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城坐在餐廳裡,眸光穿過窗戶正好看到大門口的一幕。他的脣角勾勾,情不自禁的朝着於淼望了過去:“做的不錯。”他伸手替她夾了一個醋溜丸子,“獎勵你的,多吃點。”
顧老太太看着兩人的互動,立馬又咧嘴笑了起來:“對,淼丫頭,多吃點酸的,酸兒辣女,到時候湊個好字,氣死夏家那丫頭。”不就是沒有嫁給她孫子麼,就那麼小心眼的報復,幸虧夏柒菱沒有進來顧家,要不然豈不是要把這小家子氣都帶到顧家來了?
呃,於淼一頭黑線,一顆圓溜溜的丸子咬在嘴裡,一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她很想要辯駁,她沒懷孕,真的沒有懷孕!
可沒人給她機會,李雯已經吩咐人把所有酸味的盤子碟子擺到了她跟前:“淼淼,多吃點,別客氣,這裡面用的都是深海海鮮肉,美味營養,絕對好吃。”
“謝謝伯母。”於淼看着眼前她堆着的一堆食物,有點想哭,可她也得維持基本的禮貌不是?
顧老太太卻已經故意繃了張臉:“哎,該改口了。”
改口?於淼囫圇的把嘴裡的丸子嚥下,咽的太快,她被噎了下。
顧墨城連忙又是拍背又是端水的,嘴裡還嫌棄着 :“知道你激動,可好歹把嘴裡的東西嚥下了再叫媽呀。”
她不是激動的,她是被震驚的,今天的驚喜一波接着一波的,她完全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只能被動的跟着所有人的指示,在衆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吶吶叫了聲“媽”,又衝着顧父叫了聲“爸。”
“好,好,”顧父一疊兒的好字出口,激動的都不願意吃飯了,“你倆人趕緊吃,吃完了就來書房,我把轉讓書早就準備好了。”
這天晚上,於淼幾乎是在“兵荒馬亂”的狀態下度過的,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卻又被顧墨城拐到了後花園。
八月十五的月亮皎潔明亮,兩人並肩偎依而坐在花叢中。月光落在兩人的身上,投出一抹繾綣美好的背影。
然而,這份美好並沒有持續太久。
深夜兩點鐘,尤郝的電話打了過來。
“於淼,你現在在那兒,快過來一趟盛世酒吧,你姑姑出事兒了。”
“她怎麼了?”彼時,於淼剛剛迷迷糊糊的睡着,接到這個電話,她嚇得睡意全無的,一邊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一邊急口就問起了於珊珊的情況。
尤郝沉默了下:“你先過來再說。”
他這語氣……於淼心裡猛地“咯噔”一下,掛了電話,她對上顧墨城剛剛坐起來,還惺忪的睡眼道:“我姑姑出事兒,聽尤郝口氣怕是很不好。”
顧墨城趕忙伸手打開牀頭燈,速度穿好了衣服。扭頭,卻見於淼身子軟軟的,剛站起來差點就摔倒。他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彆着慌,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他嘴上這麼安慰着,心裡卻也深覺不好。能驚動尤郝,並讓他在八月十五的深更半夜裡打過來電話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事兒!說不定於珊珊已經沒命了。
顧墨城以爲他想到的已經是最糟糕的結果,然而當趕到盛世酒吧,親眼看到於珊珊的情況時,他才明白,他想的還是簡單了些!
昏暗的酒店包廂中,於珊珊身上只搭着一條白色的紗裙,勉強遮住了她的重點部位。她露在外的肌膚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各種青青紫紫的痕跡。
空氣中,還飄灑着濃郁的酒氣和一股萎靡的味道。
她眼睛大睜着,翻着白眼,頭髮凌亂的散在周圍,把她慘白的臉映襯的更加駭人。
於淼只看了一眼,便站立不穩的栽倒在顧墨城的懷中:“怎麼會是這樣?”她這樣兒,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凌虐致死的!
身旁的尤郝已經讓人檢查完畢,見於淼眼睛猩紅的望過來,他輕嘆口氣,衝她點了點頭:“體內有多人痕跡,血液中也檢查出了過量的藥物成分。初步判斷應該是被人強行餵了強效藥後輪番施暴而死。”
果真是這樣的!於淼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放黑,姑姑不可能會惹上那種不要命的人物的,一定是有人要針對她,才讓姑姑受了無妄之災!
於淼使勁咬着了脣瓣。殷紅的血跡從她潔白的牙縫裡流出來,她卻彷彿不曾感覺一樣,只是雙眸死死地望着於珊珊的屍體。
她死了,竟然會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在酒吧這種地方!
“有懷疑的人選嗎?”顧墨城緊緊擁着於淼,冷眸深沉的望向尤郝。
尤郝搖了搖頭:“還需要進一步查,我已經讓人去找那些人了,或許能從他們嘴裡問出點什麼。”他目光不忍心的瞟向於珊珊的身體,“先讓人把她送回家吧,死者爲大,即便想要找到真兇,也該先讓人入土爲安的。”
“淼淼,節哀。”尤郝的聲音也有些發沉。
八月份的深夜,涼意很濃,於淼走出酒吧,只覺得渾身發顫。那涼意似是躥到了骨頭縫裡,能把人的血液都涼的凝固住。
“顧墨城,是夏柒菱,一定是她們!”今晚上他們去顧家老宅的時候,她就覺得兩人不對勁兒,可她以爲他們只是想刺激顧老太太的,可不想,他們卻是在聲東擊西,卻是在背地裡對於珊珊下手!
狠,他們可真是狠!
顧墨城擡手,用指腹輕輕擦掉了她眼角冰涼的冷:“尤郝會查的,淼淼,要振作,如果真是他們,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這次,他絕對不會再給夏柒菱留有任何餘地與機會。
於淼閉了閉眼睛,聞着口氣中飄散出來的從於珊珊身上傳出的味道,她使勁嚥了一口口水,手緊緊攥着顧墨城的掌,她艱難的道:“我之前留了錄音筆,待會兒你讓人給我拿檯筆記本來,我把有用的錄音截取出來,作爲指認她的一份證據。”
“好。”顧墨城低低的應下。
於淼把於珊珊帶到了於家別墅,她則讓人打了一盆水,遣散衆人後,親自給於珊珊擦洗了一遍身子。
半個小時候,東方已經隱隱泛了魚肚白。於淼才拖着沉沉的腳步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等在院子外,正和歐陽克通着電話的顧墨城聽到身後的動靜趕忙轉身,快步朝她走了過去。
於淼把一條細鏈子搭在手指上,晃了兩晃。
細鏈子下端墜着一個黑色的心形。
顧墨城眉梢挑了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