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淺越吐胃越難受,整個人都在發寒。
林惠又是揉背,又是喂糖水,忙亂了好一陣子,廚房裡散發出了陣陣焦糊的氣味……她煮的魚湯全乾,糊了!
門咔地一聲開了。
陸淺淺飛快地擡頭看,但是委屈和撒嬌的眼淚卻在眼眶裡悶住,沒能落下來。
進來的人是傅燁,林惠給了他鑰匙。
“怎麼搞的。”傅燁趕緊過來,一手托住了陸淺淺的額頭,一手給扶住她的肩,大聲說:“大嫂你去廚房,這是什麼味道?你煮了什麼毒藥給淺淺吃了,把她吃成這樣。鼷”
“哪有毒藥,我煮的魚。”林惠往廚房裡跑,手忙腳亂地滅火,把鍋往洗碗池一丟,又飛快地跑了出來,幫着傅燁給陸淺淺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
“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傅燁洗了條毛巾過來,遞給林惠,關心地問道:“不然我給你買藥去?”
林惠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乖乖,你例假來沒來?”
陸淺淺怔了一下,連連擺手,“不可能……我們纔有的事,這纔多久啊。”
傅燁也明白了,微微側過臉,尷尬地看向一邊。
陸淺淺也鬧了個大紅臉,縮在一角,輕聲說:“傅燁你坐吧。”
傅燁捏捏下巴,去了衛生間,拿了拖把過來清理地上的污漬。
“放着吧,我來就好了。”林惠連忙過來攔住他。
“行了,我拖幾下。”傅燁像劃大字一樣胡亂劃拉了幾下。
陸淺淺身上還是浴巾呢,頭髮也是溼的。林惠趕緊跑去房間,給她拿乾淨的睡衣,直接往她身上一套,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你和傅燁坐會兒,我給你買點消炎藥去。”
陸淺淺有氣無力地點頭,目送她匆匆出去。
傅燁哪會做什麼家務,胡亂弄了幾下,把拖把一丟,過來看陸淺淺。
“你怎麼回事,吐成這樣。胃炎?”
陸淺淺輕輕搖頭,小聲說:“你怎麼會來的?”
“大嫂讓我過來談談離婚協議的事,說湛昱梵給她弄好了,我來看看。”傅燁把椅子拖近了,湊在她臉前看,小聲問:“怎麼看上去不高興?紀深爵呢?”
陸淺淺抿抿脣,搖頭,“不知道,說半個小時就來的,還沒到呢。”
“嘖,靠不住的東西。”傅燁撇嘴,左右看了看,從桌上的果盤裡拿了顆花生糖過來,“吃這個嗎?”
“不吃。”陸淺淺搖頭。
“吃一個,糖能維持體力。”傅燁把糖往她的手心裡塞。
陸淺淺握着糖,擡眸看了看他,小聲說:“你回去吧,等下紀深爵來了,又會誤會的。你前天那麼過份,他沒和我生氣,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傅燁被她噎了個半死,盯着她看了半晌,手指往她的腦門上一戳,“陸淺淺,你是爲他着魔了吧?他身上裝了磁鐵還是怎麼回事,把你這塊楞頭鐵吸得牢牢的,你看我哪天來勁了,給你硬拽下來。”
陸淺淺揉額頭,輕聲說:“就是喜歡他,你趕緊走唄。”
“我又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和你媽看協議的,你一邊去。”傅燁黑着臉,走到一邊坐下。
陸淺淺沒轍了,看了看時間,又往門口看。也不知道許琥珀和他說了鷹哥的事沒有,若許琥珀聰明一定會搶先說的,以撇清干係。
“這是些什麼鬼?”傅燁翻了會兒手機,打開了一個視頻,裡面錄的正是鷹哥和陸淺淺母女爭執的畫面。
陸淺淺楞了一下,趕緊拿過來看。從這面面來看,並不是從斯佳妮和許琥珀的角度拍的,可能是在場的某個認識她的人做出的好事。下面已經有評論跟瘋了,她和韓凌之前被人做假的那個也被人翻了出來,各種不堪入目的辱罵能把她的祖宗從墳裡氣出來。
網絡暴力比最毒的毒蛇還要可怕!
“那個鷹哥?他……”傅燁的臉色變得很古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陸淺淺。
陸淺淺的臉色變得煞白,死死地盯着視頻,緊咬住下脣,不讓自己憤怒到咆哮。
“這都是謠言,我們乖乖不認識鷹哥。”林惠回來了,聽到這些聲音,趕緊過來奪過了手機,關了視頻,氣憤地說道:“斯佳妮這個女人太沒教養,太壞了。我明天會去見她的爸爸媽媽,一定要讓她給淺淺道歉。”
“她乾的?她陷害淺淺啊?走,現在就扇死她去!”傅燁猛地站了起來,怒火中燒地說道。
“不要衝動。”林惠拖住他的手,看向陸淺淺,“斯佳妮畢竟和紀深爵沾親帶故,就這樣衝過去,讓乖乖很難辦,畢竟乖乖以後是要嫁到他們家去的。”
“就這麼些破爛東西,嫁他家幹什麼去啊?受氣去啊?”傅燁挽起袖子,不滿地說道:“你十幾年不管她,現在也有點做媽的樣子,這時候還這麼軟弱?你怕什麼怕,不是有我在嗎?我們傅家會怕紀家?”
“什麼傅家啊?”林惠擰擰眉,攔着他說道:“你別吵,乖乖不舒服呢,你讓她好休息。我把協議給你,你拿回去看去。”
傅燁往沙發上一坐,悶悶地說道:“知道嗎,你們兩個女人都瞎了眼,不知道找對自己好的男人。”
林惠眼眶一紅,輕聲說:“你大哥以前對我還是挺好的。”
客廳裡靜了會兒,一直沒關的門邊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紀深爵來了,此時離他說的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又半個小時。
傅燁擰擰眉,站了起來,用力揮了揮手,“行了,去拿吧,拿了我走。我看見這個人就煩。”
林惠看了看紀深爵,匆匆往房間裡走去了。
“起來吧,回我那裡去。”紀深爵走過來,手伸向陸淺淺。
陸淺淺抱着雙膝,猶豫了會兒,往他的手心打了一下,輕聲說:“我今晚就住媽這裡。”
他瞎着,看不到她難看的臉色,也看不到桌上放的藥,陸淺淺覺得有些失落……就這樣撲進他的懷中說自己剛剛不舒服,會不會太矯情?他現在知不知道鷹哥和她的事了?
林惠把文件拿給了傅燁,叮囑了幾句,送他去電梯。
紀深爵的手落在她的頭頂上,慢慢往下落,小聲說:“跟我回去,我有事和你談。”
“就在這裡談……我胃疼,不想動。”陸淺淺拉下他的手指,沮喪地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乖乖去房裡躺着吧,這藥晚點吃,先測一下。”林惠打開紙袋,把藥袋打開,把試紙遞給陸淺淺。
陸淺淺看清盒子上的字,驚訝地看向林惠,“媽……”
“吐成那樣子,總要測一下保險些,你們去屋裡吧。我把地毯洗洗,收拾一下。”林惠扶淺淺起身,扭頭看了一眼紀深爵,小聲說:“你慢點兒,你面前沒有桌椅,筆直走就行了。”
紀深爵的眸子低着,慢步跟了過來。
“你按這上面的說明去試……”林惠在陸淺淺耳邊小聲叮囑了幾句,給二人關上了門。
陸淺淺知道自己沒懷上,這離上回例假只有半個多月,她還吃了藥。
“我……”她抱了抱胳膊,灰心地說道:“紀深爵……你看了網上的視頻沒?就是那個人……”
她臉色很白,一點血色也沒有,身上因爲刷洗得太用力,揉出了好幾團青紅色,還有抓過的指甲印,深深淺淺縱橫在她的月退上,觸目驚心。
“不然,你讓劉哲先接你回去吧,你好好想想,畢竟這事……很難聽。”她的頭越垂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慢慢的眼淚叭嗒叭嗒地掉下來了,越流越快,一雙小手不停地抹,怎麼也抹不乾淨。
她覺得很委屈,非常地委屈。女孩子的第一回,再怎麼着也得給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啊,怎麼會讓鷹哥那種髒東西奪走了?她現在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爬滿了蠍子蜈蚣,每一寸肌膚都灼燙難忍。
紀深爵坐下來,視線下低,看到了門縫下微晃的身影。
林惠就在門口聽着。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轉過頭看她,低低地說道:“跟我回去吧。”
“可是……別人會笑話你的。”陸淺淺搖了搖頭,難過地說道。
紀深爵雙手抹了臉,高大的身子往前一俯,沉聲道:“37373,九年前,你爲了高中的生活費去茶廠撿茶,三七廠的老闆三七破例用你,還多給你三百塊錢生活費。六年前,你考上大學,行李掉在了大巴上,車的車牌也是37373。那是你的幸運數字。淺淺,不是鷹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