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將的淒厲叫聲,那天降的異象,天魔衝七煞,他們最怕的一幕將要來臨了。
“顏元姑娘,事不宜遲,快殺了這魔物,否則的話再引天魔而來,這天下便再無生物。”鑫光見到顏元不動,着急地上前勸着,可顏元卻走了過去,以莫邪劍劃破了自己的血,滴在那干將劍上。
這時候干將的慘叫聲就更烈了,就連那天將的藍光,亦畏懼於顏元的血一般,縮了回去。
“呵呵!”顏元竟是笑了,她親眼看着慘叫的干將換成了古生,“你一直不肯告訴我有什麼辦法能叫你脫離了干將劍,是爲我?”
古生,古生的身體更見透明瞭,他昂着頭看着顏元,輕聲地說道:“莫要亂想,快動手。”
“我究竟是什麼啊?魔欲吃我的魂魄,道吃了我的妖魂,便可天下無敵了啊。如今這一身的血啊,竟叫這天魔都畏懼。”顏元看着眼前的藍光,被她的血橫在中間,再不敢落在干將劍上。
“我不會害你的元兒,快用三味真火!”古生並沒有回答顏元的問題,只是催促着她快動手,顏元沒再吭聲,她直接地做。
劃破的手,由着那血落在干將劍上,任由那血將干將浸泡着,果然隨着她的血浸泡地越多,古生的身體便越發的凝實,顏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原來,要你脫離干將,得要用我的血,用我的血凝你之軀。”
“不單是你的血,想要他活,還得要你的身軀,你的心,哈哈,可你是一個沒有心的魔。”干將痛得失去了理智,他原是沒有理智的魔,他憶着莫邪的痛,只想着叫這天下的人都來陪他。是那個古生帶給了他理智,可也叫他想到了,他和莫邪以身鑄劍,生不能相守,死不能相見,可害了他們的一夕啊,卻有了後人至今。
不,他殺不了一夕,也要叫一夕如他和莫邪一樣,孤苦一生,無子無嗣!
藍光映着臉上模糊不清,古生道:“動手,元兒,快動手啊!”
“以三味真火焚燒,你會魂飛魄散的,你不單要死,或許從今往後,你都沒有活着的機會。”顏元由着血流不停,看着古生,悲傷不矣。
“我死,你活。”顏元衝着古生說,古生道:“不,你要回去,你必須要回小樓去,只有這樣,將來我們纔有可能再見。”
小樓啊,古生,竟然知道小樓啊!顏元重申道:“你會魂飛魄散的,你會魂飛魄散的啊!”
“不會的,元兒,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守了你那麼久啊,我不願意把你讓給別人的。”古生溫柔地笑着,湊近了顏元,親了親她的額頭,“你不必爲不愛我而內疚,你的情根不全,你不懂得男女之情並不是你的錯。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補全你的情根的。”
“你又何必如此呢。”顏元不懂得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古生爲她做了那麼多,他那麼好,定有更好的姑娘喜歡着他的,爲何卻是她啊!
“因爲你是你,你是顏元,我古生唯一所愛。無論你生或死,永遠不變。我送着你走了那麼多回,這一次,你送我走吧。我也想叫你一輩子地念着我。最好再也放不下!”
顏元不知怎麼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古生是驚訝的,“你在爲我落淚嗎?”
顏元從來沒有哭過啊,這眼淚,真是再難得不過了,“我走,不要走在我的前頭。”
甩着腦袋,顏元不想,不想古生死在她的前頭啊,不想!古生說不出心中的歡喜,顏元爲他哭了啊,這是第一回,顏元爲他哭了,她的情根啊,她的情根……
古生突然笑了,“元兒,你可願我彈一曲鳳求凰了?”
那是他爲安平帝時,問了顏元一生的問題,可哪怕顏元彈盡了天下的曲子給他聽,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彈這一曲,鳳求凰。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惟有千里共嬋娟。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託鴻雁,快捎傳。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脣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古生伸出手,緩緩地撫過顏元的臉,“若以我的命能換你的命,我甘之如飴。唯盼你能念着我,記着我,永生永世。”
“聽我的話,快動手。否則就來不及了!”是真的來不及了,此時的天空中,早已佈滿了黑氣,那因顏元的血而滯留的藍光,再一次強勢地落在了干將劍上。
“快,快啊!”古生催促着顏元,顏元大叫一聲,引起三味真火,那樣的火,更叫藍光中的妖魔一聲慘叫,干將再次痛得大叫。
“眼下我沒法兒給你彈鳳求凰,我唱首歌給你聽吧。”顏元看着火光中的古生,淚如雨下,她卻笑着朝古生說着,古生輕聲應道:“好!”
風揚起時繁華落盡,誰執筆爲你繪丹青
月下獨影淚溼青衣,流水不付一世深情
隻身回望太匆匆,此生多少情與仇
只願與你常相守,無邊絲雨細如愁
朝來寒雨幾回眸,你在哪一方停留
天若有情亦無情,愛到最後要分離
你輪迴的印記,落在我眉宇,直到有一天不能呼吸
月下獨影淚溼青衣,流水不付一世深情
隻身回望太匆匆,此生多少情與仇
只願與你常相守,無邊絲雨細如愁
朝來寒雨幾回眸,你在哪一方停留
天若有情亦無情,愛到最後要分離
你輪迴的印記,落在我眉宇,直到有一天不能呼吸
天若有情亦無情,萬丈紅塵我等你
用你的牽掛,染盡我白髮,咫尺天涯你終未遠離
古生笑了,那因着顏元的歌聲而變得安靜的干將同時也笑了,古生朝着顏元道:“下一回,我給你彈鳳求凰,哪怕我不記得你了,你也要記着我。好好地活着,相信我。”
隨着這句話,古生已是化爲灰燼,如那干將劍一同消失了,天魔衝七煞,羣魔共舞,顏元轉過身時,再引那雷動九天,所有想要落在人間的妖魔,俱隨雷而消亡,顏元坐在了地上,哭得像個孩子,這世上最愛她,最珍惜她的人,被她親手殺了,殺了啊!
可卻不等誰來安慰她,顏元已經抹眼淚站起來,“把所有膽敢趁亂燒殺搶擄的人與魔,全部捉下,那些死在荀謹手裡的,厚葬。”
顏元走到那具蛤蟆的屍體面前,這個,是她來到這間遇到的第一個妖啊,她砍了他的一隻手,他爲了活命叫着她小祖宗,這麼多年,盡忠盡責地跟在她的左右,最後更是爲了幫她殺了荀謹而豁出自己的命。
失去了古生,顏元難受,可這世間爲她而死的人跟魔都太多了,她不能只念着古生一個,那就太無情無義了。
顏元走過去,合上了那蛤蟆死都沒閉上的眼睛,抿了抿嘴站了起來。
那些生怕她因古生之死而沮喪的人,聽到她這些吩咐,總是大鬆了一口氣,也都覺得跟着顏元是有希望的。她重情,卻不會只念一人的情,待她好的人,她都記在心上。
“她很堅強!”燕紅葉親眼見着這一切的發生跟結束,由衷地道了這一句,鏡無緣道:“她一定能叫我們人與魔,從此再不相爭。”
月魔卻不管他們如何地評價顏元,她只是跟上了顏元,她還是擔心的啊!
而安頓了那些因荀謹而死的人與魔後,顏元叫上了七夜與鏡無緣和金光爲首的玄心正宗諸人。
“荀謹將這天天攪得亂成一團了,我意一統這天下,再不分人與魔,如何?”顏元的開門見山,叫鏡無緣聽得十分驚心。
“你覺得自己可以?”金光問了。
“有何不可呢。唐境我已經做到了。金光宗主若是不信的,便請諸位隨我回一趟唐境之後再決定亦無不可。”顏元能這樣客氣地叫金光帶人歸順,一因金光本就有本事,二更因爲素天心的恩情,她對素天心的承諾,顏元,從來就不是那等言而無信的種兒。
金光的目光落在顏元的身上,也是曉得顏元這麼客氣是爲何。“也罷,去一趟唐境,亦無不可。”
“宗主!”持反對意見的是朱雀,她還記得死在顏元手上的師兄,如何能與仇人爲伍。
顏元的目光落在朱雀的身上,冷笑地道:“不隨我入唐境的可以自便,可如今這天下啊,亂成了一團,朝廷不救百姓,而你們玄心正宗更是損失慘重。別沒出這個門,就被人吃掉了。”
殺了玄心正宗的人,顏元一點都不後悔,沒道理他們要取她的命,她還得留他們的命。
“朱雀!”金光宗主皺着眉頭一喚,人與魔之間的仇怨太多了,要計較,怕是算上許久都算不清啊,眼下,並不是算賬的時候。
被金光一喝,朱雀氣得背過身去,而顏元,已不想跟朱雀計較得太多,她要做的事兒太多。她依然的不夠強大,因爲這樣,因她而死的人也多了,所以,她想着曾經提高自己的法子,便是創下那不朽的功業,如此,她纔會變得更強。
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而且還有這樣大好的機會,顏元是必須要緊緊地捉住的。
那於衆人都是傳說中的唐境,尾隨着顏元踏入,那一陣陣歡笑聲,“小祖宗回來了啊!”
顏元的迴歸,引得唐境的人一片歡迎,齊齊地迎着顏元來,眉開眼笑的,雖不敢走近顏元,卻也是摩拳擦掌的盼着顏元能瞧着他們一眼。
其實於顏元而言,她那些得力的人與魔都損失不少,此時回到唐境,看到這一片和睦的景象,顏元是開心的呢,總歸,他們還活着。
“都說唐境是不分人與妖魔,瞧,那個是人,那個是魔吧!人與魔結合,於唐境卻是數之不盡!”燕紅葉跟司馬三娘並肩而行,司馬三娘也是在出了忘情山莊後對唐境有所耳聞,如此這得以親眼所見,也是十分驚歎啊!
“這樣的環境,於師兄亦是好事兒。”燕紅葉與司馬三娘低聲地說,司馬三娘點點頭。
“但這顏元姑娘的口氣可是不小呢!”燕赤霞插嘴說了一句,司馬三娘道:“我看顏元姑娘的本事兒非凡,有本事的人,口氣大便大了,有什麼呢。”
“可這天下的百姓,卻是要受戰亂之苦了。”燕赤霞很是憂國憂民地說,司馬三娘冷哼道:“沒有戰亂不假,可這朝廷的貪官吶,卻是剝了百姓三層皮了,百姓叫苦連天的他們都聽不見。要我說啊,顏元姑娘若是當真有那能力,一統這天下又有什麼,看看這唐境裡的人,看看他們的眼鏡跟神態,想來顏元姑娘也定能叫這天下的百姓都過得與他們一般的,你還有什麼不滿?”
不滿,那是不敢的,燕赤霞也就是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引了自家老婆長遍大論。
“爹和娘多待幾日,那纔算真正見識到唐境的好。這位顏元姑娘啊,卻是很會管人的。”燕紅葉是在唐境這裡呆過的,她更清楚唐境的情況,提醒了爹孃一句,也是不想他們過於驚訝。
而不負顏元所望,真把唐境的環境都看了一遍後,叫這些胸懷天下,或望能太平的人跟魔都不會甘心着就這樣守這小小的唐境過一輩子。
天魔衝七煞而引天下大亂,朝廷的兵馬早不成形了,各地紛紛掀竿而起,各自獨立,顏元藉着上回在京城被朝廷所困爲由,領兵而起,從唐境出發,她善用兵,又得民心,唐境百姓的生活,最是叫人心生嚮往。
不過以區區五年的時間,安定天下,人魔皆附,顏元選定新都,取國號爲唐,於這人與魔羣爭的時代,創建了一個大唐王朝,她爲女皇,稱爲長卿帝,此後掌管天下近四十年,使國泰民安,百姓無憂,人與妖魔之分,漸被其無聲無息地消,無論是人是魔,皆爲唐國的百姓,長卿帝的子民。更令人爲之傳奇的是,長卿帝餘生未嫁,其身死之後,擇一臣子繼任爲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