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錚露出一個詭異的冷笑,扳機正要扣下,電光火石之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不要殺他!”
池江嵐從倉庫的後部跑出來,“許錚!你許傢什麼都沒有了,你也什麼都不需要了,但是我們池家還需要!”
池家還需要復興,她還有池染染要管!
如果今天不讓容修給出一些必要條件,池悅一死,整個池家除了池澄之外的所有人,恐怕都得陪葬!
“我必須要讓他死!”許錚猩紅的雙目快要暴突出來。
“不行!”池江嵐撲過去扣住他的手,“你不想活,我還想!”
不是所有人都是玩命的,她女兒雖然瘋了,卻沒有死!
她還必須得活着!
“婦人之仁!”
“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
兩個人起了爭執,一時相持不下。
容修冷沉地注視着他們,“你們到底想怎樣?要麼提出條件然後放人,要麼,就開槍。”
他氣勢沉定,沒有半點慌亂。
“你必須死!”
許錚一把推開池江嵐,猛地開槍——
砰地一聲,子彈卻沒有按照預期的軌道射向容修,而是射向了半空中。
所有的特種兵從倉庫的橫樑上降落下來,直接將池江嵐和許錚團團圍住。
冷墨擋在容修身前,“閣下。”
容修淡淡地應了唔了一聲。
他就是進來爭取時間給自己的人佈置圍捕的,現在時間,剛剛好。
許錚被冷墨一槍打中了太陽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頭頂的空氣,至死也不明白容修的人是怎麼進來的。
只是下一秒,有人喚了一聲閣下。
容修循聲望去,就看到了正在急速下降的池影!
許錚的那一顆子彈打斷了拉着她的繩索!
池影在慌亂中咬住了自己的脣瓣,她不想再哭了,因爲自己的眼淚,在容修面前只是廉價的,不被需要的……
耳畔的風不斷地颳着,如刀片一樣擦過她全身的皮膚,身體在急速地下降,頭髮被風颳得亂舞,迷濛了她的視線。
她知道,自己墜下去的話,會摔得粉身碎骨!
面對死亡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再做到容修那般的從容淡定,一股絕望的驚慌像電鑽一樣牢牢地扎進她的心裡!
她會死吧?
距離地面只有五十米——
四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她側臉,看了一眼容修,然後再閉上眼睛。
這一刻,她的腦中全是他的模樣——
初見時候,她只憑一張照片,就迷上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他的冷漠無情,他的虛妄寵溺,他的處心積慮,他的假意溫情……
到這一刻,臨死之前,她才發現,自己雖然在高吟秋那裡聽說了那麼多容修的喜怒哀樂,甚至能夠熟悉地背出他喜歡的每一件事,他愛吃的每一道菜。
可是,她從來沒有了解過真正的容修。
他就像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城堡,高高地聳立在那裡,永遠地冷漠。
永遠,只爲他在意地人敞開城堡的大門。
手指已經觸碰到了冰涼的地面,池影淡淡一笑,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
可下一刻,腰身突然一頓。
她落入了一個溫軟卻堅實的懷抱。
睜開眼,她看到了容修有些扭曲的臉。
這麼高的距離,她掉下來的重力無疑相當於炸藥,可是容修卻徒手接住了她!
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就是一縷幽魂了!
他臉色慘白,有冷汗從鬢角滲出來。
剛剛睜眼的那一刻,池影明顯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類似於骨骼碎裂的聲音。
他的手……
她被震撼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這麼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有好多好多的情緒,在涌動,在燃燒……
“閣下!”冷墨再也淡定不了了,“你的手!”
“不要緊。”容修把池影交給冷墨,左手臂用一種近乎詭異的弧度垂在身側。
應該是骨折了。
巨大的疼痛讓一向鎮定的他也微微蹙了蹙眉。
“我立刻找人來給閣下固定包紮,馬上去醫院!”冷墨沉沉開口。
容修點了點頭,抿脣,又沉聲道,“開一下記者發佈會,讓警察廳的人來清算一下這裡的彈藥儲存量,然後公事公辦。”
“那池江嵐……”
“徹查池氏。”
“是。”
容修旋身,朝倉庫外面走去。
“容修……”池影推了推冷墨,慢慢地站直自己的身體,巨大的毒癮已經摺磨得她快要昏厥。
她伸手,輕輕地拉了拉容修的衣襬,“爲什麼……要救我?”
容修腳步微頓,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啓脣,“不想欠你。”
不想有任何的牽纏,這纔是最最冷酷的回答。
任何一絲希望,他都不想給她……
池影一愣,下一秒,輕輕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指。
一根一根地,依依不捨,動作很慢,很慢。
可是,卻沒有停頓。
這個男人,她知道,自己愛不起了……
註定,只能仰望他一世……
最後一根手指鬆開,容修的風衣在黑暗中微微一蕩,撩起一陣淡淡的風。
她抓不住的,不羈的風……
“你中的這個毒品,非常厲害,我想全世界恐怕只有容胤有辦法。我會讓他救你。”
池影並非十惡不赦,他也沒有理由見死不救。
更何況,她和池悅有着同樣的姓氏。
池影默默無聲,看着他擡步,沉步往倉庫外面走去。
在他出門之前的那一瞬間,她突然繞過所有的人跑過去,張開雙臂站在他面前。
容修不悅,皺眉,“你要做什麼?”
這個女人,難道到了這種程度,她還是餘心不死?
池影全身顫抖得不行,脣瓣因爲毒品也泛着一股讓人害怕的青紫,她卻笑了笑,這一次,笑得毫無芥蒂,“你別誤會,我不想再攔着你。以後,也都不會攔你了。我只是……想問你,六年前的事,你真的瞭解嗎?”
容修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別以爲就你知道。”
他也會查。
特別是那兩份一樣結果的親子鑑定出來之後,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池影一愣,然後緩緩地放在自己的雙臂。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