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悠悠地說道:“她已經有心愛的男人了,就不能再來見你了。”
陳瀾馴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聽到一個晴天霹靂,說道:“什麼?你說什麼?她已經有心愛的男人了?”
女子苦笑道:“是的,她是一個比較保守的女孩,一旦有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就不能再水性楊花,就不能再喜歡其他的男人。對愛情如此真切的這種女子,江湖中是越來越少了。”
陳瀾馴說道:“如此說來,她已經喜歡上了莫其妙?”
女子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陳瀾馴說道:“但是我還是想親自見一見她,我要她親自告訴我這些話。只有這樣,我纔會徹底死心,纔會徹底將她忘記。”
女子搖了搖頭,說道:“這些話,都是她親自給我說的。她知道如果自己親自告訴你,那麼你的心裡一定會很難受,所以她纔要我將這些話一成不變地傳達給你,你難道還不信?”
陳瀾馴心裡一涼,說道:“無論怎麼說,我們曾經也是好朋友,即便她已經有心愛的男人了,但作爲她的朋友,我難道也不能見她一面嗎?”
女子一怔,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想了想,便問他:“你真的那麼愛她?”
陳瀾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她是我這一生能堅強地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如果失去了她,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女子忍不住笑了笑,說道:“陳公子,你真是一個癡情的男人。”
陳瀾馴說道:“曾經,我也花心過,也和許多女孩交往過,但後來我才明白,她們不過都是我眼裡的雲煙。微風一吹,雲煙就散了,就什麼也沒有了。我甚至無法記住她們的相貌。而水月妹妹,就是我一生的最愛,就是我心裡的一株萬年青,永遠不會因爲時間和空間的改變而改變。”
女子忍不住笑道:“萬年青?這個比喻當真是浪漫已極,想不到陳公子還是一副油腔滑調,一點也沒有改變。”
陳瀾馴說道:“在下說的話,句句出自肺腑,如有半句假話,就讓天打……”
女子立刻打斷他的話,說道:“陳公子不必這麼說,我知道你說的話都是真心的,沒有半句假話。只可惜水月小姐不能親自聽你說這些話,要不然她一定會被你感動,說不定還會回心轉意的……”
陳瀾馴想了想,然後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
女子搖了搖頭,歉然說道:“莫公子只要我在這裡與你相見,卻並沒有要我將水月小姐的行蹤告訴你,所以,對於陳公子的這個問題,我實在答不上來。”
陳瀾馴聽她說到“莫公子”三個字時,心裡一陣苦笑,冷冷地說道:“他是魔教的教主,也佩稱‘公子’?”
女子便不再說話,雙手一撥琴絃,徑自彈奏起琴來。
陳瀾馴聽着她彈奏的曲調,竟然和獨孤水月彈奏的一模一樣,他心裡一驚,暗想:“水月妹妹的曲子,你怎麼會的呢?”
女子彈奏的這一曲,正是獨孤水月那日在幽靈谷的亭子中彈奏的曲調。
陳瀾馴本就是一個懂得音律的人,此刻聽到美妙的琴聲,忍不住讚道:“好美的琴聲,竟然和水月妹妹彈奏的調子一模一樣。”
女子一邊彈奏,一邊說道:“聽到這首曲子,你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陳瀾馴點頭說道:“正是。姑娘能彈得如此好琴,當真是天下少有。不知姑娘怎麼會這首曲子?是從水月妹妹那裡學來的嗎?”
女子聽他說到這裡,心裡一冷,黯然說道:“這是我自己曲子,不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
陳瀾馴忍不住仔細看了看她,越看越覺得她和獨孤水月有幾分相似,便說道:“難道你就是獨孤水月本人?”
女子一怔,嘆了口氣,說道:“陳公子,你一定是看花眼了,我若有她的萬分之一漂亮,這輩子便已足夠了。”
陳瀾馴說道:“難道你不是她?”他又仔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終於確定對方不是獨孤水月,雖然她的氣質、背影、聲音、臉龐與獨孤水月極爲相似,但相貌和獨孤水月比起來,的確有着天壤之別。
良久,女子終於停下滑動的手指,眼中竟然流下了兩滴清淚,她心裡一陣傷感,有些迷茫地看着陳瀾馴,說道:“陳公子,你走吧!”
陳瀾馴說道:“在下還未欣賞夠姑娘的琴聲,姑娘此刻若是要在下離去,在下心裡一定會依依不捨。”
女子嘆了口氣,說道:“你若不走,我走好啦!”她收起自己的琴,準備離開風雨樓。
陳瀾馴見她動身,苦笑道:“何須勞煩姑娘動身,在下走便是。”他便朝樓下走去,剛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又道:“不過,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姑娘。”
女子默然地看着他,忍不住問道:“什麼問題?”
陳瀾馴只覺得此時心中的憂愁漸漸消失了很多,想了想,問道:“今日與姑娘一別,下一次我們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又在何處呢?”
女子一怔,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想了很久,才嘆了口氣,說道:“你我若是有緣,不論在什麼地方,我們以後自會相見;你我若是無緣,不論在哪裡,這一輩子便永遠也不能相見了。”
陳瀾馴聽她如此回答,彷彿覺得她的回答有着一種玄機,於是雙手抱拳,說道:“姑娘,告辭!”便頭也不回地走下了風雨樓。
女子見他走得遠了,用手中的面巾擦乾了眼角處的淚水,纔將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她,竟然就是獨孤水月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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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瀾馴只怕做夢也想不到,與自己見面的這個女子,竟然就是獨孤水月。
獨孤水月爲什麼要以這種方式見他呢?她爲什麼要這樣隱藏自己的真是面目呢?難道,她是在考驗陳瀾馴對她的感情嗎?
陳瀾馴走後,莫其妙就現身了,他來到了風雨樓上,看着淚流滿面的獨孤水月,說道:“你終於見到他了。”
獨孤水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好像老了一些,也更加成熟了一些。”
莫其妙說道:“你爲什麼不跟他一起走呢?”
獨孤水月嘆了口氣,說道:“我已不配跟他一起走。”
莫其妙“哦”了一聲,說道:“你現在終於想通了,你根本就不適合他的,他雖然很愛你,但是你的心裡卻有了我,對不對?”
獨孤水月黯然說道:“是的。”
莫其妙說道:“你見到他,還真能沉得住氣,居然沒有涌現出那種好久不見的熱情,令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獨孤水月苦笑道着問他:“你爲什麼要放他走呢?你爲什麼不殺了他?”
莫其妙“哈哈”一笑,說道:“陳瀾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勁敵,我現在若是殺了他,以後的生活豈非更加無趣?這一次,魔教之所以能栽倒他手裡,完全是因爲他的聰明與智慧,超過了我的想象。”
獨孤水月笑道:“哦?”
莫其妙說道:“我本來是要瓦解少林寺的,卻沒有料到竟然被他識破陰謀,甚至被他阻止了我的行動。現在,少林寺二十四大護法中的十八個已經歸位,而魔教的大部隊已經回到了蒙古高原。憑我和四位大師的實力,是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少林的。”
獨孤水月說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莫其妙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爲一個有遠見的人,我有何必逞一己之威風,與他們硬拼呢?”
獨孤水月說道:“你能這樣想,說明你還沒有被複國的事衝昏頭腦。”
莫其妙笑道:“復國之事,非一日能成功,我若沒有耐心,如何成大器?如何能復國呢?如何能興復北元呢?”
獨孤水月冷冷地說道:“曾經,我也和你一樣,被複國的事衝昏了頭腦。”
莫其妙一怔,問道:“你要興復什麼國家?”
獨孤水月嘆了口氣,說道:“當年蒙兵西征,將我們樓蘭王國毀滅,一直追殺我們,我們在大漠無法立足,便只能逃亡到江南。”
莫其妙失聲道:“你是樓蘭國的人!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
獨孤水月說道:“這麼多天以來,你從來沒有過問我的身份。所以我便一直瞞着你。”
莫其妙睜大了眼睛,說道:“水月,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竟然不是中原人士!”
獨孤水月說道:“如此說來,你便是我的仇人!”
莫其妙說道:“毀滅樓蘭國,那是先祖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獨孤水月咬了咬牙,說道:“所有的蒙古人,都是我們樓蘭國人的仇人!”
莫其妙笑了笑,說道:“你若非要把我當着你的仇人,隨便你好啦!反正我不這麼認爲就行了。”
獨孤水月說道:“其實,我不單單只是樓蘭國的人,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莫其妙忍不住問道:“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