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初二結束的那個暑假,安文濤駕車來到楓鎮。一進門便怒氣衝衝地將正在客廳看動漫的安夏拎小雞一樣拎到她的房間裡把門關上。
“文濤,你要做什麼?開開門啊!安文濤!”閔雅琴剛從廚房出來便見安文濤怒髮沖天的拎着安夏往二樓她的房間而去,閔雅琴趕去時門已經被從裡面反鎖上了,她趕緊拍門。
“媽,這次您不能護着安夏了,她這次闖了大禍了,身爲父親,我得教訓教訓她。”安文濤道。
“那,那好吧,你下手不要太重,她怎麼說也還只是孩子啊。”閔雅琴道。
聽着門外外婆離去的腳步聲,安夏知道外婆保不了自己了,便很識相的保持沉默。
“知不知道你這次闖了什麼禍?”安文濤見她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便不忍心吼她,只好降低說話的分貝問道。
安夏搖搖頭,想問,你是問哪次闖的禍啊?看着安文濤那副要吃人的恐怖樣子,心想若是說了後果會更嚴重,於是便沒有問出口。
“你惡作劇過頭了,王旭那孩子被你嚇得住進了精神病院你知不知道?”
安夏點點頭表示知道。
“你知錯了嗎?”安文濤又問。
安夏點點頭。
“看着我!”安文濤忽然大聲吼道。
安夏嚇得一個哆嗦,嚥了口唾沫,看着憤怒的安文濤,頂嘴道:“吼什麼?他進精神病院是他膽兒小,我捉弄了那麼多人,就他進去了,關我什麼事!”
“還敢嘴硬!”安文濤怒不可遏,操起書桌上的書便打安夏,安夏一聲不吭地任他打。
見她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安文濤丟下書,環顧四周,從衣櫃裡拿出衣架便抽在安夏瘦弱的背上,纔打了幾下,安夏的後背便火辣辣的疼。
她瞪着安文濤,眼神陰婺,冷沒有一絲溫度。
安文濤被她的眼神震懾了一會兒,拿着衣架的右手遲疑了一下,便狠狠地將衣架扔在地上,道:“從今天起,如果你的成績還是那麼糟糕,不能考出好成績的話,那麼,你以前闖的禍,我會加在一起加倍懲罰你的!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
哼,安文濤,門縫裡看人?我不會讓你看扁的!安夏在心裡暗暗道。
從那天起,安夏開始了懸樑刺股的學習,暑假裡,其他同學都在享受暑假的樂趣,她窩在外公家把初中的所有課本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書讀百遍,其意自現,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看着她這麼認真的學習,歐陽甫、閔雅琴、安迪,還有葉子都很欣慰,但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身子,他們更多的是心疼。
因爲鎮上沒有高中,所以安迪中考過後,便去了C市一中讀高中,與安文濤周敏住在一起。他一放假就去楓鎮看外公外婆和安夏,經常給安夏帶去稀奇古怪的玩物和好吃的。安迪對自己的好,安夏似乎已經成爲一種習慣。
安迪去了C市,歐陽顥也在外面闖事業,安夏看完初中的書,居然找來高中的書學習高中知識了,她初中都沒畢業呢。家裡前所未有的寧靜,歐陽甫覺着很久都沒有家長帶着孩子來找他投訴了,他覺得這日子悶得荒,所以時不時的他就提着好酒去找他的那些老戰友玩兒。
大家都見識過安夏整蠱人的手段,一般想好好活着的人都不會去招惹她,有葉子的輔導,安夏的學習一直在進步,她們說好了要讀同一個學校。
漸漸地,安夏的成績從班上中等偏下的名次一直上升到班上第一名,甚至是全年級第一名。中考的時候,她以米陽中學有史以來的最高分數考上C市最好的高中,一中。
安文濤開着黑色奧迪到楓鎮接安夏,外婆和安夏坐在後面,駕駛坐上坐着興高采烈的安迪,他和安夏又可以朝夕相處了。
“阿夏,你的成績是全校第一呢,那個第二名還比你少了80多分,你的努力沒有白費啊!”安迪比考了高分的安夏還高興。
“嗯,阿夏,這次,爸爸也很佩服你。想當年我在我們學校得過多次第一,但是都沒你這麼出類拔萃哦。你想要什麼,爸爸給你買。”安文濤一臉爲女兒驕傲的神色,卻在安夏接下來說的話中表情僵硬。
“我想要我媽活過來,你能做到嗎?”安夏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漫不經心道。
安文濤臉色很難堪,對於歐陽婧的死,安夏一直對自己耿耿於懷,這麼多年她還是覺得是自己間接害死了她母親,而他這個沒有血緣的父親如今和另一個女人還有孩子一起生活,安文濤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阿夏,你胡說什麼呢?你媽已經死了!你不可以再這樣了!”閔雅琴呵斥安夏道。
“我知道啊,我逗他的呢。”安夏吐了吐舌頭道。
“有你這麼跟大人開玩笑的嗎?”閔雅琴鬱悶道。
“外婆,您又不是不知道,阿夏是沒有惡意的。”安迪忙出聲打圓場。
夜色下,黑色奧迪駛向夕陽小區,在安家公寓停車場停下。
打量着眼前這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歐式公寓,安夏苦笑,以前媽媽還在世時,安文濤不過是一個婚介所的小老闆,住的地方是租的,又小又破,如今人家過上好日子了,她的母親卻只能在地下長眠。
C市最好的高中就是安迪所在的一中,開學那天,全校師生照例在大禮堂舉行了開學典禮。舞臺上,西裝鼻挺的張校長慷慨激昂的演講,無非就是鼓勵同學們好好學習,將來報答祖國之類的,說完這些開場白後,他的話鋒一轉,轉到了安夏的成績上。
“……大家都知道我們學校招生一向很嚴格,今年高一的新生裡,有一個同學的成績讓我特別關注,她以前在班上不過是中等的成績,可是後來突飛猛進,考得了全校第一,也是我們學校今年錄取的最高分,她的名字叫安夏,大家想不想知道安夏同學是怎麼學習的呢?好好好,那我們就有請學生代表安夏同學和大家說幾句話。”
掌聲四起,很多同學甚至是老師都翹首以盼,可是掌聲響了半天,也不見舞臺上有學生走上去。
校長尷尬的站在舞臺上,“安夏同學在哪裡?可不可以上來一下,和大家說說你學習的秘訣。”
臺下好多人都在環顧四周,尋找那個校長特別注意的安夏同學,大禮堂裡充滿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安夏和葉子的耳朵裡各塞着一副耳塞,聽着音樂坐在大禮堂的最後一排,周圍人怎麼吵鬧她們都視而不見。
“那個,同學們,想來這個安夏同學一定非常害羞,那我們就不勉強她了。接下來有很多精彩的表演,大家慢慢欣賞吧。”張校長不愧是校長,這隨機應變的本領還是有的。
散場後,安迪找到安夏。
“阿夏,你也太不給校長面子了吧?當着那麼多老師同學的面,讓他有些不好下臺啊,他的臉都氣綠了,以後一定會特別'關注'你的。呵呵。”安迪笑道。
“啊?我聽歌去了,沒注意上頭說什麼。”安夏道拿掉一隻耳塞有些無辜道。
“你啊,真拿你沒辦法。”安迪看着她的目光裡溢滿了名爲寵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