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碗在地上看起來是那麼的不起眼,但是那一聲聲的聲響卻是在衆人的心中盪漾了開來。r?anw?en?w?w?w?.
李沐然的話並沒有什麼熱血沸騰,也沒有什麼華麗詞章,但是他卻詮釋了一個簡單的道理。
我們是漢人,我們是漢人的士卒,我們的家在廬州城。
而在我們身後就是漢人的土地,漢人的親人,生死一刻,若是我們連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親人都不能拱衛,那我們還有什麼資格穿上這層甲胃,拿銳利的兵器,去說豪邁的話。
“想和我今夜突襲的便滿飲此碗,待功成名就,我李沐然親自爲你們斟酒,倘若我死了,那麼我的夫人也定會完成我今日的承諾!
若是不想的,我李九也絕不阻攔,也絕不報復,門口就在你們身後,離去是你們的自由,但是離去的時候請你們將身上的甲胃褪下,留給那些需要的人!”
他的話沒有一絲的語氣,只是很淡,淡的彷彿讓人覺得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可是在場的諸人都知道,此役艱難無比!
在他身前的士卒,相視而望,卻沒有人敢率先走出一步,他們心中做着掙扎,掙扎着最後的內心。
正在這時,站在李沐然身後的王猛端起了一碗酒,一飲而下,隨後猛地將碗摔碎在了地上,隨後大聲的說道
“飲了這碗酒,天險都敢走,我王猛本就是個死囚犯,能夠在見天日多虧了李將軍,想當初我也不過是個小混混,沒想到今天還有頂天立地的一回,這碗酒,值了!
就算死了,也他孃的值了!”
“好!”李沐然一聲叫好,王猛則是擡頭挺胸的看着那些士卒。
正在這時,人羣中走出了一人,朗聲說道
“我**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是生爲城南的士卒,守衛廬州乃是我的職責,這酒我喝了!不爲名,不爲祿,只求廬州城的家人平安!”名叫**的男子一口飲下,隨後大喊道
“痛快,真他孃的痛快:飲了這碗酒,天險都敢走,李將軍沒有騙人!”
“我王勝也來飲上一碗,看看這天險怎麼走!”
“我馬鬆天生的膽小,可是喝了這碗酒我他孃的也是好漢!”
“我朱貴就是喜歡喝酒,只要有酒,死了又何妨,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
“我……”
一個兩個,兩個三個,三個四個……
上百人的隊伍,一個接着一個飲酒,碗一個接着一個的碎,李沐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爲何心中隱隱有些熱血沸騰。
當初他在後世的時候就是當的大哥,手下也是小弟成羣,每當找場子的時候,他們總是一人一杯酒,眼下彷彿回到了當初,讓他懷念不已。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酒也喝完了,碗也摔碎了,那呼喊聲也是響徹在了整個院落,只聽“飲了這碗酒,天險都敢走”
天險都敢走,心中無盡頭!
着甲胃,配腰刀,戴頭盔,綁白布!
一百死士集結完畢……
深夜的廬州城外無比的寂靜,本就是入冬的季節,匍匐在草叢中的衆人感到了絲絲的寒意,不大會的功夫酒勁上來,一股溫熱在他們的心中慢慢的化開。
“將軍,寅時已到!”
寅時乃是清晨的三點到五點之間,這個時間段正是尋常人睏意最深的時候,而李沐然等人已經再次匍匐了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嗯,下令所有人向前,切忌,一定不要鬧出什麼動靜來!”
“知道了將軍!”
彙報之人,正要離去,李沐然忽然感覺一絲的不對勁,低喝道
“慢着,你轉過臉來!”
那彙報的士卒一聽身體一怔,卻是沒有回過頭來,在一旁的王猛見狀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手不自覺的握向了刀柄,要知道王猛的職責就是保護李沐然,但凡有一丁點的不對,他也要小心謹慎。
“你這士卒,沒聽到李將軍的話嗎?還不快轉過神來,莫非想吃你王爺爺一刀嘛!”
見王猛就要拔刀,李沐然忽然一伸手按住了他的刀柄,隨後說道
“張綵衣,誰讓你混進來的?”
那士卒聽到了李沐然的話後,慢慢的轉過了身來,映入李沐然眼簾的是一張英秀的面孔而有這張面孔的除了九哥的好妹妹張綵衣還能有誰。
“我只是想來幫你!”張綵衣見自己被認出後,臉上的神色有些忸怩。
“你確定你是來幫我,不是來拖後腿的?”李沐然看着眼前的張綵衣,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女人會武術,管也管不住,今天晚上的突襲是來過家家的嗎?一個不小心,立即就會命喪黃泉。
“你這是什麼話,瞧不起我嗎?”張綵衣聽着他的話,俏臉一紅有些不喜的問道。
而在一旁的王猛見狀後識趣的向後靠了靠,給兩人留下談話的距離。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承認的!”
“你……哼,我就不回去,爲什麼他們能來,我就不能來,莫非他們是漢人,我就不是漢人嗎?”
咦,這小妞什麼時候學會靠理來和自己拌嘴了。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板着臉說道
“他們能來是因爲他們是廬州城內的士卒,他們守護的是他們的家園,你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什麼叫湊熱鬧”張綵衣一聽雙手叉腰道“他們有家在廬州城莫非我就沒有嗎?”
得,被張綵衣這麼一說李沐然這才反應了過來,還別說這張綵衣真有家在廬州城,自己上回還幫忙脫衣服來着。
略一沉思他劍眉一挑道
“你有家又能怎麼樣,房屋不過是死物,沒了便沒了,有什麼好守的,他們守護的自己的親人,你呢!”
李沐然並不是故意要揭起張綵衣的痛楚,只是他現在心中擔憂今晚的任務,因此只想快些把張綵衣給趕走,這種十死無生的事情還是大老爺們來做比較妥當。
果不其然,本就是孤兒出生的張綵衣在聽到了李沐然的話後,臉上瞬間泛起了一絲黯淡。
他本以爲計成正準備在說上兩句,誰知張綵衣忽然擡起了頭,冷冷的看着他說道
“誰說我在廬州城沒有親人,雙兒姐姐便是我親人,小天便是我的親人,還有你李九,你便是我的夫婿!”
李沐然一聽愣住了!
王猛也是愣住了!
在李沐然身旁的衆多士卒也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