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乘坐棋院的中巴車。王一飛還有國少隊的其他隊員一同來到五洲大酒店——重大棋戰比賽,出於慎重,大部分棋手序盤階段下的都比較慢,故此職業高手通常下午纔會來到現場觀戰,而這段時間正是年輕棋手們充分討論、研究的機會,上午研究、討論中產生的疑惑和不解,正好可以在下午向觀戰高手們討教。
比賽賽場設在五洲大酒店的十二層,春蘭集團租下其中相鄰的三個房間,最裡邊的那間是賽場,中間一間是對局研究室,最kao外的那間則是轉播室,下午一點半後,董銳和王一飛的對局講解過程就是在這裡被北京電視臺現場直播到全國各地。
有道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他們來的早,比他們來得更早到的人還有:雖然直播下午纔開始,但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們已經先一步來調試機器設備了。
“嘿,飛飛,下午你就是在這裡現演吧?”站在門口,看到裡邊有幾位穿着上邊印有“現場直播”字樣馬甲的人在擺弄機器,祝鳳梧好奇的探進頭去興奮地叫道。
年輕人好奇心比較重。祝鳳梧這叫,其他幾位隊員便也都湊了過去。
“哇噻,牛啊!”
“嘿嘿,飛飛,這麼大場面,你上去後不怕腿軟嗎?”
......,幾個人笑着調侃道。
此時直播間的室內佈置雖然還沒有完全完成,不過從現有的情況大體已經可以看出設計的格局:房間的盡頭豎着一塊背板,高有兩米五,寬有三米,幾乎遮住了整個一堵牆,背板是淺藍色的,是夏日天空的那種藍,看在眼裡,給人以一種清爽無邊的感覺;背板前豎着一付教學掛盤,一米一乘一米一的那種,掛盤兩側懸掛對局者姓名的地方此時還是空的,教學掛盤前左右兩側擺着幾個探照燈似的東西,等直播開始時,這些東西一旦打開,估計連棋盤上爬過一隻螞蟻都能看到吧?除此以外,從教學掛盤到門口的這七八米空地間還整整齊齊地擺着二十多張椅子,而攝像機就在這些椅子的中間位置。
“怎麼還有觀衆呀?”看到那些椅子,王一飛也是一愣,現場圍棋直播他只在電視上看過,而直播中的鏡頭很少有哪位導播會分給觀衆的。
“當然要有了,你不知道呀?”汪定華笑道。他在國少隊裡呆的時間最長,雖沒有參與過世界大賽的現場直播講解,但也見識過不少次比賽現場,有時還客串過傳遞棋譜的小弟,相對而言經驗卻也不少——普通棋迷想看職業高手現場擺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類似這樣級別的比賽,這種級別的解說棋手,每一個座位往少說也得一百五十以上,二、三十個座位,也就是三四千塊錢,相對於比賽的整體投入,這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蒼蠅也是肉,至少講解者的出場費算是掙出來了。
“呃......”,王一飛無語,這個情況出乎他意料之外,原以爲只需要接受攝像機黑洞洞鏡頭的壓力,沒想到除此以外,還得有幾十雙眼睛的注視,難度又增加了。
“呵呵,你是王一飛吧?”
正遲疑中。一個又清又脆的聲音響起,一回頭,一位身穿粉紅色唐裝的長髮年輕女子正微笑着站在他們身後。
“呀,是唐秋影!”看清來人是誰,少年棋手們一陣興奮。
唐秋影是北京電視臺《弈海春秋》欄目的主持人,曾經是職業二段棋手,論棋力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但外形清秀,性格活潑,兼且口齒伶俐,能說會道,非常有人緣,和黃妙齡一起並稱爲中國女子圍棋的‘並蒂蓮’,換句話講,就是典型的美女棋手(棋盤外的殺傷力遠比棋盤內大),不過後來黃妙齡和陳海鵬交上朋友,有了這位大高手男友的指點,黃妙齡的實力大增,逐漸擺拖‘美女棋手’這個對棋手而言很難說是褒義還是貶義的稱號,成爲當今中國女子圍棋的第一人,而唐秋影自知在圍棋這條道上沒辦法超過黃妙齡,於是另闢蹊徑,轉而專心於主持,講解等方面的工作,雖失去了在國家隊中的位置,但卻成了一位相當有人氣的節目主持人。
“呵,你們好。”唐秋影笑着和幾位少年棋手打招呼,這種局面,她經常碰到。也很有經驗。
少年棋手們嘻笑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興奮的滿臉通紅,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呵,王一飛,你好,下午的直播由我主持,希望合作愉快。”唐秋影大大方方的把手伸到王一飛面前:雖然沒見過王一飛本人,不過只要看一看身高個頭,便不難猜到是誰。
“呃......,合,合作愉快。”不知怎的,王一飛也有點兒結巴。
“呵呵,好吧。我還有事要做,一會兒有空兒再和你們聊。”甜甜一笑,唐秋影和幾個人打了個招呼,然後走進屋內,和正調試設備的技師談起了事情。
一陣鬨笑,幾名少年棋手把王一飛涌進了隔壁的對局研究室,此時時間尚早,屋裡空空蕩蕩沒有一個旁人。
“讓我聞聞,讓我聞聞!”抓着王一飛的右手,祝鳳梧誇張地嗅着。李柯等人也爭着搶着湊着熱鬧。
“聞什麼聞呀!吃完早飯我喜過手啦!”不知怎麼回事兒,王一飛一邊努力掙扎,一邊大聲叫着。
“誰管你的手呀!我是在聞唐姐姐的味道!”祝鳳梧哪裡肯鬆手,一邊嗅一邊答道。
“變態呀!你屬狗的呀!”王一飛聞聽後是哭笑不得,想不到無意之間,自已的手成爲訓養員訓練警犬嗅覺的道具。
“呸!你才屬狗的呢。我現在宣佈,從今天起,你這隻手不許洗了。”呸了一聲,祝鳳梧一本正經地大聲宣佈道。
“啊?!爲什麼?”王一飛叫道,不洗手,以後吃飯的時候怎麼辦?
“爲什麼?誰讓你摸了唐姐姐的手!”祝鳳梧理直氣壯地叫道。
“拜託。是她先伸過手來的好不好?!”王一飛大聲叫屈,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自已這是招誰惹誰了?!
“那問題就更嚴重了,這麼多人,爲什麼她只和你握手,把我們當擺設?!”祝鳳梧質問。
“對,憑什麼?我們這麼多人都是透明的嗎?”同仇敵愷,其他幾個人也一致把王一飛視爲敵對分子。
“呃.......,我,我怎麼知道,那你得問她去了。再說,她不是也問你們好了嗎?”如此的強詞奪理,王一飛實在是不知怎樣應對。
“去!問好能跟握手相提並論嗎?!真是羨慕死我啦!”祝鳳梧誇張地叫道,似乎正面對世界末日。
“哈哈,飛飛,你完了,你不知道,唐秋影是祝鳳梧的夢中情人。”汪定華笑道。
“夢中情人?夢中情人是什麼東東?”王一飛奇怪,他還不能理解這些東西。
“夢中情人,嗯......,怎麼說呢?就象妙齡姐和海鵬哥那樣。”汪定華想了想解釋道。
“妙齡姐和海鵬哥?他們倆怎麼了?”王一飛更是奇怪,他並不認爲黃妙齡和陳海鵬的關係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嘿,你這個傢伙,我算是跟你說不清楚了。”汪定華一時爲之氣結。
幾位少年棋手正打打鬧鬧,魏煒也交待完事情隨後進屋,‘鬧什麼鬧!屁大點兒的孩子,什麼夢中情人不夢中情人的?!我老人家快三十了還孤家寡人,光棍一條,每天陪着你們這些傢伙吹牛打屁,我都沒急,你們急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萬一來個外國記者把你們的話都傳出去怎麼辦?好嘛,國少隊千挑萬選,招了一幫小色狼進來,你們不在乎,我還得要這張臉呢!”
一通訓,把衆多少年棋手訓得是面面相覷。暗吐舌頭,而王一飛也趁機把手縮了回來,擺拖了困境。
“魏教練,您真的還沒有對象?”左看右看,見沒有人說話,祝鳳梧小心翼翼的問道。
“呃......,這個......,沒有。”魏煒遲疑,他這個年紀當然不會真的沒有意中人,只不過他爲人低調,不象別人那樣張揚罷了,現在話趕快趕到這時,如果他承認了,豈不是自已給自已打個耳光嗎?
“真的沒有?”祝鳳梧表示懷疑。
“......,喂,你是誰,我是誰?還管起大人的事來了,真反了你了。都聽好了,這是世界大賽現場,一會兒會有很多記者和日、韓友人來,你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國少隊,代表着中國棋手,誰也不許胡鬧,尤其象剛纔那樣,誰要是敢胡鬧,看回去以後我怎麼治你們!”惱羞成怒,魏煒乾脆板起臉來,擺出家長的架式。
“喔哦,魏教練發脾氣啦!大家小心呀!”衆棋手們一聲叫嚷,馬上作鳥獸散。
牆上臨時安置的掛錶指針慢慢指向九點四十五分,陸陸續續,開始有記者和觀戰棋手出現在比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