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裴錚丞和賀承允就經常一起打德州撲克,兩人勢均力敵,想贏對方並不容易。
時隔多年,各自的水平已不可同日而語,勝負還是個未知數。
賀承允面前的籌碼堆成了小山,相對於莫靜宜的緊張,他則顯得底氣十足。
“底牌是什麼?”
直到賀承允說話莫靜宜才從神遊中回到現實。
她咬了咬嘴脣,傾身貼近賀承允,在他的耳邊低語。
賀承允雖然看不到卻感覺到了裴錚丞強大的氣場,他脣角噙笑,轉頭在莫靜宜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謝謝。”
“不客氣。”
臉上火辣辣。
莫靜宜低着頭坐直身子,強迫自己的視線不往裴錚丞的身上移動。
他看到又怎麼樣,賀承允是她的丈夫,親她合情合理合法。
在等待發牌的空閒,賀承允說:“我想吃桂圓。”
一顆剝了殼的桂圓便送到他的嘴邊。
吃了桂圓他又要喝紅酒。
莫靜宜服務到位,沒一句抱怨,讓桌對面的裴錚丞看得兩眼噴火。
這一把賀承允的順子贏了裴錚丞的兩對,他面前的籌碼又多了不少。
好險,剛纔看裴錚丞押注那麼猛,莫靜宜還以爲他是三條,險些叫賀承允棄牌了。
賀承允到底是玩家,沉着冷靜,不收干擾,莫靜宜突然發現他說“re-raise(再跟)”的時候挺帥的,有點兒氣魄。
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莫靜宜悄聲說:“我有點兒困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好。”賀承允立刻站了起來。
裴錚丞倒是沒說話,同桌輸了不少錢的人不樂意了:“贏了錢就走不厚道,再打幾把!”
一聽這話,莫靜宜就不好意思了,拉了拉賀承允的手:“再打一會兒吧!”
賀承允笑着坐下,攬住莫靜宜的肩自信滿滿的說:“看來今天有人想把衣服褲子輸掉。”
圍觀的人鬨堂大笑。
“到最後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那人將希望寄託在裴錚丞的身上:“裴總,我看好你,一定要幫我報仇。”
裴錚丞脣角上翹,似笑非笑,他緊緊盯着莫靜宜,深邃的眼眸幽深得可怕。
荷官開始發牌,裴錚丞這一把很可能是同花,而賀承允看起來像順子。
其他人都棄了牌都抱着坐山觀虎鬥的姿態在一旁觀望。
因爲裴錚丞喜歡打德州撲克,莫靜宜也會一些,她看他桌面上三張都是紅桃,推測他很可能是同花便要賀承允不跟。
但賀承允還是跟了,這種情況不排除裴錚丞打心理戰,說不定他就那三張是紅桃,下面兩張是別的花型。
眼看面前的籌碼都壓了出去,莫靜宜沉不住氣,攥緊賀承允的手:“別跟了。”
賀承允也不打算繼續跟。
一旁有人恥笑:“裴總這把穩贏,聽老婆的話,回去洗洗睡吧!”
“打牌只是消遣,輸贏都不重要,過癮就好。”賀承允拉着莫靜宜站起來:“走吧老婆。”
賀承允和莫靜宜一走,就有人拍裴錚丞的馬屁:“裴總果然厲害,一把牌就將對手打得落花流水,高手中的高手。”
……
凝望莫靜宜窈窕的背影,贏了錢裴錚丞卻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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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翻開了賀承允的底牌,他確實是順子,而裴錚丞面前的牌沒人敢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是同花,普通的高牌而已。
因爲莫靜宜的一句話,賀承允連他的牌也不看就走了。
故意輸給他?
這贏得是否太不光彩!
荷官收走了裴錚丞面前的牌,他連贏來的數百萬籌碼都沒拿,起身就走。
到船尾沒人的地方點燃了一支菸。
應酬了客人,冉靜舞在船尾找到裴錚丞,她的脖子上還戴着那條沉甸甸的粉鑽項鍊。
她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身後,展開皓臂抱住了他。
裴錚丞條件反射的蓋住她冰涼的小手。
“外面這麼冷怎麼出來了,進去吧!”裴錚丞說着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冉靜舞的身上。
“聽說你今晚大顯神威,贏了不少錢呢!”冉靜舞笑盈盈的說。
“運氣好罷了。”
“你一向不是最不相信運氣嗎?”冉靜舞問。
“今天信了。”
兩人走進船艙,頓時暖和了,冉靜舞把西裝外套還給他:“我們去跳舞。”
“好。”
莫靜宜回了房間,裴錚丞做什麼都是興趣缺缺,和冉靜舞跳了兩支舞就去吧檯坐着喝酒。
前來寒暄的人免不了會對飲幾杯,喝到最後,連裴錚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一杯接一杯,來者不拒,他是鐵了心要把自己灌醉。
直到冉靜舞和一羣闊太互相吹捧完,纔過去把他扶回了房間。
裴錚丞真的醉了,眼神迷離,俊臉通紅。
他在走廊裡大聲的說:“靜舞,你今天太美了。”
冉靜舞笑問:“難道我平時不美嗎?”
“平時也美,今天更美。”裴錚丞屈肘撐牆,摟緊冉靜舞,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吧唧!”
“哎呀,你這個大壞蛋,親這麼多口水在我臉上,髒死了。”
冉靜舞故意扯開嗓子不滿的嚷嚷。
裴錚丞喝醉之後笑起來憨憨傻傻的,很可愛。
“嘿嘿,現在就嫌我髒了?”
“我就嫌你髒,滿嘴的酒氣臭死了,快去洗澡刷牙,洗乾淨才能親我。”
冉靜舞打開房門,小心翼翼的把裴錚丞扶進去。
“好,我去洗乾淨,洗乾淨再親。”
“要不要我幫你洗?”
“走啊,一起洗。”
船艙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莫靜宜在房間裡將冉靜舞和裴錚丞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正在削蘋果,手一抖割破了手指。
血流出來滴在了蘋果上。
將手指放在嘴裡,抿了抿,止住血之後繼續削蘋果,沒吭一聲。
呦呦和賀承允正在浴室洗澡,還歡快的唱起了洗澡歌。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啦啦啦,潛水艇在禱告……我愛洗澡烏龜跌倒……啦啦啦……”
莫靜宜忍俊不禁,連口水歌也不可以唱得完全不在調子上,呦呦五音不全絕對是遺傳的裴錚丞。
在一起三年,她從未聽過裴錚丞唱歌,他說他五音不全。
現在想起都覺得很好笑,完美的裴錚丞也有不會的事,有缺點才更可愛。
笑容迅速斂去,莫靜宜嘆了口氣。
唉……他再可愛也和她沒關係,別胡思亂想了。
……
裴錚丞嘴上說要去洗澡,可進房間倒頭就呼呼大睡,酒勁兒涌上頭,他扛不住了。
抹了抹額上的汗,冉靜舞坐在牀邊,仔細端詳裴錚丞睡夢中的俊臉。
就算是在夢中,他緊蹙的眉也未能鬆開。
他到底有多少心事?
冉靜舞情不自禁伸出手,撫平他眉心的褶皺。
指腹從他的眉心慢慢往兩側按壓,一遍又一遍。
“錚丞,和我在一起你並不開心是嗎?”
“可惜我不是你愛的那個人。”
“我曾想就這樣和你過一輩子,可是……對不起……我會努力讓自己忘記你,你也不用記得我……”
“謝謝你送我粉鑽項鍊,太漂亮了,我很喜歡,今天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公主,能得到你的寵愛,我也沒有遺憾了。”
冉靜舞絮絮叨叨的說着心事,俯身在裴錚丞的額上印下一吻。
他依然在睡夢中,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只盪漾在自己的夢境中,與莫靜宜水*融,纏綿悱惻。
“錚丞,我愛你!”她的脣順着他的鼻樑下移,最終落在他的嘴畔。
呼吸間滿是酒精的味道,冉靜舞閉上眼睛,一滴淚落在裴錚丞的臉上。
裴錚丞皺了皺眉,翻身繼續睡,根本不知道冉靜舞現在有多痛苦。
窗外江水滔滔,夜風冷冷,月朗星稀,在江面灑下粼粼波光。
冉靜舞深吸一口氣,終於離開裴錚丞的嘴。
她背過身擦乾臉上的淚,拿出手機給賀承思發短信。
短信發出之後她離開房間,但並未鎖門,賀承思很快就會過來,代替她和裴錚丞共度良宵,而明天,她會通知裴錚丞解除婚約。
想到這兒,她的胸口就痛得喘不過氣。
再難受也得熬過去,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賀承思也喝了不少酒,玩得太high一時半會兒沒顧得上看手機。
夜裡風越來越大,船艙搖晃了幾下,莫靜宜聽到走廊傳來“咚”的一聲響。
走出去一看是滅火器倒地上了,她連忙去扶起來。
看到對面房間的門開着,莫靜宜隱隱約約聽到裴錚丞的聲音:“水……水……水……”
她的腳就像生了根,站在地上邁不動。
“水,拿水給我……”裴錚丞的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點兒可憐。
莫靜宜終於忍不住,敲了敲房門:“冉小姐?”
沒聽到人回話,她推開門走進去。
只見裴錚丞仰躺在牀心,滿臉通紅,呼吸急促,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他乾涸的嘴脣一張一闔:“水……”
環視房間,不見冉靜舞的人影。
莫靜宜連忙拿了一瓶純淨水拿給裴錚丞。
他喝醉了,連瓶蓋也不知道揭開,拿手裡就往嘴邊送,笨拙的樣子又可笑又可愛。
失笑的搖搖頭,莫靜宜跪坐在牀邊,一手扶起裴錚丞一手拿着純淨水小心翼翼的餵給他喝。
喝了水之後裴錚丞舒服多了,他睜開眼,看到眉目溫柔的莫靜宜,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
不管是不是夢,他都會抓緊她,不讓她走。
“靜宜……”
他翻身將她壓倒在身下,高大的身軀如山一般的沉重。
……
“放開我,冉小姐馬上就回來了……”
莫靜宜奮力掙扎,可是裴錚丞如豺狼餓虎,粗暴得直奔主題。
穿着禮服的莫靜宜就像待宰的羔羊,哭也沒用,喊也沒用。
即將癒合的傷口再次裂開。
莫靜宜痛得臉色蒼白,全身抽搐,幾乎昏死過去。
帶着濃重酒氣的呼吸噴在莫靜宜的臉上,她暈暈乎乎不能思考,四肢百骸都只感覺到痛。
痛不欲生的痛,生不如死的痛,五臟俱裂的痛……
莫靜宜死死咬着下脣,不再哭不再喊,躺在那裡像布偶任由裴錚丞作踐。
血很快染紅白牀單,裴錚丞體內的馬達已經開啓,不管不顧全速前進,最終將白灼的精華注入莫靜宜的體……內。
喝了太多酒,狀態不佳,裴錚丞很快結束戰鬥。
從莫靜宜的身上翻下來仰躺着又睡了。
莫靜宜顧不得痛,提上短褲拍平禮服,跌跌撞撞的奔出裴錚丞的房間。
每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她痛得幾乎站不住。
現在這個樣子不能立刻回房間,莫靜宜慢吞吞的朝走廊另一頭的公共洗手間走去。
她在路上與賀承思擦肩而過。
賀承思喝了酒,走路搖搖晃晃不太穩,她一直着低頭看路,沒看到莫靜宜。
回頭看着賀承思的背影,莫靜宜滿腹疑問。
她來這裡幹什麼?
難道也住這一層樓?
冉靜舞那麼討厭她,應該不會安排她住這裡吧!
算了,不要管別人的事。
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莫靜宜甩甩頭,走進公共洗手間。
小心翼翼的清理乾淨裴錚丞留在她身上的東西。
血還在流,星星點點像大姨媽。
唉……裴錚丞太粗暴,再這樣折騰下去,她的傷就不要指望痊癒了。
回到房間,賀承允和呦呦還在歡快的洗澡,父子倆每次洗澡都要玩上大半個小時。
莫靜宜坐在牀邊,雙腿顫抖得厲害。
回來的時候她刻意看了一眼對面房間,門已經關上了,裡面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她很擔心自己留在牀單上的血跡會引起冉靜舞和裴錚丞的戰爭。
天啊!
美好的夜晚都被她毀了。
冉靜舞肯定會很難過。
就算粉鑽也彌補不了她的痛心。
莫靜宜坐立難安。
一直豎着耳朵聽對面房間的動靜。
還好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難道冉靜舞是打算秋後算賬嗎?
一整夜莫靜宜都緊張得不能安然入睡,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大腦始終處於極度活躍的狀態。
不容易熬到天亮,莫靜宜聽到對面房間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七嘴八舌說得熱鬧。
太嘈雜了,她想聽卻聽不太清楚。
“媽媽,我要尿尿。”呦呦抱住莫靜宜的脖子,往她身上賴。
莫靜宜坐起身,給呦呦披上外套,抱他去洗手間,一不小心扯到傷口,痛得她倒抽冷氣。
“媽媽你怎麼了?”呦呦關切的問。
“沒事,你現在長大了媽媽快抱不動了,自己走吧!”
“好!”呦呦乖巧的蹦躂下地,然後小跑去洗手間。
聚集在走廊外的人很快散去,莫靜宜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嘆息:“裴總怎麼能做這種事,太讓人意外了。”
聞言,莫靜宜全身汗毛倒立頭皮發麻,那些人一定看到了牀單上的血跡。
天,她流的血被圍觀了,這種感覺和自己被圍觀一樣的難受。
莫靜宜欲哭無淚,在心裡狠狠的罵了裴錚丞一通。
自作孽不可活,看冉靜舞怎麼收拾他!
最好能讓他得點兒教訓,以後別來糾纏她。
……
賀承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來:“外面怎麼吵吵鬧鬧的?”
“不知道。”莫靜宜把賀承允的衣服送到他的手邊:“起來去吃早餐吧!”
“嗯。”賀承允摸摸索索的穿上羊絨衫,結果穿反了。
莫靜宜笑着幫他換過來。
“謝謝。”賀承允趁機抱住她的纖腰,在她的脣角偷了一口香。
“一大早就吃我豆腐。”莫靜宜苦笑着將他推開,退後:“不幫你了,自己穿。”
“你身上太香了,我忍不住啊!”
賀承允昨晚也沒睡好,莫靜宜翻來覆去他也跟着揪心。
不知道何時他們纔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一晚。
呦呦從洗手間出來,又鑽進了被窩。
莫靜宜拽着他的腿往外拉,一邊拉一邊唱:“拔蘿蔔,拔蘿蔔,嘿喲嘿喲拔蘿蔔,小朋友快快來,快來快來拔蘿蔔……”
天氣冷了,呦呦早上總懶牀,莫靜宜就用這個辦法把他叫醒,屢試不爽。
“媽媽,今天不上學,你就讓我再多睡一會兒吧!”呦呦縮在被窩裡耍賴,就是不起來。
莫靜宜想了想也鑽進了被窩,那就一起睡,不吃早餐了。
待會兒下了船再去吃,免得遇到冉靜舞和裴錚丞尷尬。
這回籠覺睡得格外舒服,若不是船員來清理船艙,莫靜宜還不想起來。
所有人都已經下船,就剩他們一家三口了。
莫靜宜和賀承允連忙起來穿衣服洗涮,帶呦呦回家。
路上順道去陶然居吃了生煎包和皮蛋瘦肉粥。
排隊買生煎包的時候莫靜宜遇到了楚喬,她猶豫了一下才硬着頭皮和他打招呼。
“楚喬,你好!”
楚喬手裡提着剛剛買來的生煎包和皮蛋瘦肉粥,滿臉堆笑的停在她的面前。
“賀總夫人,你好,你好!”
莫靜宜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東西,問:“你也喜歡吃生煎包?”
“我也是最近幾天才喜歡上,以前不知道陶然居的生煎包和皮蛋瘦肉粥這麼好吃。”
“陶然居的生煎包很好吃,我經常來吃。”
“我就說嘛,我們老闆怎麼會突然想吃生煎包,要我來買,結果我們老闆只吃了一口,剩下的全部進了我的肚子。”
楚喬說得熱鬧,說完才發現莫靜宜的表情有些尷尬。
“賀總夫人,你怎麼了?”
“沒事。”莫靜宜笑容勉強:“你去忙吧!”
“那我先走了,賀總夫人改天見!”
改天見……
呃……怎麼聽這話裡也有話。
莫靜宜難堪極了,揮揮手:“再見。”
下午,莫靜宜接到了冉靜舞的電話,約她出去見個面。
都說做賊心虛,莫靜宜沒有勇氣面對冉靜舞,想也不想的拒絕。
“出來吧靜宜姐,我今晚就要回豐城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面。”冉靜舞態度誠懇,語態憂傷,讓莫靜宜更加羞愧難當。
“對不起……”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出來,送送我。”
莫靜宜咬了咬脣,艱難的決定:“好吧,我們在哪裡見?”
“熊貓咖啡,不見不散。”
“嗯。”
賀承允吃完午餐之後就回別墅去陪程美鳳了,家裡只剩莫靜宜和呦呦,她只能把呦呦也一起帶過去。
……
乘出租車到熊貓咖啡,冉靜舞已經等候多時。
莫靜宜給呦呦在路上買了一包手指餅乾,讓他在吧檯邊吃,吃了自己去玩,但是不能走出咖啡廳的大門。
打發了呦呦,莫靜宜才和冉靜舞閒聊起來:“冉小姐,你以後都不來濱城了嗎?”
冉靜舞回答得乾脆利落:“不來了。”
“爲什麼?”莫靜宜小心翼翼的問,她很擔心冉靜舞的回答和自己有關。
“傷心地不來也罷!”冉靜舞笑容苦澀,她若有所思的拿起勺子攪動咖啡:“現在可以給我講講你和錚丞之間的事了嗎?”
一針見血,莫靜宜怔然:“冉小姐……”
糾葛太多太深,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冉靜舞掀了掀眼皮,水盈盈的杏眸竟滿是淚花:“我和錚丞已經解除婚約。”
“啊?”莫靜宜驚詫不已,小嘴張得溜圓。
“呵呵……不用太驚訝,你應該祝福我,終於想通了,現在退出還不晚。”
冉靜舞悽楚的一笑,端起咖啡輕啜。
特濃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滿嘴的苦澀。
她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格外悲慘。
“告訴我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冉靜舞眼巴巴的望着莫靜宜,緊蹙的秀眉匯聚着滿滿的傷感。
“呼……”莫靜宜深吸一口氣,艱難的說:“裴總……是我的初戀男友。”
冉靜舞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爲什麼最後和賀總在一起了?”
莫靜宜搖了搖頭:“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承允對我很好,我不後悔嫁給他……”
“既然你不後悔嫁給賀總爲什麼還要和錚丞糾纏不清,難道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對不起賀總嗎?”
冉靜舞失聲質問。
她抓着咖啡杯,極力扼制自己潑莫靜宜一臉咖啡的衝動。
“我知道我對不起承允,我也不想這樣……”
“難道是錚丞逼你的?”
莫靜宜低下頭,沒說話,端起面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答案不言而喻!
“哈哈哈……”冉靜舞大笑了起來,笑中有淚,而那些淚水卻凝聚着複雜的含義。
莫靜宜莫名其妙的看着冉靜舞,她以爲冉靜舞會給自己一耳光,就像打賀承思那樣,毫不留情。
可是,冉靜舞卻在笑,雖然那笑比哭還難看……
“冉小姐,對不起。”
除了反反覆覆的道歉,莫靜宜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平復冉靜舞心中的怨氣。
“哈哈哈……不用說對不起……哈哈哈……真的不用……”
冉靜舞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不利索了。
她揮了揮手,喝口咖啡接着笑。
笑得莫靜宜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冉小姐,你沒事吧?”
莫靜宜擔心她精神出問題,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反應。
含淚的眸子那麼清澈,甚至能看到愛恨交織。
她的精神並沒有出問題,而是太清醒了,太理智了。
笑夠了,冉靜舞才擦乾眼淚,揉着痠痛的面部肌肉說:“我沒事,好得很,從未這樣好過!”
看着低眉順眼滿目關切的莫靜宜,竟沒辦法恨她。
能感覺到,這個女人也有她的苦也有她的痛。
冉靜舞轉頭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羣,來來往往的車輛。
不管昨夜經理了怎樣的泣不成聲,早晨醒來這個城市依然車水馬龍。
開心或者不開心,城市都沒有功夫等。
她只能選擇銘記或者遺忘,這一站她愛過活着恨過的旅程,這一段她拼命努力卻感覺不到希望的日子。
一切都會過去!
……
冉靜舞的視線慢慢回到莫靜宜的身上,臉上又恢復了優雅的淡笑。
“可惜你已經結婚生子,不然我會祝福你和錚丞有情人終成眷屬,靜宜姐,錚丞是個很好的男人,雖然他不愛我,但他一直很寵我很疼我,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愛情。”
“以後我不一定會遇到愛我的男人,我也不一定會再愛上別的男人,但我會努力去改變自己。”
“靜宜姐,謝謝你坦誠的告訴我這些事,賀總……人很好,你選擇他也沒有錯,看你們這麼幸福真是讓人嫉妒。”
“我一直想生一個像呦呦這麼可愛的兒子,有孩子人生也纔有希望……”
莫靜宜靜靜的聽冉靜舞說話,聚集在心中的愧疚濃得化不開。
“我去看看呦呦。”冉靜舞說着站起身,走到吧檯邊緊挨着呦呦坐下:“手指餅乾好吃嗎?”
“很好吃!”
呦呦乖巧的點點頭,然後拿了一根手指餅乾餵給冉靜舞。
吃了呦呦的手指餅乾,冉靜舞的心情也晴朗不少。
她指指冷櫃裡的黑森林蛋糕問:“想不想吃,冉阿姨給你買。”
呦呦眼巴巴的望着黑森林蛋糕抿了抿嘴:“所有的蛋糕我都不能吃。”
“爲什麼?”冉靜舞奇怪的問。
“我乳糖不耐受。”
呦呦幽怨的收回目光,只能捧着自己的手指餅吃。
“你真的乳糖不耐受?”冉靜舞驚愕得瞪大了眼睛。
眨了眨大眼睛,呦呦噘着嘴奇怪的問:“真的啊,我爲什麼要騙你。”
冉靜舞一回頭就看到莫靜宜心急火燎的跑過來。
但她去晚了,沒能阻止呦呦說出不該說的話。
“靜宜姐,呦呦是錚丞……”冉靜舞話未說完,就被莫靜宜捂住了嘴,然後拉回座位,遠離呦呦。
莫靜宜一收手,冉靜舞就急不可待的求證:“是不是?”
“冉小姐,求求你不要告訴裴總……我只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
莫靜宜急得快哭了,雙眼通紅,滿是淚花。
“天啊,我竟然現在才發現。”
冉靜舞一拍腦門:“當初在你店裡看到滿滿一櫃全是不*糖成份的糕點我就覺得奇怪,還和錚丞說一定是你的親人有乳糖不耐受的毛病,沒想到就是呦呦。”
莫靜宜不安的問:“你不會告訴裴總,對不對?”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纔不管。”冉靜舞心裡突然沒那麼難過了,她深信莫靜宜有她的苦衷:“你爲什麼不告訴錚丞呢?”
“不能告訴他。”莫靜宜不解釋,只是搖頭。
“賀總知道嗎?”
“他知道。”
“哦。”冉靜舞想了想問:“你嫁給賀總的時候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懷的孩子是錚丞的吧?”
莫靜宜哭笑不得:“我當然知道。”
在冉靜舞看來她就是一個一腳踏兩船的女人吧!
“賀總不在意嗎?”
“應該在意吧,只是他一直當呦呦是親生的。”莫靜宜苦澀的說:“這些年還好有承允,不然呦呦也不會這麼開朗活潑。”
“嗯,看得出來,賀總是個好男人。”
想到賀承允,冉靜舞就不得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唉……賀承允是個好男人,她的處子身給他也不算太虧。
這樣一想,冉靜舞驀地紅了臉。
她偷偷擡眼看莫靜宜,還好莫靜宜在想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暗暗的鬆了口氣,冉靜舞又說:“我祝福你和賀總一直這麼幸福。”
“謝謝!”莫靜宜艱難的擠出微笑:“以後有空就來濱城找我。”
冉靜舞爽快的答應:“好,我還想吃你做的翻糖蛋糕呢,味道真的是我吃過最美味的。”
“你喜歡就好。”莫靜宜莞爾一笑。
把話說開之後兩人似乎又恢復到朋友的關係,不再心虛不再憤恨,坦誠相對。
……
冉靜舞是晚上的飛機離開濱城,她在咖啡廳門口和莫靜宜擁抱之後攔了輛出租車去機場。
到機場,楚喬已經把她的東西全部送到,正在託運打包。
冉靜舞找了個位置坐下,戴上耳機聽音樂。
突然有黑影將她籠罩,驀地擡頭,看到裴錚丞冷峻的臉,逆光站在她的面前。
“你就這麼走了?”
冉靜舞撇撇嘴,低頭繼續擺弄平板電腦:“不走還怎麼着,留在濱城被人當笑話看嗎?”
“婚禮不能沒有新娘。”裴錚丞在她的身側落座,語氣有些生硬。
“怎麼會沒新娘,不正好有一個現成的?”冉靜舞冷睨裴錚丞一眼:“正好人家是第一次,你就好好負責吧,別辜負人家一片真心!”
裴錚丞眉頭緊蹙雙手交握:“你捨得?”
“哼,有什麼捨不得,反正你也不愛我,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爲同情,我告訴你,我冉靜舞不需要任何人同情,麻煩你收起你的同情心,別再來貶低我。”
冉靜舞將心中的怨氣統統發泄到裴錚丞的身上。
過了今天,她就算想發泄也沒人接招了。
裴錚丞又問:“我對你不夠好?”
“你對我夠好了,可是你摸摸你自己的心,那是愛嗎?”
冉靜舞說着抓起裴錚丞的手,放到他的左胸。
“摸清楚了再告訴我,如果不是愛就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我還想趁年輕找一個愛我的男人。”
“靜舞……”
她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你愛我嗎?”
“我說過會照顧你一輩子。”他確實不愛她,他沒辦法騙她。
“不用你設施,離開你我只會過得更好。”冉靜舞嘆了口氣,無奈的說:“以後好好對賀小姐,她也很愛你。”
裴錚丞看着冉靜舞,突然覺得自己不懂她了。
她看他的眼神這麼冷,就像心如死灰一般。
“走吧,我們和平分手。”冉靜舞推不動裴錚丞,只能自己站起來:“再見!”
她強忍着淚,拿着登機牌朝安檢狂奔。
不想在裴錚丞面前無助的痛哭,以後他的事她都不管了。
他愛誰很誰都和她沒半點兒關係。
冉靜舞進了安檢,回頭看到裴錚丞站在外面面無表情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也許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不捨吧!
就算是養只狗養三年也該有感情了,更何況是人。
他對她雖然沒有愛情但有親情有責任,她在他的心中依然有地位。
冉靜舞笑着揮揮手:“回去吧,再見!”
轉頭的一剎那,已經淚流滿面。
再見,是再也不要見的意思!
她會逼忘記他,再痛苦也會過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人生不會總是陰霾,一定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或早或晚,她的愛情也終究會來到!
再見了錚丞,再見了濱城,愛過的人,恨過的人,都再見了!
她會活得更好,並且一直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