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染音任由着他的舉動,直到落地後,才說了一句話但這句話,卻語出驚人。
鳳逝川先是一驚,他一剎那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有宇文北嶼在小樹林哭泣的場面,有她嬌羞看着自己的樣子,有她爲就宇文桀決絕的樣子,最後他的腦海裡停留在當日在街上看見衣衫破爛,目光呆滯看着自己。
他此刻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無關愛情,在他心裡,宇文北嶼變成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
現在因爲杜染音的一句話,就殺掉她,他做不到,鳳逝川動了動嘴脣:“染音,你別這樣,我答應你,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誰也找不到,誰也沒有的地方生活好不好,那裡只有你和我,再也沒有別的人。”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暗啞,但仔細聽,更多的是祈求。
“不好!”杜染音見他岔開話題,說要帶自己走,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如果是以前聽見他這麼說,她或許會很開心很激動,可是他偏偏在自己心中有疤痕的時候這麼說,她冷笑一聲,這倒是逃避還是真心實意,她已經分不清了。
“鳳逝川,宇文北嶼一定要死,她早就應該死了難道不是嗎?”她不想放過這個問題,再一次提了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宇文北嶼現在就像是她的心魔一樣,不停地提醒着她,鳳逝川曾也屬於過她,現在一想到鳳逝川和她又糾纏在一起,她心裡就一陣窒息。
見杜染音第二次提起要殺死宇文北嶼,鳳逝川的心漸漸往下沉,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染音,你爲什麼要這樣咄咄逼人?現在一條人命在你嘴裡就這麼輕而易舉了嗎?你何時變得這樣狠心?”
男人眼中的失望深深地刺傷了杜染音,他居然直接說自己狠心,杜染音笑着哭了:“鳳逝川,你現在覺得我是一個狠心的女人?我覺得一條命在我眼中不算命?你現在知道憐香惜玉了?你殺的人還少嗎?爲什麼偏偏碰到宇文北嶼你就不願意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逆臣的家臣早就該死!”
她一連很多句質問,質問在鳳逝川的心上。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以前是以前,那是在官場上不得不做的事情,爲什麼他要將這兩件事混爲一談,他的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團怒火:“染音,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我不信你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不好意思,現在的你我真的不明白,我也不想看見你,我只想你殺了宇文北嶼。”杜染音冷着臉,堅決讓他殺掉宇文北嶼。
“不可能,這件事我不可能答應你,宇文桀雖然做了很多錯事,但是宇文北嶼是無辜的,我不能因爲你一句話,就傷及無辜。”鳳逝川也冷下臉,直接拒絕了杜染音。
她越是這樣,他的心裡越不能答應她。
杜染音臉色一白,眼中佈滿了失望,鳳逝川的話就像刻在了她的心上,讓她感覺心臟在滴血:“無辜?難道宇文北嶼傷害我的事情你忘了嗎!現在她在你眼中就是無辜?你還說自己不喜歡她,鳳逝川你怎麼這麼假?我真的看透你了。”
“染音,除了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答應你,我說了,我們可以遠走高飛,遠離這件事。可是殺掉宇文北嶼……”鳳逝川嘆了一口氣:“她之前是做了一些錯事,但這都和宇文桀的教育有關,我有見過她在北歷的街頭救死扶傷,可見不是一個壞心腸女孩,染音,你知道嗎?她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現在她找到了我的面前,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希望你可以包容一下,但是我保證,我從頭到尾和她都沒有什麼。”
鳳逝川不想兩人一直這樣爭吵下去,他不禁放軟了語氣,想要表明自己決心。
見杜染音沒有說話,他又上前了兩步,想要拉住她,告訴她自己的真心。
“我只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鳳逝川說的越多,杜染音這樣的懷疑就更甚,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別人過,這樣的他,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真的覺得很累了,只要他說喜歡,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手。
“不可能,我怎麼會喜歡她?”鳳逝川見杜染音居然還在這樣懷疑自己,他感覺到內心一陣無力,到底要怎麼做她才能相信自己呢?
杜染音一察覺到鳳逝川的動作,她就往後退了一步,以前和他有多親密,現在就有多牴觸:“你不要過來!”
她忍不住出聲制止他:“否則我們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看着她這麼抗拒自己的靠近,鳳逝川覺得一陣挫敗,他們之間到底是因爲什麼才走到這步?
“鳳逝川,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我們可以走到白頭偕老,兒孫繞膝,只要能這樣,讓我付出再多都無所謂。”杜染音放柔了聲音,將自己曾經勾勒的未來緩緩說給他聽。
鳳逝川見到她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心裡一喜,急忙接過她的話:“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還像之前的那樣,一切都不會變的。”
他無時無刻的想將自己的心剖析給她看,杜染音聽見他的話後,食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
示意他不要說話。
今天她要將心中的話都說出來,讓彼此都沒有退路,她更不想,自己守着這些遺憾過一輩子。
“我承認,在西鳳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是很愛很愛,那時候在西鳳皇宮裡,每次逃離你,我的心都在煎熬,既擔心被你找到,又害怕你找不到我,就這樣重複重複再重複,也因爲周墨離在中間給我們使了很多絆子,後來我才知曉這些事情,你不知道,在周墨離和我坦白後,我有多開心,再加上北歷王朝發生的事情,那麼多風風雨雨都過去了,我堅信的認爲沒有什麼能打敗我們,就在我以爲我們可以這樣一直走到老的時候,卻終是抵不過人心的改變。”
杜染音的眼中漸漸恢復了清明,她直視着鳳逝川:“宇文北嶼曾經也是你的妻子,你對她的感情我從來沒有問過,那是因爲我相信你,可是你卻一直不相信我,瞞着我,外人都能看出的問題,你卻一直視而不見。這樣一次次的,我真的累了,破鏡無法重圓,鳳逝川,不需要和離,你直接休了我吧。”
是,她就是不相信鳳逝川,無關其他,而是這個男人一旦認真,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他,若是他想對宇文北嶼負責,就算離開這偌大的北歷又怎麼樣,他的心還是記掛在宇文北嶼的身上。
她杜染音不可能要一個心不完整的鳳逝川,以前不會,以後更不可能。
鳳逝川聽見她要自己休了她的時候,心裡一顫,待反應過來後,心中的怒火終於忍不住了,這件事情發生後,他一直在道歉,在解釋,可是面前的女人心就像築了一道城牆,不讓他進去,也不讓自己出來,這樣怎麼可能解決問題!
難道對於她來說,離開自己就這麼簡單嗎?他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眼中的溫度陡然降了幾分,聲音也更加冰冷起來:“杜染音,我一直在和你解釋這件事,你卻不聽,現在說走,告訴你,不可能!”
他的語氣裡有些咬牙切齒,眉眼看起來更是有些不耐煩。
他所有的好耐心都要被耗光了,他和宇文北嶼沒有任何關係,就這麼簡單的關係,爲什麼這個女人不相信他?
他的態度再一次傷害到了杜染音,她看着鳳逝川不耐煩的表情,心裡一顫,動了動嘴脣,心慢慢變得更加堅硬:“鳳逝川,如果我執意要走呢?”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走出去了。”
“你這是要再次囚禁我?!”杜染音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在兩人經歷那麼事情以後,他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以爲他們之間就算做不到好聚好散,也至少不會逼迫對方,這一瞬間,她覺得四肢的冰涼也抵不上胸口傳來的冷意。
兩人在這暗無一人的御花園無聲的對峙着。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急促地往這邊走來,走近後直接大喊:“王爺王爺,您在嗎?”
杜染音站在那裡沒有動,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
“本王在。”鳳逝川見那小太監那麼着急,回了一句。
“王爺您在就好,宮外突然進來一個人,是宇文北嶼說要見您,皇上讓奴才來稟報您怎麼處理?”那太監先是看了看杜染音,最後還是決定咬牙說了出來。
宮裡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剛剛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但是這是皇上的命令,他也不能抗旨啊!
杜染音在聽到宇文北嶼四個字的時候,身子一顫,眼中漸漸有了光,她下意識去看鳳逝川的表情,卻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她撇開視線,不想和他對視。
“告訴她,我馬上去。”
聽見他說要去,杜染音心裡酸澀更甚,但是這股勁還沒過去,手腕就傳來一陣力量,鳳逝川剛纔在她閃神的期間,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禁錮在她身上,不容拒絕道:“走,你和我一起去見她。”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等杜染音迴應,就拉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