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9章 探病

老祖宗暴病?

據說症狀是氣急攻心,突然昏迷,全身痙攣,不能言語。

雲小箐瞠目結舌,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等到的卻是這麼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她只料到江小喜回家必然將江千巧設計害她性命的事故大肆宣揚,也猜到江府上下必然會因爲這件事的緣故而風雲變色,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老祖宗年歲大了,受不起這份打擊,竟然氣得暴病中風(由暴病症狀猜測)!

怎麼說江小喜、江千巧二人也是江家直系親孫女,打落地就養在老太太身邊,是眼睜睜看着她們長大的,手心手背可都是外祖母的心頭肉,這種手足相殘事情怎麼能就這麼毫無遮攔地往她老人家耳旁遞呢,真是一羣孽障啊!

雲小箐恨得是咬牙切齒,一個勁兒地拍着被褥出氣,偏又無計可施,只得迅速從牀上跳下來,穿戴整齊,領着嫣容、雪玫二人,跟着來使去老太太房裡伺疾。

說是伺疾,可老祖宗身邊多少人,哪輪得着她動手?也不過過去看看,儘儘孝心罷了。

外祖母雖然年邁,可平日裡看上去精神頭還很足,身子骨也夠硬朗,怎麼能一下子受到打擊,說病倒就病倒了呢?

到底要鬧到什麼程度,才具備這麼大的威懾力呢?

雲小箐不懂。

途經距離正堂主屋大約一箭之地的‘凝香院’,雲小箐正疾步走在院落右側的抄手遊廊裡面,遙遙聽見遠處傳來江小喜悽絕尖厲的嘶叫聲:“……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什麼叫‘鬧夠了沒有’?我這是在鬧嗎?(純廢話)你女兒今天被人拐出去,差點死在外面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身女兒啊!你怎麼能袒護江千巧那個賤人,反過來責備我呢……不!我不住嘴!我偏要說!你們沒掉進過冰窟窿裡面,又怎麼會知道那是怎樣撕心裂肺的冰冷恐怖呢?你們又怎麼可能瞭解到我的痛苦!

……都是那賤人害的!都是那賤人害的!什麼表姐妹,少給我來這套!她就一賤人!賤人

!賤人!死不足惜——啊!!!“

‘啪’地一聲,所有的嘶喊吵嚷,全都在驚如霹靂一般的耳光聲中嘎然而止。

如此響亮,如此乾脆,就連還在半路上的雲小箐也被震得心下猛地一跳,不由得腳步頓止。

用腳趾頭也想得到,這一巴掌必定是三舅江德壽忍無可忍之下甩出去的。

打得好!

雲小箐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雙手緊緊握拳,暗爽道:打得好,打得好啊!侯門深閨千金小姐,哪有一個跟這江小喜一樣敢這般潑婦罵街似的又喊又叫的!她這凶神惡煞的脾氣秉性,就是合該好生揍她一頓,否則將來嫁了人,還不知道會在婆家姑嫂子侄面前多給江家丟人現眼呢!

然而恐怖的沉默並沒有得以持續,很快,遠處又傳來江小喜呼天搶地的哭喊聲:“……我不要活了,不要攔着我,讓我去死……”以及周邊丫鬟婆子媳婦們七嘴八舌的規勸誘哄聲。

唷,這麼老的臺詞你也能搬出來現套?丟不丟人哦你!

雲小箐突然覺悟過來:若不是那江小喜這般尖刻地吵鬧,外祖母又怎麼可能承受不起打擊,突然中風病倒呢?老人家本來受了打擊就已經夠悲哀痛苦的了,你還在旁邊這麼尖酸刻薄地吵鬧,可不是要將人往死裡逼麼!

想到這裡,雲小箐心裡愈發地厭惡,忍不住咬牙切齒,暗自咒罵:江小喜!你要死趕緊去,早死早超生,死一個禍害多一份安寧,也算你這一輩子爲這世界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又忍不住後悔起來:救她幹嘛?死了多幹淨來着!

想歸想,腳下也沒停着,飛一般往外祖母所居正堂內室走去。

還沒進屋,就看見三舅江德壽被他那不孝女氣得吹鬍子瞪眼地出來,鐵青着一張老臉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唉……

雲小箐見了,暗自搖了搖頭,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外祖母素日帶小箐不錯,她雲小箐自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緊趕慢趕

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老人家的症狀,又更進一步詢問了過來替她把脈問診的老醫師,確定老祖宗這得的正是中風,原因很簡單:氣過了頭。

話說江千巧約着江小喜出去,想方設法害人沒害得死,給文殊、小箐撞個正着,又打冰窟窿裡將她一條小命救了回來,那江千巧早已是連夜摸黑畏罪潛逃,如今下落不明……

雲小箐聽了,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瞧着一家子,一天到晚沒事雞飛狗跳的,也不知哪天徹底陰溝裡翻了船纔算善罷甘休呢!

原以爲老太太這下病倒了,那江小喜怕是鬧不起來,誰知那瘟神厲害着呢,哪肯就此善罷甘休?二舅母又因爲自己女兒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連帶着自己也跟着丟人現眼,怕是當家主母的權利也要保不住了,心中惶恐,愈發地對那江小喜有求必應,好像她這樣做了便能減輕自己女兒犯下的滔天大罪似的。

老祖宗重病在身臥牀昏迷不醒,江小喜不依不饒又在旁邊哭鬧個不休,滿屋子上上下下圍着這位千金大小姐好勸歹勸愣是全使不上勁兒,無可奈何之下,一衆丫鬟婆子媳婦杵在旁邊大眼瞪小眼,就指着二夫人拿個主意了。

衆目睽睽之下,二夫人即便想要徇私枉法,也無計可施,只好答應江小喜,這件事無論如何她也會派人查個清楚明白,還她一個公道。

江小喜也明白江千巧如今出逃在外,人證物證不全,這事怎麼急不來,方纔鬧過了頭,反而被自家老爹一頓揍……左右權衡之下,這才稍微退讓一步,心高氣傲地丟下一句‘我等着呢’,也不拿正眼瞅人,徑自轉身回房去了。

一屋子亂七八糟的人這才散了大半,只留下幾名老祖宗身邊伺疾的丫鬟媳婦幫襯着端湯換水喂藥。

雲小箐跟着領路的小丫鬟從外祖母房裡出來,擡頭望向漆黑夜空中那一輪冰薄的新月,長嘆口氣,不由得暗自感慨:外祖母都已經被氣得這副模樣了,那江小喜竟然還敢在老人家病榻前爭個你死我活,真真是不肖子孫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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