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向藍捂住心虛到狂跳的心臟，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整個走廊安靜地聽不出一點聲音。
不對，爲什麼她要心虛？
關於她家庭的事情，紀影又沒問過，若知道她是顧川穹的女兒，也沒有理由生氣。
想通了之後，顧向藍在走廊裡急轉彎，端正了身子，吐出一口氣，朝着那扇發着幽火的門走去。
房間裡哪還有紀影！
“哎，向藍你來了，給我看看。”顧川穹坐在沙發中心，張瀾不知何時進了門，正沏着茶。
見到顧向藍進門，連忙推了一杯茶放在顧川穹的對面。
“幹嘛買那麼貴的禮物，你人到了我就很開心。”
“這麼多年沒有陪您過過生日，這次想認真一些。”
茶杯裡的茶葉漂在水面上，白色熱氣騰騰昇起，顧向藍傾身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氣，握在手裡。
“好，好！”顧川穹笑容滿面。
張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神情了。
早在創業初期，張瀾就已經跟在了他身邊，當初並不是秘書，只是一個不足輕重的文職，甚至連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那時他忙到前腳不沾地，很多次晚上她加夜班，都能看到顧川穹的辦公室還亮着燈。
張瀾知道他有家庭，但還是忍不住爲之沉淪。
卻也只是她獨自的沉淪，從未有過任何越界的想法。
直至他妻子離去。
她見到了如此在意工作的人是如何把辦公室弄的一團糟。
後來她才知道，顧川穹到最後都因爲工作沒能見上自己妻子的最後一面，以至於女兒都對他心存芥蒂。
自那以後，她很難在顧川穹臉上尋到一絲髮自心底的笑容。
哪怕在面對各種商業夥伴時，也都是職業假笑，從來沒有真真正正從心底發出笑容。
直到現在......
張瀾望向顧向藍的眼神裡滿是寵溺。
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今天這裡有很多商業劇透，影視圈的人應該也不少，你要是有意願，我可以幫你牽線。”
這是妥協了？
“您以前，不贊同我進娛樂圈的。”
當初他有多麼反對，現在顧向藍就有多震驚。
“前段時間在醫院，整個人都閒的沒事情幹，於是看了你的那檔選秀綜藝。我承認我的女兒確實很優秀，或許，我可以放下偏見，讓你試試。”
那一瞬，顧向藍覺得，自己與他之間的關係好像真的變好了。
“謝謝，爸......”
突然想起休息室的兩人，顧向藍連忙說：“我有兩個朋友在等我，那我就先走了。”
“好。”
顧川穹面容慈祥，看着她越來越大，心裡舒了口氣。
—
顧向藍覺得，這兩人氛圍不對。
“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嗯？球球？”顧向藍靠在門框上歪頭看她，眼睛微微眯起，毫無忌憚地打量。
球球擡起頭，視線在對上顧向藍之後慌忙移開，食指不停地摸鼻子，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沒什麼。”
好啊，還會撒謊了。
看等牧亦辰走了不好好“收拾”一下她！
相比於球球不自然的臉色，牧亦辰倒是一臉鎮定。
如果不是她過於瞭解球球，怕是也要被瞞過去。
顧向藍從牧亦辰腳往上細細打量，一身西裝還算合身。她是目測着牧亦辰的身高告訴李伯的，沒想到出乎意料的合適。
“你既然來了，那就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我們互不干涉，可以吧？”顧向藍提前立下約法三章。
牧亦辰沒有正面回答，一把含糊了過去。
他從沙發上起身，扯了扯領帶，徑直朝着顧向藍走去，在兩人的距離不足半米時，側身與她擦肩而過。
“那你幹嘛還要我等你來？”
一句話輕飄飄傳至顧向藍腦後，待到她轉身，牧亦辰已經離他好幾米遠了。
這人怎麼這樣？
根本搞不清他到底是怎麼一個人，情緒倒是變化的快，若是用一個詞來形容，顧向藍只能說幼稚。
宴會中心設在中心酒店一樓正廳，隨着門外經過的車輛越來越多，正廳逐漸被奢華的貴族所填充。
顧向藍本沒打算這麼早出去，因爲她怕碰到紀影。
但球球說她餓了，想出去吃東西。
她肯定不會放任球球一個人去的。
宴席的人多，魚龍混雜，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友好的朝你問好，有的是各種各樣的千金大小姐。
甚至都不需要一個理由，就能隨意欺侮人。
她見過太多。
曾經的她會順從，但現在不會。
她有了底氣，不僅僅來源與自身，更是來源是她爸。既然有這麼好的背景，那憑什麼不用。
只是顧川穹說得那些影視資源就算了，她不想因爲自己的身份而讓她在娛樂圈走得順風順風。
往往，有挑戰的事情更容易吸引人。
通往正廳的路上，顧向藍像極了要進去偷竊的賊，左顧右盼的，與她身上穿着的紅色長裙十分違和。
“姐，你幹嘛呢？腿還傷着呢，別亂竄，到時候要是磕着碰着了，路都走不了。”
球球將人一把扶住，鉗住她亂動的脖子。
“我今天看見紀老師了。”
“紀老師？怎麼會來這裡？”
“我怎麼會知道！”
“怪不得鬼鬼祟祟的......”球球嘀咕。
正廳人員密集，顧向藍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正廳巡視了一遍，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才放下心來。
或許只是談個小業務？不是來參加宴會的？
想到這，她整個人放鬆下來，終於擺正了姿勢，朝着正廳一側的食品區走去。
長桌上鋪着白色的桌布，層層疊起的銀盤上是各式各樣的點心與美酒。
顧向藍可不敢在這種場合喝酒，只能繞到一邊去，拿了杯果汁。
球球已經餓了，但依舊注意形象，吃的那叫一個從容。
酒紅色的絲絨長裙在人羣中分外耀眼，顧向藍只是倚着桌子喝了口果汁，就有幾個人過來搭訕。
有些關注娛樂圈的年輕人自然認出了她。
畢竟前段時間的黑熱搜可以在榜上掛了好幾天。
“是顧小姐吧？有幸在電視上看過顧小姐的表演。能認識一下嗎？”
男人手上端着紅酒杯，單手插兜站在他面前，右手晃了晃酒杯，朝她拋了個媚眼。
顧向藍：“……”
油膩。
“不好意思，我不隨便加別人的微信。”
男人被打了臉，沒了好臉色。
“你個戲子，敢拒絕我的請求？”
他右手一揚，酒杯裡的紅酒順着杯壁往外灑出，直衝顧向藍面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