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老者輕撫白鬚，長袖捲起，將那一道道風刃粉碎。
片刻，颶風才漸漸消彌，輪椅被徹底抹滅，一道巨坑將那處開闊之地的三成植物驟降數尺。
斯沐立於坑底，看着周圍，苦笑着搖搖頭，“輪椅又壞了，又得破費了。”
不過隨即一踏坑底，躍至坑旁綠地。
看着身前略顯勉強的依婕，斯沐眼中卻無一絲憐憫，仿若依婕便是那隻被孤狼盯住的羔羊。
“對不起，如果守住我這一招，我認輸！”斯沐看着依婕，將匕首插回腰間，雙掌輕輕舞動。
風起了！雲動了！它們……都來到了一處——斯沐的手掌。
“這一掌……”那名老者看着舞動的雙掌，緊緊捏住了白鬚。
“這一掌，被我命名爲——‘落’！”斯沐暴吼一聲，雙掌驟出，斯沐好似一支被射出的木箭，不擊倒靶心，誓不罷休！
依婕看着衝來的斯沐，竟是閉目一笑，隨即雙劍合一。
漸漸的，植物似是有了忙碌的任務，在不停的彎曲身軀，大樹在快樂的舞動，江湖起了波紋，起了駭浪！
“斯沐……這也是我的最強一一招——‘韻’！”依婕睜開雙眸，一踏地面，借勢刺向斯沐。
‘崩！’
二勢相接，地面徹底迸裂，捲起的颶風使那名老者抵擋的極是吃力。
“這兩個人……是真的不留一絲憐憫嗎！”那名老者抵擋着風刃，暗自心驚。
許久，風刃終於漸漸消彌，那名老者長舒一口冷氣，太可怕了！
那處廣闊之地已完全尋不出一絲完整，生命皆是消彌……
兩人立於一株敗樹之上，斯沐雙掌輕觸依婕的面龐，而依婕的劍，卻堪堪伸出半尺。
勝負高下，清晰可辨！
“此戰，斯沐勝！”
老者輕撫長鬚，淡然道。
“有所冒犯！”斯沐微笑，隨即將雙掌收回。
“沒事。”依婕將雙劍收回，點頭一笑。
兩人緩緩落下，朝着老者抱拳欠身。
“你們兩人不愧是妖孽！好了，你們有什麼感悟嗎？”那名老者回身看着小童，剛剛兩人已可稍稍運動原氣，再過幾月，定可踏入儒之層次。
小童們看着兩人，眼神渙散，是頓悟的表現。
那名老者低聲一笑，隨即緩緩飛起，看着兩人，“斯沐，你要多注重後身的防禦；依婕，你要多注意攻擊的強度！修煉之路漫漫，老師只能教你們一時，卻無法一世啊！”
“是！老師！”
“老師！我知道了！”
看着老者離去，斯沐甩了甩手掌，酸的如同被醋泡了數十年般。
“斯沐，我的輪椅……”依婕看着斯沐，伸手一笑。
“……我會賠給你的！”斯沐雙掌一攤，傻傻一笑。
“……那麼扶我回家吧！沒了輪椅還真難受。”依婕彎膝，腿還是無法完全被掌控。
斯沐歉意一笑，隨即搭上依婕的左臂，緩緩的走向依婕的家。
……
夜晚，墨瓶被有意的打翻，墨水倒滿了整個天空。
人界好久都沒有看見月亮，八萬年前的絕世一戰，將那柔和的彎月抹滅。
斯沐走到‘豢時府’府門前，輕輕釦了三下。
很快，便有兩名男子將府門開啓，看見斯沐，抱拳道：“先生，您要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斯沐點頭，隨即緩步走入府中。
‘豢時府’佔地五萬五千三十二畝，顧名思義，‘豢時’二字便闡明瞭此府的用場。
在此府，有着上中下三類房間，下間，在內修煉一日，外面只過九個時辰。
中間，在內修煉一日，外面只過六個時辰。
上間，在內修煉一日，外面只過三個時辰。
當然，要使用這些房間，自然要付出代價。
下間一日三千兩。
中間一日六千兩。
上間一日九千兩。
這使許多慕名而來淡然修煉者硬生生的止步於那扇木門外。
而‘豢時府’爲斯沐準備的，是上間，兩年的量。
走入房間，與普通的房間並無二異，但屋中泛出的似有如無的空間秘辛，證明了這間房間的不凡。
盤腿坐於木牀，斯沐長舒一口冷氣，雙手作蓮心狀，閉目調息。
因爲斯沐早與老師說過，自己要閉關兩年或者更長。
所以不必擔憂朋友擔心自己，可以盡力冥思，整理七載來的武技碎片。
這一冥思，就冥思了三年……
此日，赤陽休息了一夜，重又回覆了年輕，驅散了黑暗的侵襲。
好鳥（美麗的鳥兒）飛出巢穴，白雪漸漸消融，春季踏着它的軌跡，又回來了。
柔煦的陽光散入房間，木窗之上，有一尊被灰塵佈滿的‘人像’。
忽然，那尊‘人像’顫抖了一下，又是顫抖！再是顫抖！
‘崩！’
附着在斯沐身軀的灰塵霎時消彌，斯沐長髮齊腰，指甲已有五尺長。
“總算離君之層次不遠了。”斯沐晃了晃腦袋，脖頸因爲三年未動，略顯生硬。
兩年前順水行舟般的踏入儒之層次，兩年的厚積，卻無法是斯沐攀入君之層次。
“儒之上，每一分皆須緣與積……果然所言非虛。”
斯沐緊攥雙拳，人與儒之層次只要一直瘋狂的練習，普通人都可成就。
但一旦要往上攀登，每一分的進取，都無比艱困。
人本身抵達儒之層次就如同一杯水將被灌滿，再要灌，每一釐的距離都需要極爲謹慎，否則水滿爲患，走火入魔。
縱使是斯沐，也無法忤逆。
這也是爲什麼人界守護者也僅有神之層次，無法再精進一步。
每到一個層次，想要繼續向上攀登，難度不單單只是增加數十倍！而是……秘辛掌控的難度要增加數百倍！
愈到靠後的階段，秘辛承認的越多，就如同灌入的水量愈來愈大！
需要控制，需要忍耐，需要割捨的地方比比皆是。
“好了，去學院看看吧。”
斯沐起身，走出房間，房間外有兩名男子。
“先生，您這一次共修煉三年，但因爲府主親自下令，以後先生您修煉的費用都由‘豢時府’獨自承擔。”一名男子看着斯沐，抱拳道。
“三年？沒想到這一冥思竟用了三年？那麼那個任務……三日後就要開始了！”斯沐閉目算了算時間，隨即睜開雙眸。
“替我謝過府主。”斯沐欠身抱拳，隨即走向府門。
……
走出‘豢時府’，眼前的一切仿若未變，但一些商鋪的老闆的鬢角卻已被歲月侵蝕。
走了片刻，斯沐終於迴歸了學院。
學院佔地十五萬五千三百二十三畝，有上下四個年級。
分別對應着人，儒，君，仙四大層次。
掐指算來，絡溪他們應該升入人之層次並在‘儒’年級了吧。
斯沐信步走至‘儒’年級的訓練場所，果然，絡溪與一班的小童正在訓練着如何正確使用自己的力量。
那名老者輕撫長鬚，回身看着斯沐，微笑道：“斯沐，終於回來了？”
斯沐抱拳答道：“是，弟子閉關歸來。”
那名老者點點頭，“那麼……你應該已經踏入儒之層次了。”
斯沐抱拳，陽光般的一笑，“是！弟子確已踏入儒之層次，並且距離君之層次也無甚遠。”
“很好！當你攀入君之層次，就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了！對了，當你成爲‘君’時，就可參加百年一度的‘君’論。”那名老者看着斯沐，哈哈一笑。
“老師，什麼是‘君’ 論？”斯沐抱拳，看着那名老者道。
“‘君’論，是這個人界踏入君之層次且年紀小於二十的修煉者的盛典！在江南息城舉辦，每一次都會有數百萬名堪稱妖孽與天才的修煉者前來參加，如果某一名修煉者得到首位，那麼得到的賞賜……那可是一個王國都換不來的！”那名老者微微一笑，撫須輕嘆。
“一個王國都換不來？那麼賞賜是誰頒發的？”斯沐看着那名老者，面露不解。
“傳說中的‘界·人’！”那名老者撫須解釋道。
“‘界·人’是處於人界之上的位面地界，與‘界·佛’，‘界·仙’，‘界·神’，‘界·冥’處於同一層次，但……五界中以‘界·冥’爲首，我也只知道那麼多。”那名老者長嘆一聲，這種層次是自己一生都不可能觸及的。
“你好好訓練，等攀入君之層次，自然會有人來送請柬。”
“是！老師，依婕呢？”斯沐探頭探腦，並沒有見到平日裡前來訓練的依婕的人影。
“那個丫頭在你閉關之後也閉關，說是不踏入儒之層次不出來，看來出關的時日也快到了。”那名老者看向一處山峰，似乎那處山峰便是依婕的閉關之地。
“那麼……老師，我想接取一個任務。”斯沐欠身抱拳，恭道。
“哦？什麼任務？”那名老者看着斯沐，微笑問道。
“……擊殺虯龍幼崽。”斯沐欠身，他閉關修煉三載，就是爲了這件任務！
“擊殺虯龍幼崽？那可是難度爲三的任務！縱使我同意，你也無法接取這件任務吧！”那名老者看着斯沐，似乎有着什麼顧慮。
“那麼……庫阜師兄有無踏入君之層次？”斯沐抱拳問道。
“他厚積十二載，終於在一年前攀入君之層次！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