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突然,吳琪意識到趙啓順話裡的問題了:“趙班班……外頭……外頭好些禁軍,把我們侯府都圍起來了。”
“哦,那些禁軍乃是娘娘派來的,說是侯爺初來乍到,不知根底,讓禁軍保護一二。”
“啊?”
打成一塊的三口人,聽趙啓順如此一說,立刻不打了。三人瞪大了眼睛站起來,淚珠還沒抹淨,臉上的笑,就已經扭曲到瘮人了。
“那……那禁軍是我們的?”吳趙氏搶先問。
“並不,禁軍乃是宮爲陛下的軍士。”
吳趙氏咧了咧嘴,吳友年搶先問:“要是有人欺負了我們,那是不是禁軍幫我打他?”
“不會有人欺負吳大郎的。”
“那不是萬一嗎!”吳友年已經想着出去之後,看見了哪家的姑娘漂亮,就去找哪家的麻煩了。
“並沒有萬一,除非是侯府裡的奴婢以大欺主。”
“這、這怎麼可能?我們得出去啊?”吳琪稍微品出不對來了。
“娘娘這不是有旨嗎?讓侯爺您一家學會了規矩,過段時間娘娘來,看過您,大家都放了心,這才能出門去。這也是爲了侯爺好,娘娘說了,當年她殺人太多,如今天下雖然是太平了,但總也還有人惦記着報仇。侯爺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怕是會被人割了腦袋去。”
吳家三口一開始是怒,但是聽趙啓順從頭說到尾,他們就覺着是一股寒氣從腳底心直竄頭頂了。
“這、這不能啊……”
“侯爺,您想做侯爺,還是先學規矩吧。”
“呸!你個閹奴!”吳趙氏一口唾沫吐在趙啓順的臉上了,“你還知道我家老爺是侯爺啊?!是貴妃她爹!是爹!說什麼教規矩?!呸!她自己知道什麼叫規矩嗎!她這是不孝!”
“對!她這是不孝!還不快來侍奉她爹?!”
趙啓順抹了抹自己的臉:“來人啊,先教吳趙氏怎麼說話!”
衆人這纔看見,原來那之前說來教規矩的嬤嬤已經都站在那了,不只是嬤嬤,還有七八個又高又黑的婆子,趙啓順一聲令下,這些嬤嬤與婆子立刻便涌了上來。
“來人啊!貴妃派人打繼母啊!貴妃不……”一條抹布被塞進了嘴裡,被這些婆子擰着胳膊綁了起來。
——這些人也不打她,就是用個古怪姿勢把她綁了起來,便扔在了一邊。
“侯爺,吳大郎,二位說學還是不學規矩啊?”
吳琪和吳友年甚至都沒敢幫一下吳趙氏,那些婆子涌過來時,兩人就趕緊作了識時務的俊傑,嘴巴閉得緊緊的,父子倆挨着離得遠遠的。
此時看吳趙氏倒在地上,一臉痛苦,兩個人趕緊雞啄米一樣點頭:“學!一定學!”
“好啊,好,不愧爲貴妃娘娘的家眷,到了欽京便閉門不出,首重規矩。”
這三人自然沒想就這麼定了,答應了也不過是行緩兵之計。因爲吳琪可是看見了,管家跟他打着眼色
呢。
“管家,如何?”
“侯爺,小人無能。”
“你說無能有什麼用啊,到底怎麼樣啊!”吳友年在邊上叫。
“咱們侯府四下裡都已經讓人看起來了,便是個狗洞也讓人給填了。”
“啊?!”
宮裡,薛懷瑞正笑個不停。
“笑煙啊,你這手可是夠厲害的。”
“我不會文的,那就乾脆跟他們來個武的。”
“不過,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總不能把他們關着一輩子,這種人一旦被放出來,只怕是戾氣更重。或者……挑一個讓他們暴病了,剩下兩個應該就老實了。但是,那些找你麻煩的人,怕是依然會亂傳話。”
“大郎放心,這事兒啊,我不急,有人急呢。”
薛懷瑞一想,笑了:“確實,不過……這一回又是我連累了你啊。”
薛懷瑞雖然是煒的第二代君主,但他的功勞與開國之君無異,薛慈軒現在又癱瘓在牀,薛懷瑞雖然兄弟衆多,但只有一個懷王薛懷瑾是成年的,其餘兄弟都很小。而包括懷王在內,不管大小兄弟,說要和薛懷瑞爭位那都是笑話。
可對於朝臣來說,固然無法動搖薛懷瑞的皇位,也並不代表着他們願意從此就乖乖的聽薛懷瑞的話了。
——對於大臣來講,能聽得進勸諫和諍言的皇帝,纔是好皇帝。更明白的說,那就是聽大臣話的皇帝纔是好皇帝。反過來,皇帝想自己說話,自己做,那可以說果決,可也可以說是剛愎自用……
薛懷瑞的才幹,很明顯是“果決”。
這讓一部分朝臣欣喜,可卻讓另外一部分朝臣不喜,比如孫家爲首的衆多世家們。
他們只想着前朝時世家的榮光,覺得最後前朝滅國就是因爲荒宗對世家動手。沒想過荒宗對世家動手之前,齊朝已經可以用民不聊生來形容了。
正因爲這是一位殺伐果斷的皇帝,他們不敢給薛懷瑞找事,因爲他們很明白,薛懷瑞是通過殺伐評定的亂世,通過殺戮登上的帝位,且這位皇帝並沒表現出封刀的意思,他應該並不介意在自己的皇位下頭增添幾顆踮腳的骷髏。
不敢找薛懷瑞的麻煩,那就找吳笑煙的麻煩唄。
對薛懷瑞和吳笑煙來說,找他們倆其中之一誰的麻煩,都等同於找另外一個人的麻煩,可是下頭的人不這麼認爲啊。
而且,很多人已經像孫家那樣,明白薛懷瑞不可期,轉而開始在後宮上使勁,希望下一代的地方能夠是一位“仁君”。可吳笑煙這個奴婢出身的,女殺神的兒子,他們可不認爲會是自己想象中的人。
問題薛懷瑞已經要給吳笑煙立後了,若是真的立了,那麼她的兒子就近乎於一隻手按在儲君的帽子上了。
所以,不能讓吳笑煙立後,不能讓他的兒子成爲儲君。另外,若是能夠打擊到吳笑煙,同樣也是間接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這和當年薛慈軒沒法找薛懷瑞的麻煩,轉而折騰
吳笑煙,給薛懷瑞的後院塞人之類的,是一個意思。
吳笑煙坐在了薛懷瑞的腿上,手摟着他的脖子。
薛懷瑞有點受寵若驚,吳笑煙大概是怕把他壓壞了,總得是薛懷瑞自己出手去摟的,她纔會坐在他身上,很少有如此主動的時候。
“大郎,你若是再說什麼連累之間的話,我就……”吳笑煙的嘴脣幾乎貼在了薛懷瑞的耳朵上,說話間的熱氣都吹進了他的耳洞,薛懷瑞只覺得從腦瓜頂酥到了腳底板,差點哼哼出來,吳笑煙後頭說的話,他基本上沒聽見。只感覺吳笑煙說完了,在他耳朵上舔了一舔,又咬了一咬。
“笑……”完了,嗓子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孩子都生了仨,若是那流掉的長子還在,再算上吳笑煙揣在肚子裡的這一個,那可都是五個了。可是兩人之間從來沒有覺得對方無味,反而依舊情似火,愛似蜜,抓緊任何時間和機會身體力行的表現出什麼叫黏黏糊糊,如膠似漆。
吳笑煙輕笑了一聲,拍了拍薛懷瑞的肩膀:“二狗啊~還不抱着本宮到房裡去?”
“遵旨!”
吳笑煙有着身孕倆人沒法做到最後一步,但這又不是吳笑菸頭一回懷孕了,兩個人自然有各種的……技巧……
恰如吳笑煙說的,她把人一關,不急了。
可是等着吳家出問題的人都急了,也怪他們沒想到,誰能軟禁自己親爹……對,是有人軟禁自己的親爹,但包括當今聖上薛懷瑞在內,那都是男人。
女人在人們的印象裡,都是要遵從三從四德,要把人言可畏四個大字頂在腦袋上的。
即便是有女人狠辣,但那也是對着內宅裡用勁的,把自己的親爹,自己的繼母,自己的異母弟關起來,這可真是……想不到啊。
可偏偏他們知道是軟禁,老百姓不知道啊。老百姓甚至覺得,這貴妃的家人真的是不錯,閉門不出,什麼都不管。
“爺爺,這怎麼辦?”雖然按照孫朝明的吩咐,孫勝不該再管了,可眼看着他們的佈置就要成了一招廢棋,皇帝又再次提起了立後,一旦吳笑煙皇后的位置坐穩……
“是我們低估了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在衍國公府保護着當今,與當今相處了二十多年獨寵至今,能打仗,能經商的女人,怎麼會是普通的女人呢?”孫朝明現在真的是對那位後宮中的血娘子有些佩服了,“這事先緩一緩,先把精力放在陛下的祭祀上吧。”
一年開春,皇帝有先農禮,又叫先耕禮,同後宮中的女眷則該在皇后的帶領下有先蠶禮。
先耕禮自不必說,先蠶禮因爲沒有皇后,便由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吳笑煙主持。
本來這就是做個樣子,到了祭祀當天,吳笑煙跪聽聖旨,然後撥弄兩下肥蠶,搖晃搖晃織機就罷了。
可是吳笑煙和薛懷瑞不同啊,這兩人都是心思野的,也愛玩,就是玩的東西與衆不同。兩人在宮裡拘束了這些個日子,便想着趁着這個機會鬆快鬆快筋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