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這個時候,突然跳出來,江魚始料未及,見它已經成了衆矢之的,又不能不幫它,兩手一張,擋在它前面,大聲道“各位,冷靜,它是我的朋友”
燕青見到令他致殘的罪魁禍首,情緒激動,哪裡聽得進去江魚的話,前衝的攻勢並未停下,一隻獨臂高高揚起,手掌上靈力盪漾,他雖然受過重傷,但是破障境的修爲擺在那,這一擊同樣不容小覷。
江魚來不及再解釋,運轉靈力,兩手交叉疊在一起,擋住燕青落下的手掌!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破障境修士的含怒一擊,令處在下方的江魚身子猛然搖晃,雙手之上傳來的巨力更是震地他雙臂顫抖,玄清煉骨勁瘋狂運轉,纔將這股力道泄在四肢百骸之中。
反觀燕青,卻被反震之力,推得向後連退,腳下不慎踩到一塊圓石,重心不穩,就要倒下去!江魚眼疾手快,一個閃身,將他穩住,關切道“燕師兄,沒事吧!”
衆人被這一幕給驚呆在當場,其實之前,江魚能解了御山大陣失靈之困,大部分人更偏向於是他的運氣逆天,並不是實力所至。
而偏偏這會,江魚以窺道境中期的修爲,硬扛了破障境的燕青一擊,且非但不弱於下風,還震地燕青險些倒地,這就不是運氣的問題,江魚的實力,真是被低估了…
實際上的情況卻不如衆人推測的這般,那燕青重傷未愈,又失了一條手臂,修爲境界雖然沒有退步,但無論是招式還是靈力強度,都打了不少折扣,攻勢自然不可能有以前的威力,這一點,江魚是心知肚明。
此時,現在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
穩住燕青的手,被他一把甩開,漲紅着臉責怪道“江師弟!你這是何意!燕某人與這蟾蜍不共戴天!你爲何要護着它!”
看着他憤怒的樣子,冷若初和林寶一左一右站在江魚兩側,擺明了態度,若是再有人造次,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時燕風看出了不對勁,那蟾蜍雖然樣貌同在星月洞中一般無二,但身上卻沒有了之前那股兇性,伏在江魚身後的龐大身軀,竟然還在微微顫抖,醜臉上竟還有一絲絲委屈?
上前攔住還要發作的燕青,“先別急,我剛纔看的清楚,那蟾蜍是從江魚師弟身上跳出來的,他不是莽撞之人,既然敢帶它出來,怕是情況有變,看看再說。”
燕青只好停下,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蟾蜍,若是它有異動,必拼了這條命,也要撕它二兩肉下來!
安撫住衆人,江魚無奈地湊到蟾蜍身邊,裝腔作勢貼着它,豆子暗中與蟾蜍交流一番,將它突然出現所爲之事,告訴江魚。
江魚一愣,接着是大喜,對着燕青道“恭喜燕師兄!”
燕青被他搞的一頭霧水,喜從何來?
江魚拍了拍蟾蜍的大下巴,輕聲道“拜託了”,然後退開到一邊。
蟾蜍的大身軀,顯露在衆人眼前,只見它的肚子和下巴,不停鼓動,發出奇怪的聲音,片刻之後,大口一張,吐出一段粘着諸多粘液的東西來…
令人作嘔的味道,從那東西上散開,引得衆多弟子瞬間反胃,強忍住纔沒有當衆吐出來,不自覺都往後連退數尺。
有眼尖之人,發現那段物事,似乎是一隻斷臂?又聯想起燕青,難不成這斷臂是燕青的?卻不知蟾蜍將它吐出來,意欲何爲?
自己的血肉,當然要比別人敏感得多,燕青一眼就認出來,那散發着惡臭的,不正是自己的斷臂嗎?
頓時渾身顫抖,想要上去撿。
嗖…
卻有一道紅色厲煉閃過,快若閃電,捲走斷臂,又向着燕青撲來。
燕青又見斷臂,心神激盪,疏於防護,也一同被那紅色厲煉捲走。
一旁的燕風見狀,剛要出手,被趕來的江魚一把按住,“師兄,你看着就好。”
等紅色厲煉停下來,衆人才發現,那竟然是蟾蜍的血紅舌頭!
咵擦…
一聲清脆的衣服撕裂聲,舌頭之上生出的倒刺,將燕青的上衣撕爛,露出那個殘缺的傷口。
這時的燕青,已經隱隱猜到蟾蜍要幹什麼,眼中盡是狂喜的不可思議。
果然!那節斷臂,被蟾蜍操控着,靠向傷口,兩者接觸之後,蟾蜍又反覆擺弄一陣,直到完美無瑕之後才停下。
啪…
一口濃濃的褐色分泌物,從蟾蜍口中吐出,覆蓋在斷臂與燕青身體接口處,完美地包裹住。這口長得很像唾液的分泌物,當然味道也是獨特,江魚站的離燕青有一些距離,但還是聞到了一絲半縷,氣味一入鼻,就感覺鼻腔內一陣酸澀,眼窩裡被嗆得瞬間溢出淚水,喉嚨奇癢難忍,連續咳嗽幾聲。
連忙往後再退,再看其他人,也基本同他一般,面露苦相,退出去好遠,有不濟者,甚至開始乾嘔。
江魚在這噁心的味道中,尋到了幾分熟悉,模糊地記起,很久之前,一直致力於發現人間美味的林寶,不知從哪得來的靈感,曾做過一個黑暗料理,就是用發了臭的雞蛋,長了毛的豆腐,再用陳醋,放在罈子裡一起熬製了三天三夜,時辰到了之後,他熱情地邀請江魚一起品嚐,揭開蓋之時,一股暗褐色的氣體衝壇而出,那詭異的氣味,不停鼓着泡地濃汁,嚇得江魚當時手腳並用,連滾帶爬,逃走了。
而林寶,面對自己辛辛苦苦熬製的美食,並不想輕易放棄,用紅綾將鼻子捂了個嚴實,挑了一點,儘量不看它的樣貌,在即將送入口中的一霎,還是放棄了…
那壇黑暗料理被深深掩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棋石峰的廚房,一直瀰漫着一種說不清的味道,冷若初師姐一度懷疑林寶這小子是不是在廚房煮屎了,只是礙於她清冷出塵的氣質,不好問出口。
現在想來,蟾蜍這口濃液的味道,與林寶的黑暗料理,有異曲同工之妙,可它剛纔還藏在自己的衣襟之中!江魚忙不迭拉開自己的領口,用力聞了起來…
對於江魚奇怪的行徑,旁邊的燕風可沒心思關注,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燕青身上,一手捂着鼻子,一手靈力升騰,只要有異常,便會立馬出手。
蟾蜍將膿液吐出之後,又有了動作,背上的那些膿包一陣鼓動之後,炸裂開來,衆人驚愕地看到附近空氣中的靈力,盡數通過膿包上的洞往它體內彙集。
然後從它張開的大口中,亮起一抹微弱的紅光,順着舌頭,緩緩爬上燕青的斷臂。
而一隻手臂被濃液包裹的燕青,滿臉的錯愕驚喜,身爲當事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紅光到了之後,斷臂之處,骨骼和血肉正在緩緩生長,凝結!這種深入骨髓的疼痛與麻癢,並不能蓋住他心中的歡欣若狂!
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場內的衆人都拉長了脖子,直勾勾地看着燕青。
終於,蟾蜍舌頭上的紅光一散,繼而鬆開燕青,龐大的身軀晃了一下,下巴和肚子明顯憋下去許多,身上的氣息也萎靡了不少,這番操作,對它的消耗極大。
而燕青,還站在原地,看着那條嶄新的手臂發愣,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穩住心中的激動,嘗試性地擡了一下,只見那條手臂跟着動了一下,這簡單的動作,讓燕青喜得幾乎要哭出來!接着他跟瞞珊學步的小孩似的,不停地擺弄新接上的手臂,哈哈的笑聲,不斷從他口中傳出,感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燕風走上去,一把摟住他,不過小心地避開了手臂上還粘着的些許膿液,也是激動難忍“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
親眼目睹了斷臂重生,這等手段,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做到,衆人對那隻樣貌醜陋的蟾蜍是刮目相看,再看向它的眼神,沒有之前那般厭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羨慕。
燕青冷靜下來之後,走到江魚跟前,俯身就要拜,江魚一把扶住他,“燕師兄,你這是何意?”
“江師弟,先是捨己救我,現在又爲我療傷,這等大恩,我就是當牛做馬,也無以爲報!”
“燕師兄!不必這麼客氣,都是同門師兄弟,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況且你的手臂是蟾蜍撕下的,現在由它給你接上,也是理所當然。”
聽他這樣說,燕青看了看蟾蜍,眼神複雜至極,對方先前害了他,此時又救了他,算是兩清了。
這時,鍾正樑現出了身影,其實從蟾蜍出現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一直在暗中關注着這裡。
“燕風,你速速帶燕青回去,他手臂雖然接上了,但是我看血脈,靈脈還有暗傷,快請白師兄出手爲之診斷!”
此話一出,燕風不敢大意,謝過江魚之後,就帶着燕青急匆匆地退走了。
鍾正樑眯眼反覆看了看蟾蜍,“依我看,這靈獸,怕是傳說中的藥蟾!”
藥蟾?衆人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鍾正樑又道“這等靈獸因爲能力強大,在大陸上幾乎已經滅跡,卻沒想到我棋石峰星月洞內還藏着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