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fatezero之傳奇的悲戀

依靠星星辨別方向,在曠野中打獵,尋找食物和水源,迪盧木多·奧迪那儘量遠離人羣,抱着“不要連累無辜者”的念頭。他擡起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星辰。已經是傍晚,太陽沉入地平線,星星在半明半亮的天邊露出在白日隱藏已久的輪廓。騎士正在眺望星星的側面,俊美而神情凝重。

“你在想什麼呢,迪盧木多?”

同樣的夜晚,格拉尼亞問他,美麗的眼眸滿是好奇。

這是上一個月發生的事情了。

“辨別方向,格拉尼亞公主。”

他一絲不苟地回答。如果不是在逃亡的路上,這樣靜靜地觀望星辰,應該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吧。而且,身邊有着她的陪伴。垂下眼簾,騎士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但很快的,這個短促的微笑便消失在抿緊的嘴角。

他的眼眸裡再次浮上絲絲憂鬱。

“哦——”格拉尼亞好像感到十分失望,她很久都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實際上,這兩人之間,很難有共同的話題。

格拉尼亞跟在騎士的身後,一步一步向前走。餐風露宿的日子,嬌貴的公主並不習慣,儘管她從來沒有向騎士訴說過自己的委屈。格拉尼亞有着不同於其他王室公主的堅韌和勇氣。

這一點,連騎士都爲之欽羨。

或許是因爲格拉尼亞能夠做到他絕不會做的一些事,他纔會漸漸地爲她吸引吧。

這是理所當然的,人類總是憧憬着與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夜風吹拂着,格拉尼亞很快就感到冷了。

騎士注意到了,他默默爲公主擋住迎面而來的夜風。

格拉尼亞微微一笑,她輕輕撲進騎士的懷裡。

騎士連忙側過身抱住她,表情有點困窘,也有點疑惑:“格拉尼亞公主……?”

格拉尼亞仰起臉,笑容絢爛而嫵媚。

騎士微微失神,而格拉尼亞踮起腳尖吻住了他——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一個月之前。這一對不幸的戀人在敵人的包圍中失散,之後的日子,騎士一直在徒勞地尋找他的公主。“格拉尼亞公主……”她在哪裡呢?迪盧木多茫然地問自己。

迪盧木多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真正瞭解格拉尼亞,也不知道格拉尼亞會去往哪裡。他曾經在去過的城鎮尋找,但很快被騎士團的人發現行蹤,迪盧木多隻能無奈地離開。

“下一個小鎮,將是我們的落腳點,我曾經對格拉尼亞公主說過,她或許會在那裡。”

懷着一絲微薄的希望,騎士決定再冒一次險。

——

神廟的旁邊,是一片片整齊的麥田。風吹拂着,吹開少女美麗的秀髮和潔白的裙裾。少女一手按住頭髮,眺望着遠方,她深棕色的秀髮上彆着一朵潔白的百合。風靜靜地吹拂着,麥田在風踏過時馴服地俯下了身體。

這屬於夏日的熾熱的風,吹過她的衣裙,她的面龐,她的身體,像是要把她的靈魂從這具肉體中帶走,永無牽絆。她的思緒在風中飄遠了。她居住的城鎮,沒有麥子,只有稻田,稻田傳來的蛙鳴,讓熾熱的風也變得清爽溫柔。

——就好像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在神廟中兜了一圈,奈奈生沒有發現神明的痕跡。她猜想今天神明並不在家,又或者這個世界不需要像日本的神明一樣呆在自己的神廟裡。這個世界,人類與神明共存,彼此關係親密。

瑞希站在不遠處,時而靜靜地望着她,時而眺望遠處的風景。仿若實質的視線,並沒有吸引少女的注意力。她的全部精神,都沉浸在一種溫柔平和的境界裡。她的笑容,真摯而懇切。

“奈奈生……?”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思緒,瑞希不喜歡這樣安靜的奈奈生,好像靈魂不在這具軀殼裡面,而在另一個距離他很遙遠的地方。

“嗯,怎麼了?”奈奈生側着頭問,她依然面帶微笑。

“奈奈生……”瑞希看着她,突兀地問,“奈奈生,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本該是毫不在意的事,卻是他唯一能夠把少女拉回實地的諫言。唯有與她展開對話,才能感覺她的心放在自己身上。

奈奈生驚訝地揚起眉。她以爲瑞希對此不感興趣。但她並沒有表示自己的疑問,而是語氣從容道:“沒有其他神明來摻和當然更好,我想在這個鎮裡幫助一些年輕人結緣,像是——”她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才說,“你注意到鎮上的通緝令嗎?騎士與公主的悲戀。”

瑞希搖搖頭。有系統的幫助,瑞希和巴衛都通曉了本世界的語言,但僅限於聽說,並不包括閱讀和書寫。他們和本地人交談全無障礙,閱讀卻完全不可能。而奈奈生不一樣,依靠系統的翻譯,至今以來,她還沒有感受過異世界帶給她的語言障礙。

“在這個時代,有一位傳奇的英雄,叫做芬恩。芬恩與國王結親,應當娶格拉尼亞公主爲妻。不料,格拉尼亞公主在宴會上對一個年輕的騎士一見鍾情,並與其私奔。這位騎士與格拉尼亞公主的悲戀在凱爾特神話中十分有名,倘若我們幫助這對戀人結緣,會對這個世界的未來產生怎樣的影響呢?一想到這一點,我便躍躍欲試起來。”

少女話語輕柔,笑容中潛藏着某種令人感到危險的東西。

瑞希凝視着她,心中砰砰直跳,爲這笑容心蕩神馳。

少女毫無察覺,連自己藏在笑容裡奇妙的惡意也毫無察覺。她輕盈地微笑着,語氣越發飄忽起來:“關鍵人物,是芬恩。若是我改變芬恩的記憶與感情,讓他放棄公主,或許能夠成就這一對可憐的戀人。不然,改變公主的心意,也是一個選擇。當然了,美麗的公主與年輕的騎士更爲匹配,不是嗎?我想,稍微對這對戀人伸出援手,比較符合我的審美觀呢。”

瑞希眨了眨眼:“我們,該從哪裡着手?”

他開始有點興趣了。

少女彈了彈手指,笑道:“首先,我們要找到公主。”

她需要確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格拉尼亞公主,這位悲戀中的主角,是否值得她伸出援手。既然擁有私奔的勇氣,這位美麗的王室公主,一定比想象中更加有趣。

——

儘管無法閱讀通緝令上的內容,比少女思維縝密的神使,還是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人們口中竊竊私語的內容。他很快借着酒館輕鬆的氛圍,打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消息。其實不止是傳聞中的被通緝者,對這個時代,巴衛並不缺乏興趣,在過去的幾個星期,他經常在酒館中度過一天,只爲了從人們的口中得知各種趣聞。當然,能夠吸引巴衛目光的,還有極具地方特色的美酒,他早就和酒館的老闆混熟了。

“巴衛,今天這麼早就來飲酒嗎?”酒館的老闆驚訝地問。

他是個看起來五六十歲年紀的愛爾蘭人,因爲釀酒的手藝十分高超,這家酒館生意極好。傳聞,這家酒館,在他的祖輩手中時,便在本鎮有着很大的名聲。老闆對巴衛,這位他眼中的異鄉人,很有好感,其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是巴衛的酒量……

“只是來這裡坐坐。”巴衛漫不經心地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奈奈生最欣賞巴衛的一點是,不管巴衛內心有多麼討厭人類,當他願意,他便能夠與任何一個人類圓滑地相處,甚至是融洽地交往。就好像此刻,掛在巴衛嘴角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帶着幾分輕慢,幾分冷淡,卻絲毫沒有引起酒館老闆的反感,反而把這當做巴衛的性格使然。

“那也太早了,酒館裡只有你一個客人呢。就是喝酒也沒有意思。”酒館老闆自然地接話。他掃視了偌大的酒館一遍,搖了搖頭。這個早晨,他應當用來打掃衛生纔對。不過有巴衛在,他當然不能放下客人不管。還是繼續當陪客吧!

“沒關係。我剛好想跟你打聽一點事。”巴衛說,他擡起眼,看向酒館的老闆。柔滑而深邃,美麗異常的眼眸。被這雙眼睛注視着,有種恍惚陷入夢境的錯覺。這是少女最鍾愛的一雙眼。

酒館老闆並沒有少女們那麼多遐思,他僅僅是感嘆着,難怪鎮上的姑娘們都在議論這位年輕人,他的確有一種令人着迷的魅力。只是不知道旅館那位與他同住的小姑娘和他究竟有什麼關係,據說相處時舉止十分親密。小鎮是藏不住秘密的,三位異鄉人初到這裡,便人盡皆知。

“噢,沒問題,你問吧。”兼職情報散佈者的酒館老闆,毫不猶豫地說。說話間,他接過了巴衛扔過去的一枚銀幣,並心滿意足地把這一枚銀幣放進原木櫃臺下的抽屜裡。

巴衛神情慵懶,口氣也懶洋洋的,像是對自己打聽的消息其實並不上心:“是這樣,我想知道,在這個鎮子裡,是否有不被接受的情侶……”奈奈生在第一天便告訴他,她成爲了這個世界的緣結神。既然這樣,就試試爲鎮上的人結緣吧!身爲一名盡職的神使,他怎麼可能容忍自己侍奉的神明長期無所事事地度日呢?巴衛彎起嘴角,露出一個靈動而妖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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