聖君轉身，卻發現衣角被拽住，低頭，正看到妖王一臉失落，“你可以經常陪我說說話嗎？”
良久，聖君都沒有說話，妖王有些失望地鬆手，蜷縮在牀上抱住雙膝，默不作聲。
“好。”聖君也不知道自己爲何竟然會答應她，他穩了穩心神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