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子再聽到這首詩後震驚地幾乎快暈過去。衆丫頭七手八腳地把他扶到椅子裡坐下,年紀稍長的林芷蘭幫秦夫子順氣,而李亦可則是乖巧地捧來茶盅,遞給夫子。喝了口茶,又差點嗆到。咳嗽之後秦夫子微微擺手,李亦可就會意地端着茶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秦夫子頓了片刻,有些渾濁的老眼開始有了一些光亮,緩緩開口道:“小姑娘呀,你的才氣讓老朽佩服,沒想到一時半會兒竟然做出如此精妙的佳作,老朽汗顏啊……”
這麼一說周小晴的臉也紅了,這侵犯版權的事還是頭一回做呢。不過,大詩人李商隱應該不會跟自己計較吧,想在這個時代混的好一點,周小晴也沒別的本事啊。要是自己能力強點,造個飛機、電燈什麼的,應該會混的風生水起吧。看來臉皮要厚得堪比城牆才行。
“秦夫子,您太過獎了。難得您欣賞小女子的拙作。我只是僥倖得之,論真才實學,還要跟夫子多多學習。”周小晴謙虛地說着,畢竟不是原創,也沒囂張的本錢。
“哈哈哈,難得你如此好學,本夫子今日也算遇到有慧根的弟子了。”看來人都是喜歡被拍馬屁的,剛纔還一副長江後浪要推前浪的擔憂之色,現在又興奮地忘乎所以。
秦夫子年事已高,講不了多長時間就氣喘吁吁,爲了保持他老人家的體力,課業再兩個時辰後就結束了。張媽準時過來接人。秦夫子和張媽笑聲交談了一番就離開了。周小晴等人也隨着張媽回到居住的那個院子。
一品樓的姑娘都是不會學刺繡的,在平日的訓練課程裡也沒這個課程。重點教給丫頭們的是儀態。如何蓮步輕移,如何優雅地落座,如何笑不露齒,如何練出勾人心魄的眼神,總之,那樣是一個尤物該有的,在這,都得練。
周小晴記不清在高的類似於平衡木上練習走路已經多少遍了。不停地坐,站,然後再坐,讓她恨不得一腳踢翻那凳子。頭上頂個碗,還盛滿水,從院子這頭走向那頭,不許灑一滴水,否則重來。
這些要求周小晴都達不到,所以被張媽斥責地最多。年紀最小的周希希因爲體力透支都暈厥了,才能休息片刻。而其他的姐妹,都咬着牙拼命訓練着,她們好像都接受了這種命運。既然已淪落風塵,就要做萬人都歆羨的佼佼者。而周小晴不同,她骨子裡就想逃避這些的,也就不想爲之努力。
這些人中,對自己最狠的要數顧子瑜了,別看她平時不怎麼說話,但那股想要努力向上爬的衝勁令周小晴這種人歎爲觀止。張媽說可以歇息的時候,她還在聯繫,不厭其煩,本就是這幾個裡面水平最高的,卻比別人更爲賣力。她的長相是絕對算得上傾國傾城了,若是有一身的技藝在傍生,一定會讓天下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罷了,這個世界就交給你們吧。周小晴心裡這麼想着,反正也不想與別人去爭什麼,自己本就不屬於這個時空,只是陰差陽錯地闖入,指不定哪天也會一切歸位。她還是廣告公司的小職員。
訓練了五個時辰後,終於讓丫頭們可以好好喘口氣了。
“雖然訓練是累了點,但是這可都是爲了你們好,不學點本事在身上,你們就別想在一品樓裡過上好日子。咱們一品樓從不養廢物。如果規矩都學好了,就得出門迎客,招待好客人,你們纔會有身份地位,受人追捧,達官貴人們也肯爲你們一擲千金,出門有轎子坐,人前人後有人好生伺候。這種生活纔是你們追求的。你們的資質不錯,如果認真地訓練,聽我張媽的話,就能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然就只能做些粗婆子做的髒活、累活!”張媽看着一臉疲憊的丫頭,還不忘諄諄教導着,按她的話來說,手腳累了,頭腦可沒累。
這個時空的人的觀念跟我們現代有點不同,這種類型的青樓,跟日本的藝妓來說性質有點類似。青樓的姑娘並不認爲這行當有什麼難以啓齒的地方,如果能成爲萬人矚目的頭牌,那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跟現代的女明星差不多。這幾個小女孩本是家庭貧苦,如果能有出頭一日,那家裡的狀況會好很多。
張媽講完最後一句話,丫頭們都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各自房中。周小晴一看見牀就猛地撲上去,鞋用腳就踢掉了,東一隻,西一隻地橫在屋裡。反正也沒人看見,張媽已經離開了,不到晚飯是不會回來的。就這麼躺着吧,躺死了都值得。一雙腿已經不能動彈,胳膊也是酸得不行,累到嘴裡哼哼唧唧才能緩解身體上的不適。
窗戶上有一陣響動,周小晴扭過頭,一看是小軒兒,這冤家又不知來幹什麼。
“你是爬窗戶爬出慣性了吧,好好的門你不走……”周小晴撇撇嘴埋怨道,現在可沒功夫來應付這經歷過剩的小鬼。
“呵呵,這不要給你個驚喜嘛,你這房間好亂啊!”小軒嘿嘿笑着,一下就按照周小晴的姿勢睡在牀上。
“這不是累得慌嗎,張媽眼尖,我都不能偷懶,這幾個時辰下來,還好我體質好,不然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死屍!”和躺着說話不腰疼的小軒兒說話也是很費勁的事。
“諾,看是什麼。”小軒從背後拿出一團紙包着的東西,在周小晴的鼻子前晃過。
這銷魂的香味,攝人心魂,直逼味蕾。啊……!!!“莫非是烤雞?!!!”說着伸手就要去搶。
“知道你餓,我就特意給你拿過來的……”小軒準備渲染自己此舉是冒着被鳳姨責怪的風險,想要邀功一番,話還沒說完就被奪走了,看着周小晴毫無形象的吃相,目瞪口呆。“你真的好像阿慧,它吃東西也會不理人……”
周小晴咬在嘴邊的雞腿放下來了。“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不要以爲區區一個雞腿就可以收買我,我是哪裡像那隻鴨了,你再說我就跟你翻臉!!!”
“好好好,不說了……,你先吃吧,”小軒見周小晴一副義憤填膺的樣,知道女人生氣時,千萬不要繼續狡辯,獅子發怒是很恐怖的。賠了個笑臉,小聲嘀咕:“一隻鴨子,脾氣還這麼大,阿慧纔不這樣。”
周小晴見小軒也認錯了,不再理會,繼續啃着雞腿。“你們這些人啊,天天大魚大肉,怎麼讓我們喝青菜粥,太沒天理了。這種不人性化的制度造就該廢除……”解決了雞腿,周小晴開始吐槽了。
“這是一品樓歷來的傳統,再沒能跟鳳姨賺錢之前,都是沒得好吃的。”小軒兒從兜裡拿出幾個小球,捏在手上玩,漫不經心地答着周小晴的話。
“哎,那什麼時候要去賺錢啊?”周小晴湊過頭去,笑嘻嘻地問。
“我怎麼知道,時機到了自然就會要你做事了。”看着周小晴近在咫尺的花容,小軒兒也不再擺弄手中的玩具,正面對着周小晴,笑得有些邪惡。
意識到這樣不妥,周小晴的臉瞬間變得一本正經,身子往後一腿,心想這小鬼,果然是青樓長大的,耳濡目染,早熟了些。可週小晴是個有原則的人,小孩子當然不能下手。就像打發這小孩走。
“時間不早了,等一下鳳姨找不到你,你就死定了!!!”周小晴想用鳳姨壓制小軒。
“鳳姨纔不會怪我呢,她很疼我的!”提起鳳姨。這傢伙臉上是一臉的得意之色,平時待人冷漠,甚至有些嚴苛的鳳姨似乎是很寵溺他。
“那鳳姨是你什麼人啊?你的親姨?你孃親呢?”問出這個問題周小晴才曉得自己有多白癡。一個從小在青樓長大的男孩能有什麼正常的家庭*。青樓裡哪會有姑娘生下小孩呢,估計也是個孤兒吧。
也許小軒內心的傷口正好被這些話碰觸到了。他的眼垂着,沒了剛纔的神氣。許久,纔開口說話:“我的娘在我出生不久後就死了,我是鳳姨一手帶大的我雖然不知道孃的樣子,但聽鳳姨說我娘是一品樓最漂亮的姑娘。”小軒徐徐說着,說道後來也就釋然了,嘴角竟有一絲笑,畢竟能碰到鳳姨,說完看了一眼周小晴。周小晴的眼睛裡竟然有些溼潤。她覺得小軒居然都不知道媽媽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對不起啊,小軒,我說話從來都不經過大腦。”周小晴覺得有些歉意,真是鴨子都不如。
“沒事啦,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可是男子漢,”小軒立馬從先前的失落中恢復過來。“真的要走啦,以後每晚這個時候都給你帶點好吃的。”說完,人又像個猴子一樣跳窗出去,也是,被人別撞見就不好了。
望着小軒的背影消失在窗前,周小晴笑得很開心。謝謝你,小軒。心裡默默感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