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烏青泛着血絲,面色微微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可。
以目前白季辰的性格,他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就已經讓陳冕老懷安慰了。
他甚至連割繩子的刀都準備好了,擎等着白季辰發飆呢。
“找個時間帶來讓我見見。”
白季辰沉着冷靜,眸光深邃似海。那做派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樣子,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看着挺玄乎。
陳冕咂咂嘴,心道:這是讓人給刺激大發了。
“我讓他們今日到我王府,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你要見的話就跟我走。”
他知道白季辰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這兩人,不管是殺是放,總還是要見一面的。
“那你等我片刻。”
白季辰整個人就跟鬼上身一樣,面色慈善祥和的都要佛光普照了。
“要不要去廟裡請兩道符驅一下,你家主子有點邪性。”
趁着白季辰轉身回屋,陳冕同祁虎在一旁咬耳朵。
祁虎不敢背後議論主子,便杵在一旁不吱聲,但心說:驅邪符不好使,得直接找道士收。
陳冕見木頭疙瘩悶不啃聲,撇撇嘴頗沒意思。
白季辰進去時間不長,但出來時卻以煥然一新。
月白色長袍一塵不染,冰藍色的雅花滾邊與腰間的白玉腰帶交相輝映。
劍眉薄脣,鼻樑挺拔,那堪稱精雕細琢一般的五官配上墨黑的發,更是趁出那如珍珠般白皙膚質。
手中依舊是那把白紙摺扇,整個人就那麼靜靜的矗立在門旁,像畫中走出的人一般。
就連風都靜默了片刻,生怕驚了這如畫一般的人。
陳冕親不自禁抖着八字鬍吹了一下口哨,直覺面前是一隻發了情的孔雀。
雖頗爲不認同卻掩蓋不住那一絲羨慕的說了句:“都成綠毛龜了還開屁的屏,騷包。”說完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看着陳冕的背影,白季辰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挑了一下眉梢。
陳冕他們剛回七王府不大一會兒,便有小廝來報,說徐竹山來了。
不愧是連皇上都頗爲倚重的七王爺,就連這府邸都處處彰顯着大氣。
螭首銜環的朱漆大門兩側聳立着一人多高的鎮宅石獅。
頂端巨大的黑底牌匾上,陰刻金漆赫然寫着“安王府”
陳冕從小跳脫叛逆,就連太上皇都是忍無可忍,經常性的關禁閉罰抄寫。
從小被罰出一身銅皮鐵骨的陳冕愣是堅定的走上了屢教不改,秉性難移的康莊大道。
太上皇無以爲繼,只能將遺志寄希望所賜的“安王”這個名號上。
他老人家賜這個字的時候並未深想,心心念唸的只有一個詞“安靜”,可見其怨念極深。
誰成想陳冕本人是極煩“安王”這個稱呼的,可又不敢逆了自己老爹的意,無奈只得讓下面的人閉嘴。
長此以往,官面上的人也就都知道見了七王爺萬不可提‘安王’二字。
顧思田只是粗粗的掃了一眼大門便由總管頭前引路,徐竹山帶着她和衛陵一前一後進到安王府內。
繞過隱碑,寬闊的正院讓人豁然開朗。
平坦的白色石磚鋪陳在地面之上,各個門廊拐彎或是入門之處都擱置着精雕細刻的漢白玉燈柱,一盞盞亭狀宮燈靜靜立在頂端。
房廊之下應季花朵爭相盛開,看得出是入秋之後才更換一新,就連花盆都乾淨的一塵不染。
垂目走入正廳,顧思田此刻沒心思四處打量,她心中一直琢磨着要怎麼應對陳冕。
常規的正廳格局,此刻陳冕正落於主座之上打量着一行三人。
白季辰翹着二郎腿,一派玩世不恭的坐在客座首位。
顧思田進門的時候他也只是閒閒的撂了一下眼皮,狀似隨意的看了一眼。
雖然已經告誡了自己無數遍,但在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時,白季辰還是忍不住失神瞬間。
他外表看似氣定神閒,可那垂落在腿上握着摺扇的手指骨卻隱隱泛白。
找到了,總算找到了,他曾一度以爲這輩子都會見不到這個女人。
目光控制不住的落在那隆起的腹部,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衛陵,白季辰腮幫子微微鼓了一下之後,便再度垂下眼瞼默不作聲起來。
顧思田沒見過祁虎,更沒見過白季辰,所以此刻只是將面前的人略略掃過一遍,中間在白季辰的身上定了幾秒。
衛陵在看到祁虎的同時就以猜到了白季辰的身份,此刻他靜靜的站在顧思田旁邊,眼神只淡淡的從祁虎身上劃過。
三人向陳冕請安之後,陳冕也理所應當的爲他們做起了引薦。
“來來來徐老弟,這位是護國公家的白三爺。”
徐竹山從善如流的對着白季辰行禮:“徐某久仰白三爺大名,今日總算終得一見。”
白季辰早就想同徐竹山搭線,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此刻正好藉此機緣來認識一番。
“徐大哥過獎,還要說徐大哥你年少有爲堪稱青年才俊,白某可是仰慕已久啊。”
身份地位在那擺着,白季辰其實無須站起來。
但此刻白季辰起身象徵性的託了一把徐竹山的小臂,這使得徐竹山有些受寵若驚。
顧思田在聽到白三爺這幾個字的時候,猛然擡頭看了一眼。
她沒想到這人竟然就是白季辰,那紈絝子弟竟長的如此一表人才,真應了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顧思田對他始終心有不平,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便款款走上前去。
“小女子顧思田見過白三爺,上次登門拜訪的倉促未曾見到三爺真容,如今得見小女子真真不枉此行呢。”
顧思田嘴邊帶着甜甜的笑意,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帶着些許俏皮,附身下拜卻只是虛虛的應付了一下。
白季辰將之前託着徐竹山的手收回背到身後,之前笑卓顏開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睛定定的看着顧思田不語。
低着頭的顧思田感覺到了白季辰那灼灼的視線,那目光太毒就跟能穿透人心一般,就連周圍的人都看出了異常。
一個女子直視陌生男子雙眸是輕浮之舉,可顧思田心中疑竇叢生,最終沒忍住,擡頭看向白季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