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自己也有後輩，年紀和葉凌雲相差無幾，在浩然書院算是品學兼優……可是，和葉凌雲在才華上一比，兩人無異於雲泥之別。
主座之上，南宮景也看得晃了神。
虛空成音啊……如此天驕，爲何不能爲自己所用？
她內心嘆了口氣，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天朝總是這樣，那些人才還沒來得及被她拉攏，就歸入了李中蓮和王勇的隊伍。
虛空成音的誦讀緩緩停止，那張宣紙也無力落下，平鋪於木案之上。
李中蓮目露奇光，笑着打量一臉傲然的葉凌雲。
“凌雲賢侄果然不凡，這新科狀元的名頭，受之無愧啊。老夫如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怕是也做不出這種詩句。”
葉凌雲再狂傲，也不敢在李中蓮面前表露出半分。
他微微欠身，謙遜道：“太師大人過譽了，凌雲要學的，還有很多。”
老狐狸讚許似的點點頭，又將目光望向其他人。
“這次，我認爲是凌雲賢侄奪魁，大家覺得如何？”
奪魁，一般來說是專門的詩會纔會有，但李中蓮如此說，自然無人會傻到出言否定。
“太師所言極是。”
一衆文臣互相對視一眼，心服口服的齊聲道。
葉凌雲臉上笑意幾乎要溢出，他嚐到了一種叫做揚眉吐氣的滋味。
就在大家對葉凌雲交口稱讚的時候，姬無辰撇撇嘴，隨意地往椅子靠背上一趟。
“其實也不怎麼樣嘛。”
他小聲嘀咕道，除了鄰座王勇，還有慕白凡、富安等人之外，誰也沒聽見。
他是真覺得不怎麼樣，雖然聲勢很浩大，連虛空成音這玩意都弄出來了。
在姬無辰前世，歷史上流傳千古的詩句可不在少數，從小教材上就有不少，他雖然對詩詞沒啥造詣，但耳濡目染，分辨好壞的本領還是有些的。
葉凌雲詩句辭藻很華麗，押韻方面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差點味道。
至於爲什麼要小聲嘀咕，主要還是懶得惹麻煩。
這個麻煩，主要是指懶得去打葉凌雲的臉。
打臉也是很累的好嗎？再加上混不到正直點……唉，反正，姬無辰不願意去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這葉凌雲當個屁，放了吧。
雖然這小子很囂張。
想法很美妙，但有些人總喜歡自己往槍口上撞。
“太師大人，奪魁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不好說。畢竟，場上尚有不少年輕俊傑，沒有發話呢。”
葉凌雲接受着誇讚，忽然拱手，對着李中蓮道。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針對姬無辰說話。
某奸臣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不願意搭腔。
說實在的，他真懶得和葉凌雲計較。
說白了，這小子就是個小心眼，報復心理極強，還偏偏自詡爲正義。
算了，我們身份根本不對等，和他置氣，有點降格。
姬無辰想道。
所以他只是喝了口酒，沒有理會。
場上氣氛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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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雲渾然不覺其他人的尷尬，見姬無辰不開口，還以爲他怕了，自顧自道：
“比如說天策大將軍，他字寫得出神入化，想必賦詩的本領也不弱吧？他不開口，小生怎麼能厚顏說自己奪魁？”
葉凌雲心中冷笑。
姬無辰，你個廢物，真以爲不說還就能避免這一切？
你在衆人面前折辱我，這事可沒那麼簡單擺平！
想着，他心中升起一股暢快之感，渾然忘記了，是自己挑釁在先。
“老爺，要不要奴才去挖了他的眼珠子，撕爛他的嘴？”
富安眼裡冒出兇光，惡狠狠的，豺狼一般直視葉凌雲，讓這白衫書生心中一陣發寒。
但他很快恢復正常，嘴角笑容愈發刺眼。
葉凌雲心道：我就喜歡你們這幅，看不慣我，卻又奈何我不得的樣子！
他身後，是盤踞在天朝無數年的世家：葉家。父輩之中，也有不少在京城擔任重職的官員，就連李中蓮，和他們葉家也有不淺交情。
可以說，葉凌雲在背景上，其實不是很懼怕姬無辰。
姬無辰擡起手，阻止了富安繼續說下去。
“我嘛，我是個武將，並不擅長詩詞之道。”
聽見第一句話，葉凌雲眼神之中多出一絲不屑。
在他看來，姬無辰這是打算求饒了？
真是讓人鄙夷。
然而，姬無辰淡淡撇了他一眼，繼續道：“不過，就算再不擅長詩詞，我也能看出，這葉凌雲寫的東西狗屁不是！矯揉造作，無病**，呵，如果這也配在太師大人面前奪魁的話，那這儒道年輕一輩，還是都吃屎去吧！一羣廢物，養着也沒用！”
一語如石破天驚，讓所有人臉上笑容僵住。
特別是之前幾個對葉凌雲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年輕人，臉色更是想吃了大糞一般難看。
這一番話，得罪的可不只是葉凌雲，而是將整個儒道年輕一輩都踩了一腳。
不過，姬無辰不在乎他們的敵視，他有資本這樣做。
年輕一輩而已，等他們成長起來，鬼知道還要多少年，鬼知道那時候自己多厲害了。
李中蓮也忍不住多看了姬無辰一眼，他眼中沒有憤怒，沒有責怪，只有一抹奇怪的色彩。
姬無辰這小子，性格倒是和他父親很像。
老狐狸想起了年輕時候的往事，那時候，姬無辰父親也是這般，想踩誰就踩誰，想怎麼罵就怎麼罵，全然不顧後果。
那變態血洗天朝江湖，事情起因竟然只是一個江湖中人口出狂言，說天朝軍隊腐敗已久，戰鬥力大不如從前。
當時，姬無辰父親沒有憤怒，微笑着讓手下把他抓到府內，風輕雲淡地下達了一條又一條血腥殘暴到讓世人膽寒的指令。
目的，只是爲了讓那口出狂言的江湖高手親眼看看，這隻腐敗的軍隊能否橫掃武林……
最終結果嘛，已經不必多說。
葉凌雲氣得渾身顫抖。
他自幼養尊處優，成爲儒生之後更是順風順水，何曾有人膽敢如此貶低他？
但，縱有千般怒火，他也不敢當場發作，只能咬牙道：
“還請將軍大人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