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蛹猶如海嘯褪去自己憤怒後顯露出自己嬌小的海浪,一個一個裡外搜尋,竟是真真的將那處山脊令人遐想的外衣撕去,露出它的本真。最後,喪失了那三分興致,索然無味的離去。
此時,三人已經沿着絡溪描繪的線路走了半月,庫阜像是從前便不存在,無論三人如何努力,也無法打通兩側的通訊,斯沐亦是人間蒸發,最強戰力都不再守護相對來說弱小的三人,這使得三人的每一步,都無比維艱。
“依婕!苓兒!跟上!靈蛹已經退去了!”
絡溪平伸尚屬稚嫩的手臂,以抵禦剛剛從暗處探出對於陽光的不適。
“是!”
依婕快步隨上,伸出血漿混合的秀手,絡溪稍顯疲態,‘呼!’的一把將依婕拉出。
現在的依婕哪還殘存在學院鶴立雞羣的美貌,整張臉像被花貓用肉乎乎的腳掌踩過,泥漿覆蓋在每一處肌膚上,顯得滑稽卻又可憐。
苓兒也踉踉蹌蹌的爬出,原先的青色髮簪也不知去了何處,亮麗的秀髮只是隨意的盤卷,雙眸彷彿一顆恆星隕落,毫無神氣。
“終於走了......”
依婕半躺着,看着迅速退去卻不顯一絲倉促的靈蛹,疲累的雙脣終於彎起了一絲弧度。
“走吧!庫阜哥和斯沐都不在,我們可不能丟了他們的臉面。”
絡溪無奈的一笑,自己本是一個人之層次,放在學院之中,絕對是老馬般的存在,可是斯沐依舊相信他,果然,自己已經稍微懂得了突破的奧秘,就差一個機會。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斯沐差的,偏偏就是那一陣虛無縹緲的‘東風’
依婕與苓兒只是稍稍小憩了一刻,便隨着絡溪趕路。
也不知爲何,君之層次的苓兒與儒之層次的依婕竟漸漸放下自己心中滋生的孤傲,認真的遵循着絡溪的每一條提議。
或許這是絡溪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有剪不斷的關聯吧。
又趕了三個時辰,最終在絡溪實在沒有氣力了只得尋一處休息而宣告了暫停。
絡溪倚在一株參天古樹上,身上的每一處都彷彿在和他唱着反調,痠疼彷彿侵蝕了他的大腦,可爲了依婕與苓兒的最後一絲希望,他只能咬碎了鋼牙,卻還只得往胃裡咽。
依婕與苓兒在準備着晚飯,幸是在庫阜的爆吼下,原本可以維持十年的糧食被挽救出一成,這纔在那段逃亡日子裡給予三人最基礎的能量。
熊熊燃燒的柴火彷彿一隻鬧鈴在催促着上方銅鍋內的冷湯快些沸騰,依婕不斷地加着柴火,終於,一刻鐘後,滾燙的湯被依婕倒入了苓兒特意爲三人準備的瓷碗中。
苓兒端起一隻浮着蔬菜的熱湯,一邊嘴中喊着“咿咿呀呀!”一邊端到了絡溪面前。
“絡溪,喝口湯吧,暖和暖和身子。”
苓兒輕輕地吹了吹,看着還在強撐着的絡溪。
“謝謝。”
絡溪端起瓷碗,現在的他已經被身體折磨了大半精神,連瓷碗的滾燙都無法析出一絲精神來感覺到。
胡亂的吞了口,喉嚨終是舒緩點了。
“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絡溪看着苓兒,整個人的頹意讓苓兒不禁眼眶發紅。
“現在已經到了‘魔熙’叢林了,離雪山大概還有一月的路程。”
“還有一月的路程啊.....”
絡溪搖搖頭,果然三人在斯沐與庫阜離開後,舉步維艱。
“斯沐,庫阜哥,你在哪......”
......
很快,時間的腳步彷彿不會爲了任何人而停留半刻,人界翻了又一頁篇章。
庫阜看着那輪明月,自己的傷已經痊癒了七成,整個人也漸漸可以恢復之前的實力。
“來!吃藥!”
庫阜轉身,還是那名女子。
“就不能不吃嗎?這藥好苦啊!”
庫阜說罷,自己卻搶先一步笑出聲,彷彿在自嘲。
“你說呢?”
那名女子看着庫阜,原本便冷如冰霜的臉又添上了一筆兇戾。
庫阜似是見慣了,無奈的笑了笑,鎖目吞下了那碗藍色湯藥。
“還是這種湯藥,你就不能換一種嗎?”
“可以啊!你去採!”
那名女子嗤笑一聲,反譏⑴道。
“算了,我可沒有這種能耐。”
庫阜苦笑一聲,隨即轉過身,兩人的交情就止於此,別的,也無所可談。
那名女子出乎意料的並未離去,只是呆呆的看着庫阜。
“你......就不再說些什麼?”
庫阜看着那輪明月,整個人猶如萬年枯鬆佇立,“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又怎麼說呢?”
“你,實在看你那些好友嗎?”
“在我們學院,永遠都會有一節課,是讓我們打架的。”
“打架?”
“對!打架!找我們看不慣的人發起挑戰,點到即止。我和斯沐,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我向他發起挑戰,結果......卻被強行逼出戰鬥區域,我輸了。但我沒有生氣,也沒有起什麼嫉妒之意,我們反而在戰鬥中互相瞭解彼此,就這樣,我們漸漸成爲了兄弟。後來,我通過他,認識了依婕,絡溪,苓兒......一晃三年多過去了,他們......卻離開了......”
庫阜看着那輪明月,苦笑一聲,這種苦,是什麼甜的東西,也無法使這座天平平衡。
“他們......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可以對不起的?如果要爲你告訴我這個消息而道歉,那就免了。”
“他們,有可能沒有死......”
那名女子看着庫阜,她第一次覺得庫阜那麼的深不可測。
“沒有死!怎麼回事?”
庫阜轉身盯着她,眼眸中瀰漫着興奮,卻又藏匿着幾分不解。
“我看見他們衝出了靈蛹,所以他們沒死,說他們死了......只是爲了你專心養傷罷了。”
當那名女子滿懷歉意的道出這句話,庫阜終是撥雲見日,原來,他們都沒有死!
“那,我的傷也已養的差不多,我也就告辭了!”
庫阜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離別了將近一月多的大家,雙手顫抖的仿熱鍋上炒制的乾果,自己的心已經不允許自己再於此停留一息!
“不可以!”
那名女子原本緩和了一些的臉龐,又再次接受着寒冷的折磨。
“爲什麼?”
“在我這裡,你白吃白喝這麼久,連一點利息都不付給我?”
那名女子伸出手,顛了顛自己的中指。
庫阜怔了怔,急忙找了找自己的衣裳口袋,可他卻突然想起,自己與斯沐出來時,曾經將所有的錢財都放在絡溪那兒,自己也忘了拿些備用。
“對......對不起,我沒有帶錢,可不可以先賒賬,等我回到學院,再拿出錢還你。”
“本店概不賒賬!沒錢,可以!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裡做二十年勞工!”
那名女子‘哼!’的冷笑,指着庫阜身旁已經如山得藥渣。
“二十年!”
庫阜攥着雙拳,心中的焦慮彷彿一萬隻螞蟻在啃食自己的心臟。
氣氛僵持了半刻,庫阜看着那名女子,不得已只得出了一條下策。
“對不起了,姑娘!”
庫阜探手抓起倚在牆旁的彎刀,大力劈向那名女子。
庫阜本欲擊暈那名女子,可誰知那名女子卻是躲也不躲,彎起蘭花指,拈住灌輸了庫阜五成原氣的彎刀,撇了一眼。
卸不了的餘波裹挾着藥渣,‘咚!咚!咚!咚!’,將整座屋子逼得幾近掀翻!藥渣在整座屋子內瀰漫。
庫阜看目的達到,棄刀衝出屋子,可就在距離門檻一尺處,庫阜卻不得不止住自己前進的速度。
“唯!你的刀不要了嗎?”
不知何時,那名女子閒庭信步般的站於門檻前,看着庫阜。
“切!”
庫阜揮拳直向那名女子,彷彿虛影的拳頭在虛空中劃出一片真空。
那名女子看着彷彿虛無的庫阜,閉起自己的雙眸,側過身,揮拳直衝!
“恭!”
女子的拳頭彷彿千萬斤的輪船直接衝撞在庫阜俊逸的臉龐上,將庫阜直接鑲入單薄的牆壁,卻在卸力之後,距離牆壁破裂,只有一釐的距離!
庫阜身上的傷痕幾乎層層破裂,將原本體面的衣裳染得如同被血雨淋溼。
“一,你棄刀而去,雖是心急如焚的想去見朋友,但此刀伴你多年,棄刀如棄友,是爲不義!二,你幾近死亡,是我幫你恢復元氣,如今你卻拔刀相向,是爲不忠!不忠不義嗎,你已經不配爲人!三......我不叫‘姑娘’,我叫素讕郢!”
素讕郢信步走到已經昏迷的庫阜身前,將那把彎刀插入他顱前三尺,緩緩離去。
......
此時,絡溪則躬身坐在草坪上,身旁的一堆篝火熊熊的燃燒着。
依婕與苓兒早已經去睡了,原本屬於庫阜與斯沐的位置現在卻等待着他。
看着那輪婉約的彷彿鄰家少女的彎月,絡溪卻一點也提不出興致來觀賞。
“斯沐,庫阜哥......你們在哪裡啊!我快,我快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