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下來，地下城恢復了凝重的黑暗，邪惡而強大的力量潮水一樣退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祭壇。
楚門呆立原地，豎着中指，一動不動。
好半天，吸血鬼管家小聲說：“我的主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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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走了？”楚門姿勢依舊，中指堅挺。
“真的走了。”
“那個什麼，拜託你幫我個忙……”
“啊？”
“幫我把手掰回來先……”
在吸血鬼的幫助下，楚門的手指終於得以恢復。他活動了幾下，發現並無妨礙，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主人，恕我冒昧，”吸血鬼問：“您這個手勢……恐怕不是一百年吧？”
“當然，我本來想說一年來的……”
吸血鬼嚇了一跳，很崇拜的說：“讚美黑暗！您的自信遠超我的想象，原本以爲是十年的意思。”
“我這不是嚇糊塗了麼……”這句話楚門忍住了，努力維持着上位者的神秘和尊嚴，微笑着說：“你知道麼？這個手勢在我的故鄉還有另一個意思。”
“啊？什麼？”吸血鬼洗耳恭聽。
“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並且完全贊同對方的說法。”楚門很惡意的笑着，問：“休·格蘭特呀，你說這個習俗是不是很棒？”
“很棒，非常棒！”
楚門笑着朝外走去，臨了很瀟灑的，對管家豎了下中指。
燭光昏暗，照亮了客廳一隅。
楚門靠在沙發上，雙臂交叉，整個人陷入一片陰影中。
不是在作禮儀訓練，而是在思考關於教派的問題。楚門這時才發現，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很大的坑。
當初在急切間，並沒來得及深入思考，只是覺得傳教這種活動難以監控，見效緩慢，最適合用來搪塞。可靜下來一琢磨，才發現多麼的棘手。
且不論國家是否支持，在這個世界，傳教基本不會受到政府的打壓——不是因爲環境寬鬆，而是用不着，自然有人出來做衛道先鋒。
第一個就是光明聖殿，對於邪惡，他們的嗅覺遠勝獵犬，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察覺。只要確認是僞神，立刻會進行淨化。
淨化這個詞，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所以說，要建立新的教派，就決不能打地獄君主的旗號，甚至從他那裡借力都不成，否則一定會第一時間被其他教會抹殺。
只有自力更生。
也就是說，他打算白手起家建立一個新的教派，這個教派一定要和地獄毫無瓜葛，從各方面來看，都清白的毫無疑問。
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這樣一來的話，尼古拉斯·凱奇大概會提出疑問：建立這麼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這就要靠楚門事後去忽悠了。
這個教派成立之後，自己就是教宗，神的人間行走代言人——甭管這個神有沒有，反正楚門這個神棍是當定了。
那麼，建立什麼教派呢？楚門有點犯難，這個教派一定要和別的宗教不衝突，教義要推陳出新，要毫無破綻……他把所知道的地球宗教在腦子裡翻了一遍，一時竟找不到能夠借鑑的。
要知道，神權在這個世界已經發展了千萬年，幾乎能夠想到的教會和教義，都已經被翻出花來，地球上的宗教就規模和歷史淵源來講，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怎麼辦呢……”楚門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問水晶：“你有什麼想法？”
“有一個宗教，也許很適合你。”水晶回答。
“什麼？”
“科學神教。”
“啥？”楚門直髮愣，“這是啥？我好像從來都沒聽說過。不會又是漫畫裡的吧？”
“我要糾正你的兩點錯誤。”水晶很不高興地說：“首先，科學神教是地球上實際存在的宗教。其次，不要對漫畫有偏見！”
“得，得。”楚門無奈：“我錯了還不成麼？給我說說科學神教的事情，真沒聽說過。”
“你知道《地球殺場》這本書麼？”
“當然！我可通篇讀過的，相當棒的科幻小說！”楚門想了想，“作者是個美國人，好像叫……L.羅恩.哈伯德？”
“對。”
“這人怎麼了？”
“這個L.羅恩.哈伯德，就是科學神教的創始人，第一代教宗。”
“不是吧？”楚門呆了呆，“他不是一個科幻小說作家嗎？怎麼還……還創立什麼宗教？”
“當然沒那麼簡單。”水晶說：“這個人創立了《有害精神治療法》和《科學論派》，發展了近百萬教徒，直到1983年纔去世。”
“牛人。”楚門暗挑大指，問：“科學神教的教義是什麼？”
“我不認爲它的教義適合你，雖然名字是科學神教，但實際上，和科學不大沾邊，再說……”水晶頓了頓，“在世界上很多國家，它被定義爲邪教。”
“靠……我收回剛纔的讚美……”楚門一臉苦相，說：“一個邪教，你讓我學啥？”
“笨蛋，看來你的智慧永遠不能達到和我平等對話的程度。”水晶很蔑視的說：“我這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明白嗎？要建立宗教，就要走這個世界沒人走的路，科學是一個相當好的賣點。”
“可問題是，科學在這個世界行不通啊，物理法則都不一樣！”楚門努力維護自己的智商，反駁：“這個世界有原子麼？能進行核聚變麼？能發電麼？”
“這個有待證明，不要輕易下結論。”水晶哼了一聲，“但很多淺顯的公立，在這個世界依然成立。比如……”
“比如？”
“比如‘兩點之間，直線最近。’”
“這個……”楚門愣了愣，立刻蹲下身子，在地板上畫起來。如果管家看到，一定會上來糾正這個姿勢太不貴族。但現在，楚門顧不得了。
“沒錯，我沒法找到其他更近的路徑。”片刻後，他站起身，“可問題是，這是明擺着的道理，其他人又不是傻瓜！”
“問題就在這裡。”水晶說：“這個道理，你沒學過數學之前，也模模糊糊明白。但真正的歸納總結，是你做到的麼？”
“不是。”楚門很老實的搖頭。
“所以說，就算很淺顯的道理，只要通過科學的方法，都能歸納成精練嚴明的公式。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神秘，宗教也因此而誕生。我們要做的，就反其道而行之！”
“你是說……”
“告訴衆人，只要按照我們的教義去做，就能得到預設的結果。”水晶的聲音平靜，卻充滿了自信的力量：“試驗也好，做事也罷，我們的教義永遠不可推翻，顛撲不破！因爲，我們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