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雖說是在背書，但他的餘光總似有似無地往牆頭瞟。
“小昭！小昭！看過來嘛！你姐姐我在這裡！”七七完全沒有吵人的自覺。不休不止地嚷着。
像是爲了壓住她的聲音，第五昭幾乎是用吼的了，“子曰！道不同！不相爲謀！”
“小昭！小昭！不要不理姐姐嘛！”七七不管，依舊呼喊着。她可是好不容易纔找到這個地方來，途中的心酸自是不爲外人道。現在，怎麼可以不得點福利就回去呢。
“小昭！小昭！……”七七不依不饒地喊着。
第五昭終是受不住，重重地把書砸到案几上。站起身，往這邊的圍牆走來。
“賤人！你嚷什麼！還不快滾！”第五昭擡起驕傲的頭顱，斥罵。
七七卻一點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看着他，“想不到生氣都這麼可愛……”
第五昭惱羞，在原地使勁兒跺腳，“賤人賤人！真是賤人！趕緊滾，莫要打擾我學習！”
“你學你的吧！”
“可你在一旁一直嚷嚷！讓我怎麼專心背書！”第五昭咬牙切齒。
“那是你的定力不夠！不然怎麼會受我影響呢。”七七一點都沒有道歉的自覺。
第五昭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得惱羞地嗤了聲，“哼！”
重新走回案几，拿起書，繼續背。
“子曰……嗯……子曰……”被剛纔一通打攪，第五昭已經忘了所要背的內容。將書重重砸在案几上，偏過頭去，狠狠地瞪她，惱怒道，“都怪你！我都忘了！”
七七在牆頭偷笑，這孩子真是萌得可愛，特別是生氣時，兩頰的緋紅，着實可愛。
打趣道，“子曰：背書不成，上街去！”
“哪有什麼子說過這話！”第五昭斥罵。
“言……不，顧子曰。”想到此時她不是言七七，而是顧霓裳，趕緊改口，好在他也注意。
“呸！好生不要臉！”第五昭唾棄。
“你都說我是‘賤人’了嘛，我要臉幹什麼。”七七繼續誘惑道，“怎樣？要陪我一起出去逛街不？我可以給你買冰糖葫蘆哦！”
第五昭嚥了咽口水，彆扭地偏過頭去，“哼，那甜甜的，女孩子家家吃的東西，我纔不稀罕。”
“真的？”七七不信。書裡可是有寫過，第五昭可是最喜歡冰糖葫蘆了，當初女主就是用這個把他給勾搭上了。特別是結尾處，第五昭特讓人心疼，聽聞女主去世，絕望地揣着女主送他的冰糖葫蘆，哭瞎了雙眼，最後，淒涼地守着女主的墓碑。
第五昭偷偷地瞥過頭來，嘟着脣，臉上帶着薄暈，“不過……如果是你非要拉我去，我是可以勉強地答應你。”
七七眯眼笑，這個孩子真不誠實。不過，看他這麼可愛的份上，就不揭穿好了。
“嗯嗯，是我逼你去的，你本來是極不願的。這樣，可以不？”
第五昭點頭，擡頭來看她，極其勉強的模樣，“你這賤人最煩了。逛個街還拉人一起，煩死了。走吧走吧！以後記得不要來打擾我背書！”
“好的好的。”七七連連應答，這孩子忒可愛了。明明想去得要死，非要愛面子不肯低頭。
第五昭收拾好詩書，順着牆邊的楊柳，往上一點點地爬。七七看着他慢慢的蠕動，在一旁笑着喊着：“小昭！加油！加油！小昭……”
“你閉嘴好不好！吵死了！”第五昭擡起頭，狠狠地瞪她。
七七閉了嘴，靜靜地看着他一點點地在奮鬥，可也許是他的身量小，無論他怎麼努力，還是在楊柳樹的腰上，怎麼也爬不上去。
許久，當七七有些煩了，聽着知了呱噪地唱着，很是疑惑地說道，“小昭，爲什麼你不直接從那邊的大門走出來？”
“你當我是傻的嗎？我哥會忘記給我鎖門嗎？”第五昭極爲鄙視地看着她，“原來你不只賤，還很蠢！”
七七不言，看着他又是爬了好一會兒，瞧着他滿頭的汗水，想是差不多了，這纔開口，“小昭……”
“幹嘛？”第五昭不耐煩，繼續在楊柳樹上蠕動着。
七七指了指大門，“我來的時候看過，大門沒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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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昭：……
手腳軟軟地從樹上滑了下來。第五昭一落地，指着七七就破口大罵，“賤人！你不早說！”
“誰叫你要罵我。”七七小聲嘀咕。
第五昭握緊拳頭，生氣地出了大門，走到牆外，看着七七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既然門是開的，那你爲什麼不直接從門走進來，吊在這裡，跟個猴子一樣！”第五昭還在生氣，鼓着腮幫子就罵。
七七不以爲然，望天，“我進去，你還不得把我趕出來啊！”
第五昭不說話了，因爲她說的是事實。
“不說了，我們走吧。”七七一把拉起他的小手就往外走。
第五昭彆扭地甩開她的手，“放開，我纔不要和你牽手！”
七七不放棄，繼續牽，死死地捏着，就是不放。第五昭甩了許久，無果，只得放棄。悶悶地
由着她牽着。
……
到了街上，七七毫不掩飾她好奇的目光，左瞧瞧右瞧瞧。
第五昭被拉着手，極不情願地走在後面，瞧着她的模樣，很是嫌棄，“賤人！莫要亂瞧！丟死人了！”第五昭扯她的手，低着頭不敢亂瞟。
“怕什麼，都出來了，誰管得着我們。”
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人扛着冰糖葫蘆。七七頓時眼前一亮，扯了扯第五昭的手，“小昭，小昭！你看那是什麼？”
第五昭嘟囔着麻煩，但還是擡起了頭，當瞧見那紅彤彤，一串串的糖葫蘆。兩眼瞬間綻放出光芒。
悄悄嚥了咽口水，“白癡，那是糖……糖葫蘆。”
“原來這就是糖葫蘆啊，我知道了。”七七故意打趣，拉着他往另一邊走，“走，我去另一條街瞧瞧。”
突然，七七發現身旁的人不動了。她回過頭，看着那個死死地扯着她的手，低着頭，不動的孩子。
“怎麼了，走啊。”
第五昭紅着一張臉，拽着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咬着下脣，猶猶豫豫地開口，“糖葫蘆……”
“嗯……糖葫蘆怎麼了？”七七裝作不知。
“你說的我陪你逛街！你就要給我買糖葫蘆！怎麼！你要食言了不是！”第五昭擡起頭，一張嬰兒肥的小臉，通紅，水靈靈的大眼，怒瞪。
七七奸笑，“我說過嗎？我怎麼不知道。”
“你！你……你……賤人！”第五昭怒，甩開她的手，轉過身就往回走。
怒氣衝衝地往回走，可剛走沒幾步，便被人提住了後領。他自是知道是誰，轉過頭就罵，“你個賤人！拉着我……”出口的話，在看見近在眼前的糖葫蘆時，消了音。
七七晃了晃糖葫蘆，看他的眼珠子跟着糖葫蘆滴溜溜地轉，暗笑，糖葫蘆果然是他的弱點。
“想吃不？”七七挑眉。
“哼！你不是說不買麼？”第五昭咬食指，頭雖低着，但眼睛卻時不時地瞟一眼。眼饞得緊。
畢竟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嘛。
“你還沒回答我呢，想吃不？”七七又晃了晃，誘惑道，“瞧這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啊，看着就覺得好有食慾。瞧着瞧着，我也覺得有些餓了呢。”調侃地看着微微擡頭的第五昭，“如果你不吃，那我就吃了吧。”
看着七七拿着糖葫蘆就要往嘴裡送，第五昭不由地有些急了，惱羞地伸手，使勁兒地扯着她的袖口，低着頭，不肯擡頭看她，“我……我想吃……”
七七立馬露出了她可恥的嘴臉，挑眉道，“給你也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第五昭咬牙切齒，“不過一串糖葫蘆而已，還講什麼條件！”
“是啊，不過一串糖葫蘆而已，你想吃，就自己去買唄。”七七暗笑，第五昭被他哥第五淵管得極嚴，幾乎是不讓他出門的。自然也就沒有給他分配一些基本的零花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第五昭僵直着身子，再一次扯了扯她的袖口，猶豫道，“什……什麼條件？”
七七撫摸着他的頭，看他不滿地偏過頭去，溫柔地說出了她心中的盤算，“很簡單，讓我親親就好。”
第五昭一愣，擡頭，正對上她如狼似虎的目光，不由地顫了顫。
“不要臉！”第五昭偏過頭去，抵死不從。
七七拉他，打着商量，“只一下，就一小下下。”
“不要！”第五昭使勁兒搖頭。
“不親嘴脣，就親一下臉頰！好不好？”七七還是不死心。
“堅決不要！”第五昭皺眉，原則上的問題，不可退讓。
七七嘆氣，“唉，好吧，既然你不答應，那這糖葫蘆……”偷偷地瞟他，果然，他的視線悄悄地往這邊瞟來。發現她的注意，立馬偏過頭去，暗暗咽口水。
“看來，只有我自己吃了，多好吃的……糖！葫！蘆！啊！”七七故意在糖葫蘆三字上加重了語氣。
舉起，眼看着就要放進嘴裡，突然手上一滯。七七低頭，看着他低着頭，默默地扯她的袖子，阻止她將糖葫蘆放進嘴裡。
“幹嘛呢？你都不答應了，怎的，還不許我吃啊！”
“我……我答應。”第五昭通紅着臉頰，屈辱地應答。
七七笑，低頭便要去親。第五昭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狼吻，“等……等一下！”
“怎麼了？想反悔？”七七晃了晃手上的糖葫蘆，暗示，你的把柄還在我的手上呢，還不乖乖就範。
第五昭嚥了咽口水，嚴肅地說道，“可以讓你……嗯……你親，不過……不許親臉頰，只許親額頭！”
七七想了想，額頭就額頭吧，一步一步來嘛。
“好。”
第五昭羞紅了一張娃娃臉，伸手，撩開額前的頭髮，擡起頭，閉上眼，視死如歸，“來吧！”
七七黑線，她有那麼可怕麼？不過，到嘴的肉，她可不會不要。
低頭，輕輕地，如同蜻蜓點水般，極溫柔地用脣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好啦！”七七把糖葫蘆遞給他，“給，吃吧。”
第五昭愣了愣，她的吻不像之前那樣恐怖，接過糖葫蘆，卻不急着吃，擡頭，看着她淺笑的側臉，突然覺得，她似乎也不是那麼惹人討厭。
“嫂……”正準備改改稱呼，承認她是他的大嫂。突然被她的一句話給改了主意。
七七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將他往懷裡一帶，眼睛彎彎如同狐狸，“走！小昭！跟爲孃的去青樓逛逛！”
“呸！賤人！你胡說什麼！我纔不是你兒子！”第五昭惱怒，暴跳，欲掙開她的桎梏，奈何力氣小，只得任由她妄爲。
“乖兒子！別這樣嘛！爲孃的會傷心的！”七七依舊笑，摟着他就往前走。
“再敢亂說，看我不告訴哥，讓他來懲治你！”第五昭威脅，說着說着，突然聲音越來越小，想是想起了什麼，“什麼！你說去青樓？！”
他雖然年紀小，不怎麼出門，但那些小丫頭閒聊的時候，偶爾會提到青樓那個不乾淨的地方。因此他也勉勉強強地知道一些。
“這麼驚訝幹嘛，我們又不做什麼壞事，就吃吃飯而已。”七七摟着他就走，臉上一片從容，“聽說有家叫做‘月月紅’的青樓，裡面的菜很好吃啊！”
說着說着，七七不由得有些嘴饞，嚥了咽口水。第五昭極爲無語地看着她那副饞相。他極力地往一旁挪了挪。
他可以裝作不認識這傢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