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三人有驚無險地走出樂源鎮,一連三日都沒有遇到烏家攔截之人,但她不喜反憂。
爲了安全,不過十人的獵風隊狩獵範圍並不大,而且幾乎在幾個固定的地方,這些是雲霽知道的,烏家之人自然也能查探到。而烏家之人很可能比她們早出發三日,此時沒有遇到,便意味着那些人已經逼近叢林,獵風隊有危險!
“大丫二丫,”蘇玉忽然喚住姐妹倆,蒼白的臉透着倦色,指着不遠處一處土丘道,“你們自去,我在那裡等你們回來。”
蘇玉一向體弱,晝夜不息的奔波讓她此時幾乎邁不動腳,她不願拖慢速度,所以提出這建議。
大丫沒有多想,張口就要應下,但云霽堅定地搖頭:“不行,阿孃不能跟我們分開!”
別人不知道,但她清楚的知道美人娘身具月華之體,雖然修煉荒廢了十餘年,身上幾乎沒有元力,但月華之氣還在逸散,一旦有修爲高深的男人靠近便會覺察到,到時沒有縛雞之力的美人娘就是死路一條!
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蘇玉伸手將雲霽額前一縷亂髮別至耳後,微微一笑:“我會躲得好好的,不會讓人發現,你們姐妹倆加快速度,不然就來不及了。”
“妹妹與阿孃一塊留下,我跑得快,我去找阿爹。”大丫自告奮勇。
雲霽聞言看向大丫後背上挎着的大弓,眼前忽然浮現了羿的身影,兩年前羿射殺了襲向她的大牙兔,小手拖着與他身形齊高的長弓,一步步朝她走來……
幻影瞬間消失,雲霽伸手取下大丫後背上的長弓和腰上的箭筒,在她驚愕的目光下道:“我去找阿爹,你留着這保護阿孃。”
“不行,你身體還沒好……”
咻!箭矢從大丫眼前穿過,擊中十丈之外的一顆臂膀粗細的闊葉樹,轟然一聲,闊葉樹攔腰而段,將大丫的聲音打斷,只大張着嘴,目瞪口呆。
“二丫,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射箭?”蘇玉愣了一瞬,目光從倒地的闊葉樹上轉向雲霽,眸中閃過莫名的光。
自然是前世!雲霽心中默默道,不過前世她雖學過射箭,但也只是初初掌握要領,臂力跟現在完全沒法比,所以她沒料到效果也這麼好。經過近三年的月光浴和元參丹的滋補,她臉上的皺紋雖沒有完全消去,但體內真元已慢慢恢復至原來的三五成,所以一路上纔沒有累垮,而這一箭應該能讓美人娘和大丫徹底放心。
只是實情不能對她們說,雲霽目光一轉,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你們就當我生而知之。”
生而知之?
蘇玉立時想到她的預見異能,張口想要問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有問,只囑咐她道:“你要小心。”
雲霽猜到美人娘想要問什麼,但是她根本沒有預見之力,無法給美人娘答案,所以她含混的應了一聲,便轉頭叮囑大丫照顧好美人娘,而後挎着弓朝叢林而去。
叢林是危險的,在沒有父親護持的情況下,她們三人闖入其中,禍福難料,但是鎮上肯定無法住了,所以她們一定要離開鎮子,但她根本沒打算讓美人娘和大丫去叢林冒險。
她是書中的炮灰,現在還不到她炮灰之時,她相信上天一定會護住她的性命,所以由她一個人去尋找阿爹是最合適的。只要一找到阿爹,她立時帶着阿爹走,至於烏龍狩獵隊與獵風隊的恩怨,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是一個涼薄的人,只除了她心中認可之人,以及對她有恩之人,這古怪的性子從前世帶到了此世。
又過了兩日,身後傳來一陣聲響,雲霽暗自戒備着,很快,一輛獸車從身後呼嘯而來,她忙避至一旁,但駕車的雙獸仰頭長嘶一聲,驟然停下,步伐出奇一致。
如馬一般矯健的身軀,雪白的皮毛,頭頂一隻銀色的角,雲霽一眼認出這就是父親曾說過的獨角獸,雖也是兇獸的一種,但性子溫馴許多,而且速度很快,世家貴族最喜歡馴養此獸駕車。
車駕用獸皮蒙上,上面鑲嵌着寶珠,一看就知其主人非富即貴,雲霽不想招惹麻煩,又往一旁避開。
“小丫頭,對,就是你。”駕車的是一少年,十五六歲,面容秀氣,他朝雲霽招手,但在雲霽轉臉過來之時嚇了一跳,脫口道,“怎麼跟小老太一般?”
雲霽知道對方是在說她臉上的皺紋與她年紀不符,但她習慣了,臉上沒有怒色,只停住了腳,不再向前。
“哎呀,我不是故意說你老,”少年意識到自己出口傷人,張口解釋但旋即又意識到自己不對,正要再說什麼時,車駕內忽然傳出一串笑聲。
不是譏諷或嘲笑,而是歡快的、愉悅的笑聲,好似不諳世事的小孩的笑聲。
不知爲何,雲霽心神一動,目光朝車駕望去,恰在此時一個男孩從簾下鑽出來,十來歲的模樣,衣着華美,大眼挺鼻,脣色紅暈,很是漂亮,只是那雙大眼中似蒙着什麼,空洞而沒有靈性。
“小公子,你怎麼出來了?”最初出現的那一少年有些惶急,一邊哄着一邊將他往車駕裡塞。
“不,我要玩!”那位小公子瞪眼拍打少年,蠻狠又透着不合年齡的詭異。
少年任小公子拍打着卻又堅決不讓他下車,正僵持着,車內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小四,你由着他吧。”
被喚作小四的少年聞言鬆了一口氣,攔阻的手鬆開,那位小公子立時笑嘻嘻地跳下車駕,朝雲霽跑過去,但剛跑動兩步就“啪”的摔倒在地,雲霽愕然。
不等慌張的小四跑過去扶起他,那小公子就自己爬起來,小四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神情,更尷尬的是雲霽,因爲十來歲的衣着華美的小公子爬到她的腳邊,抓着她的褲腳嘻嘻笑着:“我們玩。”
“抱歉,我家孩子身體不好。”一個男人忽然出現在她身前,彎腰抱起地上的男孩,朝她解釋道。
男人一身黑緞長袍,只在腰間束一寶石腰帶,低調而奢華,雲霽想起父親跟她說過見到貴族應當行禮,於是她屈膝行禮:“見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