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的時候,我纔多大啊,爸媽也還活着,家裡門庭若市,自然嬌慣一些。”李歡情說道,那是她六歲以前的事情了,“後來爸媽走後,家裡突生變故,那段時間家裡死氣沉沉的,我也突然就懂得人情世故,再任性也沒人嬌慣了,我特別羨慕那些任性的女孩子,她們任性是因爲背後有人寵着,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你有人寵着,你有底氣,你自然就會驕縱一些。
若是沒人寵着,沒人護着,你沒底氣,如何驕縱得起來。
穆雲生幾乎也能想得到,一個從六歲開始跟着死氣沉沉老奶奶生活的歡歡,從小到大都經歷了什麼,難怪少年時再見面,幾乎都認不出來。
她奶奶幾乎抹平了她所有的菱角,把她培養成一名別人眼裡的大家閨秀。
“你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吧。”從認識到如今,他們都沒好好地聊過心事,對彼此的經歷都不是特別瞭解,穆雲生對自己的過去更是三緘其口,她看着也覺得心疼。
“我的事情很乏味,幾乎沒什麼可說的。”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特工島,“日復一日的訓練,年復一年地鍛鍊逃生技能,殺人技巧,各種和殺人有關的技能,又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學習,吸納知識,從皚皚白骨中脫穎而出,創立王牌,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這是一個很乏味的故事。而且,你也未必喜歡聽。”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喜歡聽。”
穆雲生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在姿勢能從跪着,變成坐着,或許我可以考慮給你講一講我的故事。”
李歡情,“……”
她掙扎考慮了足足有十秒鐘,最後坐在蒲團上,“你說吧。”
“好姑娘。”穆雲生淡淡說,“從我第一次殺人說起吧。”
李歡情,“……”
雖然她知道,穆雲生的故事裡沒什麼溫情的部分,可也不曾想過,第一個故事就是如此的暴力血腥,穆雲生爲了不嚇着她,已經儘量說得很委婉。歡歡以後是他的妻子,要和他一生一世過一輩子,有些事情她不可能永遠不知道,他也不想瞞着她,等將來有一天她自己發現了,厭惡自己的隱瞞,她以前所知道的,不過是一些皮毛罷了。
這半輩子,他手上沾了無數條人命,有的該死,有的無辜,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爲自己辯解,將來哪怕死去,他這樣的人也註定要下地獄的。
所以,李歡情是他最後那麼一點期盼。
那真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說道了快凌晨六點,纔講述了一半,如今的王牌今非昔比,也不需要穆雲生到處去奔波,也不需要他在第一線,安全無虞,只是,承擔的責任就更多了。
“我的故事雖然不怎麼好聽,聽起來也挺悲慘的,其實,真正經歷後就知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爲我還有一羣兄弟姐妹在,相互扶持,彼此信任,他們是我二十幾年人生中,最大的收穫。”遇見李歡情,是他生命最美好的事情,他一直想要等自己有足夠的力量能夠保護她,纔會和她表明心意,最終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