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白公館二樓一個房間裡,昏暗的燈光下,白朝偉揹着手快速走來走去,一臉氣急敗壞的神情。
孔二縮在沙發裡,默不作聲。
吳海進來:“白爺,外面的警察勘察完現場,都走了,弟兄們正在清理殘渣。”
白朝偉點點頭,看着孔二:“孔叔,明明是那樣安排的,怎麼會……”
孔二伸手製止白朝偉繼續往下說,然後看着吳海:“你先出去吧。”
吳海知道他們談的事情不想讓他聽到,退出去,關好門。
白朝偉走到孔二跟前:“明明我安排親信,把定時炸彈安在沐雪車下的,怎麼會炸了我的車?”
孔二沉思不語。
“難道是那混蛋故意把炸彈安放到我車裡的?想炸死我?我去找他算賬。”
“朝偉,你氣糊塗了,那人已經被炸死了,你上哪裡去找?”孔二慢條斯理地說。
白朝偉想想也是,那混蛋已經歸天了。
“他是你的親信,跟隨你多年,你相信他會想炸死你嗎?”孔二問白朝偉。
“那……怎麼會這樣呢?”
“其實,那炸彈開始確實是放到了沐雪的車下,我在樓上親眼看到的。”
“那後來呢?”
“後來我下樓了,沒注意。”
“難道是後來有人對炸彈動了手腳?”
孔二點點頭:“只有這一個可能。”
“那會是誰幹的?”
“能幹出這事的,我想只有一個人。”
“誰?”
“江小魚。”
“爲什麼會是他?”
“第一,他給沐雪開車,有條件發覺車子被安放了炸彈。第二,他中途出去過一次,很快又回來了。”
白朝偉想起他過去敬酒的時候,江小魚說要請他晚上出去喝茶的事情,點點頭,這麼說,江小魚當時是在試探自己。
“應該是他,我過去敬酒的時候,他應該是從我的語氣裡,覺察到了什麼異常,出去發現了定時炸彈,然後把炸彈放到了我的車子下面。”
孔二點點頭:“不過,監控室今晚被炸了,監控資料都燒燬了,無法驗證這一點。但即使無法驗證,卻幾乎肯定是他乾的。”
“這個混蛋,不能放過他。”
“你想借這事來搞他?”
“我看可以。”
“你想怎麼搞?”
白朝偉琢磨了一下:“不行就直接向警方揭發,這爆炸是江小魚搞的,讓警方把他抓進去。我們這邊找幾個目擊證人,一口咬定這事是江小魚乾的,然後我再做一下上面的工作,對江小魚進行逼供,往死裡掄,不怕他不招。這樣,正好就把江小魚解決了,順帶讓他交代是沐雪指使的,一起搞進去。這辦法你覺得怎麼樣?”
孔二搖搖頭:“朝偉,你想地太簡單了,你真以爲警局是你家開的啊。”
“怎麼?”
孔二說:“首先,唯一有可能看到江小魚接近你車子的那個保安,被炸死了,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目擊證人。如果亂找,證詞對不起來,反而被警方發現破綻。
其次,即使目擊證人不出問題,警方要辦案,一定會追問江小魚炸彈的來源,江小魚如果說了實話,一口咬死是我們先在沐雪車子下安放炸彈的,那我們就會陷入被動,反而弄巧成拙。
第三,今天
帶隊辦案的這個衛亞男,我調查過了,是沐雪的閨蜜,江小魚是沐雪的司機,你覺得衛亞男會相信,是沐雪指使江小魚乾的嗎?會對江小魚逼供嗎?如果衛亞男反倒對我們起了疑心,追查下來,那我們豈不是……”
一聽這話,白朝偉傻眼了。
孔二繼續說:“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不是搞掉江小魚。”
“那是什麼?”
“擦乾淨自己的屁股。”
“我們的屁股哪裡不乾淨?”
“朝偉,你想想,我們今晚用的炸彈,炸藥來自哪裡?”
“礦山。”
“礦山每一批進的炸藥,都是有備案的。可以肯定,警方肯定會動用技術手段,分析今晚炸藥的成分和批次,很快就能追查到炸藥的來源,到時候我們怎麼應對?”
“我們製造這定時炸彈的那批炸藥,都已經運到那邊去了,已經向監管部門報告用來開礦了。”
“這纔是最讓我擔心的地方,監管部門好糊弄,如果這個衛亞男查這批炸藥到底怎麼使用的,具體用了多少當量,炸了那些地方,能搪塞過去嗎?萬一被她發現了什麼破綻,追問這批炸藥的最終下落,那後果……”
白朝偉額頭冒出冷汗,心裡不由一陣恐懼。
是的,絕對不能泄露炸藥的下落,這可是牽一髮動全局的大問題。
白朝偉擦擦額頭的汗:“孔叔,這事該怎麼辦?”
孔二想了想:“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怎麼主動?”
“直接告訴警方,我們進了一批採礦的炸藥,用完之後,還剩下一少部分,最近礦山治安不好,怕晚上放在礦上被偷,造成社會不安定,所以你就安排司機把剩下的炸藥,放在車裡先帶回來。本打算明天帶回礦山繼續使用,可是沒想到因爲司機放置不當,發生了意外……然後,你找上面做做疏通,主動承攬責任,做好死傷者的撫卹,爭取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然,你的司機要先做好工作……”
白朝偉點點頭,孔二這主意不錯,反正炸的是自己的車子,其他損失也是自己的,只要做好撫卹,不讓死傷者家屬鬧事,就可以妥善處理好這事。
再說了,這樣的案子,都想快速結案,誰也不願意拖延,自己這方主動提出了原因,他們應該會採納的。
“孔叔,那就按照你說的辦。”
孔二接着說:“不過,雖然我們盤算地很周密,但是,做好上頭的工作還是關鍵。”
“這話怎麼說?”
“這個衛亞男做事是很認真的,她一定會對爆炸的部位、當量進行仔細分析,還有那批炸藥的具體使用情況,一旦她發現什麼破綻,就會窮追不捨。但是,只要上頭髮令讓她結案,那就好辦多了,她再能也要聽上面的,除非不想進步了。只要上頭的工作做好了,這事基本就萬事大吉了。”
白朝偉點點頭:“行,這事就這麼辦,多花點錢也要把此事壓下去,不能因小失大。”
孔二點點頭:“至於和沐雪、江小魚的這筆賬,理順完這事,還是要算的。”
“對,一定要算。”
“要兩條戰線同時出動。”
“那兩條戰線?”
“一條是龍幫,一條是我們這邊。龍幫主打武的,我們來文的,兩條線互相配合,搞垮彩虹集團,殲滅江小魚。”
“這事需要和金大
成一起好好琢磨琢磨。”
“回頭我親自去找他談,龍幫被江小魚乾掉了八大金剛和20大漠北高手,不會嚥下這口氣的。”
“那就辛苦孔叔了。”
“朝偉,你和我還客氣什麼。”
“對了,孔叔,除了要對付沐雪和江小魚,我們還要防備着李四方,今晚他來搗亂,明顯就是想宣戰的意思。”
“李四方剛出來,鷹幫元氣恢復要有個過程,他們面對的不僅僅只是我們,還有龍幫和虎幫,憑鷹幫現在的實力,想挑戰這麼多對手,絕無勝算。李四方今晚雖然氣焰很囂張,但對自己的實力心裡是清楚的,頂多鷹幫最近能搞些小動作,大的搞不起來,現在還不足以憂慮。”
“如果江小魚和李四方聯手呢?”
“李四方心高氣傲,江小魚功夫高強,如果他們要聯手,除非李四方能讓江小魚做鷹幫老大,他會這麼做嗎?不可能啊。別說李四方不會,就是真這麼做,他手下樑天那幫人會樂意接受江小魚做老大?他們眼中唯一的老大可只有李四方,其他人都不會接受的。”
“這倒也是,李四方進去3年,樑天帶着這幫人苦等了3年,忠心可鑑。”
“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樑天這樣忠心耿耿的副手。”
“對,可惜他跟了李四方。”
“要善於發現人才,培養人才,使用人才。”
“要是江小魚能爲我所用,那就太好了。”
“這個,可能性等於零。”
“江小魚要是和李四方結盟,我們麻煩就大了。”
“朝偉,你放心,他們不會聯手,這對我們很有利。”
白朝偉和孔軍師自以爲是地分析着,策劃着。
當夜,白朝偉安排好內部的事情,親自提着一箱子錢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下班後,江小魚開車送沐雪到家,出來的時候,遇到了衛亞男。
“嗨,警花姐姐,那個白公館爆炸案查處眉目了嗎?”江小魚問衛亞男。
“剛結案。”衛亞男懶洋洋地說。
“哦,結案了?這麼快,什麼結果?”
“是他們自己內部開礦的炸藥使用不當,私自將剩餘炸藥放在車裡引起了爆炸。”
“他們自己說的?”
“是的。”
“你信嗎?”
“他們自己炸的自己,我憑什麼不信?總不能別人炸了白朝偉的車子,他往自己身上攬吧。再說了,上頭也認可這個理由,指示快速結案,頭都發話了,我有什麼理由不結案呢。”
“似乎,你結案的理由很充足。”
“你這話啥意思?”
“聽不出來?”
“諷刺我?”
“對。”
“憑啥諷刺我?”
“你捫心自問,這個案子就這麼結了,你甘心不甘心?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覺得蹊蹺,難道你就沒發現任何疑點?”
衛亞男心裡一動:“疑點其實也是有的……可是……”
“可是你更多是因爲案子之外的因素才結的吧?”
“……”
衛亞男不語。
江小魚又說:“警花姐姐,如果想做一個真正的神探,要有自己的主心骨哦,別被人家糊弄了還自以爲很聰明。”
聽了江小魚的話,衛亞男心裡不由發虛,面帶愧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