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秀庭公子歸來

168.秀庭公子歸來

看着站在殿上白衣風雅的少年,年邁的御史大夫一口血梗在喉嚨裡硬是噴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如果不是此時容九公子還在上面坐鎮,御史大夫就要罵一句“小子猖狂”了。

此時在這位御史大夫眼裡,這個叫顧流雲的小子妥妥的就是一個以色媚主的佞臣,所有御史的天敵!

容瑾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老頭兒臉色一會兒青一會紫一會兒黑,突然又覺得這老頭兒不是那麼糟糕了。當然,如果他不那麼多廢話的說罵清清的話,他也不介意做個能納諫的明君讓他頤養天年。

揉了揉眉心,容瑾揚眉道:“錢老大人,御史的職責是讓你監察百官德行,不是讓你對朕說三道四,更不是讓你來質疑朕的決定。明白麼?”

御史大夫一哽,好半天才硬別出來一句話,“陛下心思不妥,老臣是爲了陛下好纔出言勸諫的。老臣對西越忠心耿耿,還請陛下明察。”

容瑾挑眉,冷笑道:“哦?爲了朕好?錢大人升爲御史大夫七年,朕怎麼聽說錢大人從來沒有勸諫過父皇什麼?”

御史大夫臉上不由得一紅,有些說不出話來。西越帝當年因爲梅妃的事情殺御史殺的太順手了。後半生二十年,朝中御史一職如同虛設,哪個不要命了纔敢去勸諫。雖然古有言官不獲罪一說,但是那也只是說說而已。君王真的龍顏大怒,誰管你是不是言官?大多數言官也還是顧惜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看着御史大夫窘迫的神色,容瑾心中冷笑。什麼爲了他好?忠心耿耿?不過是看到老頭子崩了,以爲他是個好說話的就忍不住想要來指手畫腳了罷了。別說清清不是什麼佞幸,就算真是難道還能比老頭子當年過分?這些老傢伙當年一個個跟縮頭烏龜似的,現在老頭子不在了立馬又跳出來蹦躂。只可惜他九爺比老頭子還不好說話!

看着下面的老頭一副羞愧的要暈倒的模樣,沐清漪輕咳了一聲,示意容瑾適可而止。萬一把這老頭兒氣死了還真不好收拾,到底還是朝中言官之首。雖然有些個小心思,總算還不是喜歡結黨營私之輩,也沒跟着那些皇子王爺胡鬧。

容瑾會意,雖然有些不滿卻也知道他要坐穩皇位,清清要在朝中立足不是靠殺人就能解決問題。老頭子可以,那是因爲他已經坐了二十年江山,他這兒可是連龍椅都還沒做熱呢。

容瑾揮揮手道:“行了,此事朕主意已定,不必在意。”

下面的衆人見他如此模樣,也知道這沒什麼可說的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陛下,我西越素來是設左右二相,不知顧大人”

容瑾挑眉道:“沒有左右二相,從今天起,顧子清就是西越唯一的丞相。”

一瞬間,沐清漪覺得自己收到了無數怨恨的眼神,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現在這個時候,容瑾想要收攏權利坐穩皇位,就只能集權。若是再將相權分出去,只能越來越麻煩。既然如此,這丞相之位她就當仁不讓了。

面帶微笑,在衆人隱晦的眼刀攻擊之下,沐清漪站在殿階之上含笑而立,風姿卓然。即便這些對她無數意見和怨恨的重臣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年果真是蘭芝玉樹,風流倜儻。

一羣被容九公子敲打抨擊了一邊,心神恍惚的朝廷重臣們神色恍惚,面色憔悴的出了宮門。宮門外早有各家的下人家眷前來迎接了。這些人大多年事已高,也是各家府中的頂樑柱,自從先帝駕崩就一直被關在宮裡不能出來,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祖父。”

新任太傅大人有些顫巍巍的走出宮門外,擡眼看了看頭頂淡淡的暖陽,不由得鬆了口氣。還能平平安安的出來,真是運氣不錯了。聽到一聲殷切的父皇,擡頭便看到宮門不遠處一個穿着月白衣衫的青年男子正快步向自己走來。

“譽兒啊。”青年正是老太傅的嫡孫姜譽。姜譽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二十四歲科舉名列前茅,殿試爲榜樣。如今二十七歲已經是從四品的翰林院編修。

看到祖父安然無恙,姜譽也鬆了口氣,扶着祖父往馬車的方向走去一邊問道:“祖父,你沒事吧?”

直到上了馬車,太傅方纔嘆了口氣望着孫兒道:“譽兒,以後咱們姜家就要靠你了。”

“祖父,你這話”姜譽一怔,自己不過是個四品編修,品級在這京城裡排不上號,官職就更是沒有半點實權了。姜家哪裡靠得上自己。

太傅笑道:“祖父老了,也該休息了。明兒起你就不用去翰林院了,去吏部吧,吏部侍郎。”

“什麼?”姜譽大驚,翰林院編修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官職,吏部侍郎卻是從二品,一下子就連跳四級,讓姜譽怎麼能不震驚。

太傅笑眯眯的看着孫子道:“嚇到了?”

姜譽苦笑,能不嚇到麼?除了年初陛下封了一個奉天府尹直接跳到從三品以外,還沒有哪個官員能夠連跳四級呢。

太傅笑道:“不用怕,你這不算什麼。還有一個直接從從三品跳到正一品的丞相呢。他比你更顯眼。”而且還不是左右丞相之一,一人獨攬左右丞相之職,當之無愧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

姜譽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祖父你、你”

太傅笑道:“你這是什麼反應,陛下也沒虧待我。太子太傅加文昌閣大學士,我這老頭子在右相位置上戰戰兢兢的坐了十幾年,如今能得到這麼一個結局,已經是邀天之幸了。何況,陛下還給了你一個吏部侍郎的位置,還有什麼不值的?”

別人都當他這個丞相平庸無能,呵呵那又如何?那些不平庸不無能的墳頭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但是他卻能夠堅持到如今新皇榮封嘉惠後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只要新皇站穩了,孫兒再爭氣一些,過個二十年姜家再出一個丞相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瑜兒還不到三十歲呢,一切還早得很!

老頭兒雖然在朝政上未必有什麼高明之處,但是對於朝堂上的生存之道卻是許多自詡天縱奇才的人也未必能夠明白的。

“祖父”姜譽不由得紅了眼,在他看來是祖父犧牲了自己的丞相之位,成全了自己。太傅雖然尊榮,卻是個虛銜,哪裡有百官之首的丞相風光。

太傅拍拍孫兒的肩膀道:“好孩子,就如祖父說的以後姜家就靠你的。你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效忠陛下才是正理。”

姜譽有些疑惑的看着祖父,陛下奪了祖父的丞相之位給了一個還未及弱冠的少年,難道祖父一點兒也不怨懟?

太傅搖搖頭笑道:“你祖父跟着先帝幾十年了,自詡對先帝還是有些瞭解的。若是新皇真是個沒本事的,就算先帝再寵愛他皇位也到不了他手裡。還有那個顧流雲,看着還是個孩子,不過這手段心計,嘿嘿就是我這個老骨頭也不敢輕易跟他較量。你自己想想看,這才短短几個月,在他手上吃虧的人還少麼?就那個吏部尚書,現在還在奉天府裡壓着呢。陛下削了祖父的官,也未必全是因爲顧流雲,只怕祖父老了,行事也不如你們年輕人有魄力,只怕陛下也看不上眼了。但是陛下竟然肯用你,就表示他對姜家還是滿意的。你只要好好效忠,將來咱們姜家不愁沒有前程。”

“但是”姜譽皺眉問道:“祖父覺得陛下能坐得穩麼?”如今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是暗地裡卻不好說的很。那幾位王爺只怕是沒有一位肯真心服新皇的。天家皇子都心高氣傲,若是一個壓得住他們的新皇還好說,九皇子卻明顯不是那個足以壓住這些皇子的人。”

太傅沉思了片刻道:“爲臣者,最忌搖擺不定。老朽這輩子都是效忠陛下的,以後自然不例外。你要記得,咱們姜家效忠陛下將來就算陛下輸了咱們未必會有事。但是若是咱們暗地裡投靠了別人,只怕陛下還沒事咱們姜家就要先完了。”

姜譽沉默不語,顯然是在琢磨祖父的教誨。雖然外面的人都到祖父無德無能,只是一味的逢迎先帝。但是姜譽卻覺得,這只是祖父的爲臣和保身之道罷了。

許久,姜譽方纔擡起頭來望着祖父堅定的道:“孫兒明白了,多謝祖父教誨。”

太傅欣慰的點點頭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側首望向皇宮的方向,太傅渾濁的老眼裡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那個坐在含章殿上的青年,突然讓他想起了四十年前剛剛登基的西越帝。一樣的桀驁飛揚,一樣的自信傲然,眼中都寫滿了志在必得的雄心和冷酷。雖然似乎也有些不同,但是卻依然讓他不由得有些期待起來。二十年前西越喪失了一次機會,或許,這會是西越的第二次機會呢?

新皇繼位,連登基大典都還未舉行就封了一個才十來歲的少年做丞相的事情在皇城裡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無奈各府的王爺們正在宮裡西越帝靈前盡孝,京城內外的兵權又被新皇以極快的速度收攏在了手裡,這些人議論也只能議論着,不能對宮裡的某人產生任何影響。至於一些書生意氣的讀書人上書的諫言,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就直接被容九公子扔到角落裡去了。

當然還有幾位自恃甚高的老臣因此而消極怠工,卻發現即使他們不幹活,原本屬於他們的工作也被人料理的妥妥帖帖。新皇並不是非他們不可,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原本還想要怠工刁難新皇和新任丞相的心思也悄無聲息的打消了。

皇城裡,因爲西越帝剛剛駕崩,整個皇城也顯得有些蒼白。春日裡本該是處處奼紫嫣紅,卻被重重的白紗遮掩住了幾分春色。國喪期間禁宴飲禁舞樂,也讓往日裡熱鬧喧騰的西越皇城多了幾分清淨。

城中一處有些喧鬧的茶樓裡,人們一邊喝着茶一邊興致勃勃的議論着這些日子皇城裡的事情,其中議論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剛上任不久的少年丞相顧流雲。而對於顧流雲的評價自然也是褒貶不一五花八門。

有說,顧流雲不愧是出身相門之後,小小年紀執掌奉天府也是有模有樣。又有護駕之功,成爲丞相也是理所當然,是當之無愧的少年英才。

也有說,顧流雲柔順媚上,憑藉出衆的容貌得到新皇的寵愛,不過是個佞幸罷了。

而大多數女子則對顧流雲的印象不錯,皇城第一美男子對女子的吸引力是毫無疑問的,即使顧流雲的名聲譭譽參半,也只當不了姑娘們對他俊雅斯文的模樣的喜愛。

茶樓裡最偏僻的一角,坐着兩個俊秀男子。年長的大約三十出頭,一身淡青色衣衫,沉穩之中帶着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尊貴氣質。年輕一些的不過二十三四的模樣,穿着一身素色布衣,極爲尋常的打扮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庸俗,反倒是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縈繞於身。若是看了男子的臉,所有人都會忍不住暗道一身可惜。這素衣男子仗着一張極爲俊美爾雅的容顏,但是半邊臉側卻又一道猙獰的疤痕劃過,硬生生的破壞了原本的完美容顏。也讓男子原本溫雅的氣質平添了幾分冷肅。

這樣的容貌,若是沒有那道傷痕,只怕也不會比即將登基的新皇和皇城第一美男子的顧流雲差了。

這兩人,自然便是失蹤許久的顧秀庭和慕容熙。慕容熙握着茶杯,含笑看着跟前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的表弟,道:“當初在華國就該想到,清漪的本事當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沐清漪今年也不過才十六七歲,這樣的年紀便成爲一國之相,別說是女兒家就是男兒從古至今也屈指可數。

顧秀庭低頭喝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清漪比咱們強得多。”只是正因爲如此,他也就更心疼這個妹妹。雲歌並不是天生就喜歡這些謀略算計的,只是曾經的事情傷她太深,受過的苦也太多了罷了。

人生而不同,每個人的閱歷想法都不一樣。同樣經歷了毀家滅族之恨,秀庭公子反而徹底看淡了世間的權勢,從此只願逍遙天下。而身爲妹妹的顧雲歌卻恰恰相反,經歷過一切之後,乾脆的投身進去,開闢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對此,顧秀庭有些慚愧,卻更加心疼這個從小被自己捧到手心上疼愛的小妹。

“你說不願再插手這天下的事情,還不是爲了清漪巴巴的往西越跑?當真是沒有清閒的命。”慕容熙揚眉笑道。雖然體內的餘毒未清,但是經過莫問情治療之後慕容熙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不然也沒辦法陪着顧秀庭天南地北的到處跑。

顧秀庭喝着茶,道:“天下事我是沒有什麼興趣,但是清漪卻是我的妹妹,總要來看看她過的好不好?如今看來她是要跟着那個容瑾了,姑娘家,沒有孃家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慕容熙嘴角暗暗抽搐了一下,這世上哪個不要命的敢欺負沐清漪?只要看看這一年多所到之處無不天翻地覆的光輝戰績,只要那容瑾還有點腦子就不會去欺負這樣一個兇悍的女子。

說來卻也奇怪,當年他也不是沒見過沐清漪。每次總是看到她躲在雲歌身後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如今倒是比雲歌和秀庭加起來還嚇人,這算是物極必反麼?

看着顧秀庭一臉憂慮的模樣,慕容熙搖頭嘆息道:“所以,這次來西越,你是打算不走了麼?”這個表弟什麼都好,就是心軟的不像是權貴之家出身的孩子,尤其是對自己的家人。如今這世上,真正跟顧秀庭還有關係的人就只剩下他和沐清漪了,沐清漪又是個姑娘家,慕容熙完全不難想象顧秀庭爲了這個表妹根本不可能過什麼自己喜歡的閒雲野鶴的生活。

顧秀庭搖頭道:“不,就算我再如何這裡是西陵。容瑾是西越的新帝,我留在這裡對清漪並沒有什麼好處,清漪也不需要我這個做大哥的隨身看護。”

慕容熙摸着下巴沉默了片刻,方纔擡頭看着顧秀庭嘆氣道:“難怪你非要拉着我往南邊跑。值得麼?”

顧秀庭淡笑道:“那是我妹妹,有什麼值不值得?”

慕容熙揚眉一笑,搖頭道:“也罷,你樂意怎麼做怎麼做,不過先說好了,幫你忙沒問題,別想把事情丟給我,我對那些玩意兒沒興趣了。”比起顧秀庭,慕容熙更討厭那些東西。顧家被君王所棄,而慕容熙被父皇所棄,也不知哪一個傷的更重一些。

顧秀庭淡然道:“不過是暫時的。容瑾雖然看着對清漪不錯,但是手裡多一些資本總是好的。最是無情帝王家”

一時間兩人都不由默然,最是無情帝王家,他們都深有體會。所以他們怕了,退了。而清漪卻反其道而行之,說起來,他們兩個大男人反倒是不如一個女子有勇氣了。

“大哥!”一聲清越的呼聲從背後傳來,顧秀庭一怔回過頭去便看到樓停口站在一個俊美無儔的白衣少年,雙眸微紅的望着自己。

這茶樓處在皇城的鬧市之中,坐在這裡喝茶的大都是一些普通百姓,看到沐清漪也只是驚歎今天這裡竟然同時出現這麼多俊秀人物,倒是沒有聯想到名震京城的少年丞相身上去。

沐清漪快步走到顧秀庭跟前,“大哥表哥”

顧秀庭笑容溫和,憐愛的揉揉她的髮絲笑道:“哭什麼?看到大哥不高興不成?”

沐清漪連忙抹了眼淚,拉着顧秀庭往茶樓的廂房而去,“大哥你們來了怎麼不去顧府,若不是收到莫問情的消息,我還不知道你們老了呢。”廂房裡,沐清漪望着顧秀庭,嬌嗔道。

看着自家小妹這副俊雅扮相和與方纔全然不同的女兒家嬌態,顧秀庭和慕容熙都不由得低聲笑了起來。慕容熙搖頭道:“清漪,你若一直都是在秀庭跟前這副模樣,西越的那滿朝文武是瞎了麼居然沒有認出你的身份?”

沐清漪赫然一笑,放開了顧秀庭的衣袖,朝慕容熙微微挑眉,傲然道:“本公子扮相完美無缺,他們怎麼認得出來?”

“這倒是有點樣子。”慕容熙讚道,在華國京城他也見過幾次沐清漪穿男裝的模樣,但是比起現在來卻依然顯得有些柔弱。但是來到西越這段時間,或許是在朝堂上歷練過了,倒真是多了幾分沉穩和銳氣。便是慕容熙看了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歎一句可惜不是男兒身。

沐清漪把玩着手中的摺扇,笑道:“不是男兒身又如何?許多男子做不到的事情,我一樣能夠做到。”

慕容熙點頭笑道:“說的不錯,十六七歲的丞相就不是哪個男兒能做到的。”

說起這個,沐清漪有些無奈,“表哥你別提這個,比沒聽到那些人怎麼說我麼?佞幸媚主來着。”慕容熙挑眉,“你不在意?”

沐清漪笑道:“我爲什麼要在意?能媚主至少也算讚我生得好,身爲女子,就算我現在這樣,別人說我真的好看我也是高興的。何況他們若是能抓住我別的把柄,也就不會單扯着這個說事兒了。現在他們罵我,是因爲他們不如我。”

慕容熙含笑朝顧秀庭挑了挑眉,道:“現在看來你不用擔心她了,就憑這份心智,再加上她的手段和容瑾的扶持,朝堂上也沒有幾個人算計得了她。”

顧秀庭輕嘆了口氣,拉着沐清漪坐下,道:“到底是個女兒家,哪兒能當真放得下心?清漪,你跟容瑾是怎麼打算的?還是說大哥以後還得另外尋一個如意的妹夫?我看那位莫谷主就很不錯。”

“大哥!”沐清漪俏臉微紅,低聲叫道。

看她這模樣,顧秀庭便知道妹妹是留不住了。雖然當初小妹跟着容瑾來西越的時候他就預想到了今天,而且,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小妹還能真正的接受一個男子他也是萬分欣慰。但是卻還是免不了對搶走了自家小妹的男人有些不滿。

將大哥不悅,沐清漪也不想大哥當真對容瑾不滿。這兩人若是掐起來倒黴的還是她,於是便將自己與容瑾的打算認真的說了一遍。聽完之後,莫說是慕容熙,就是顧秀庭也有些意外,原本心中對容瑾的不滿倒是消散了許多。

“他只會有你一人?即使你不願入宮爲後他也絕不立妃?”顧秀庭確認道。這一點對於一個男子特別是一個帝王來說絕對是殊爲不易的。別說是帝王,就是從前顧雲歌和慕容煜訂婚的時候也沒有人奢望過慕容煜只有雲歌一個,只不過慕容煜向顧家許諾過必須等到雲歌誕下嫡子之後才能納妾罷了。

沐清漪認真的點了點頭,顧秀庭卻沒那麼好說話,“清漪相信他的話?”

沐清漪沉吟了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望着自家大哥輕聲嘆道:“大哥,如果我連他都不能相信”這世上還有誰能夠相信?

顧秀庭憐惜的輕撫着清漪清麗的臉頰,雲歌受了那麼多的苦,連生死都經歷過了,還有在萃紅閣那幾年的經歷,對於這世上大多數人其實都是帶着戒心的;。容瑾能讓她堅定的說出相信,顧秀庭知道容瑾對她必定是真心的。

“好,清漪說相信,大哥自然也相信你的眼光的。”顧秀庭微笑道,“不用怕,有大哥再誰也不敢欺負你。”

“大哥”

“咳咳”旁邊,慕容熙有些無奈的撫額,這倆真的是表兄妹麼?比當初跟雲歌表妹還黏糊。若不是見秀庭真的爲清漪感到高興,他都要以爲其實表弟是看上這個小表妹了。

“表哥。”沐清漪有些歉疚的笑道。她和大哥都一致決定了不告訴表哥她的真實身份,畢竟死而復生這種事情還是太過詭異了。曾經逝去的就讓它逝去吧。

慕容熙搖搖頭笑道:“聽說容九公子是個醋罈子,你們還是收斂一些免得讓人誤會。”

沐清漪無奈,只得轉開話題,“表哥消息真是靈通,表哥的身體可好些了。”

慕容熙點頭道:“好多了,若不是有莫谷主相助,還真是有些麻煩。清漪,多謝你了。”

沐清漪笑道:“我叫你一聲表哥你便是我兄長,說什麼謝?”

慕容熙莞爾一笑,只覺得這個沒有血緣的表妹果然是個妙人。也不枉顧秀庭對她如此疼愛。他從小身在皇家,面對那些兄弟姐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算計着,也只有顧秀庭和顧雲歌才真心拿他當兄長,如今再多一個妹妹卻也不錯。

敘過了離別,三人才坐下來細說分別這大半年的各種事情。比起沐清漪這邊的權謀算計,顧秀庭和慕容熙日子過的也很是精彩。

顧秀庭和慕容熙離開華國京城之後爲了躲避華皇派出的侍衛和殺手,一路往南而去。兩人都是極爲聰明的人物,一路上隱藏行蹤即使有迷蹤蝶也很難尋找到他們。等到了南方極炎熱之地,迷蹤蝶更是派不上用場了。之後爲了慕容熙的身體,兩人倒是一路尋常名醫找到了隱居深山的步夷族,兩人更是險些被抓起做了壓寨夫君。幸好遇上了去採藥的莫問情,這才化險爲夷。不然的話,兩人這會兒不是做了某個部落的上門女婿,大概就是在深山裡做野人了。

聽了兩人的講述,沐清漪也不由得目瞪口呆。盯着兩人看了半晌才嘆道:“那些夷族女子倒是有眼光。”

顧秀庭無奈的搖頭,拍拍她的腦門,“頑皮。”

慕容熙笑道:“清漪,你大哥壓寨夫君是沒做成,但是現在卻是南方最大的部落的軍師了。”

“咦?”沐清漪驚訝的望着顧秀庭。南方與西越和華國接壤的地方,十萬大山幅員遼闊,但是自古便是蠻荒之地。那裡並沒有君王通知,百姓們也裹着十分原始的部落羣居生活。而且土地貧瘠,平原之地蛇蟲重生,十萬大山荒無人煙,歷代中原霸主在國事最強盛的時候幾乎都征討過這塊地方,卻從來都是無功而返。倒不是這裡的人有多麼能征善戰,而是這些人全無信義可言,打不過就降,降了在反。甚至有一朝就是爲了這塊地方平亂生生將國家拖垮了,久而久之這兒倒是成了無人問津的不毛之地。

顧秀庭淡笑道:“機緣巧合罷了,那邊如今也不安寧,各個部落爲了爭奪資源打得不可開交。我碰巧幫了他們一個小忙。”

顧秀庭說是小忙,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個小忙。能夠讓顧秀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那樣的地方坐穩軍師的寶座,大哥必然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大哥還要回去麼?”沐清漪皺眉,有些擔心的道。表哥也就罷了,好歹武功還不錯,就算是那些蠻族一對一也未必是表哥的對手。但是大哥卻不一樣,真正的書香門第出來的文弱書生,而且因爲前幾年的事情,身體本身也不好。

顧秀庭微笑道:“自然還要回去,外人不知道大哥卻知道,南夷之地看似荒蕪,實際上卻是一座寶庫。大哥還要爲清漪準備嫁妝呢。”

“大哥!”沐清漪盯着他,輕聲道:“我只希望大哥平平安安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能夠照顧自己。”

顧秀庭含笑道:“大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着清漪過的幸福安樂,有個如意郎君。你既然要幫容瑾奪天下,大哥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何況,我還答應了別人一個承諾呢,也不能撒手不管啊。”慕容熙的病,用掉了步夷族的鎮族之寶,這個恩情不能不還。

“是我拖累了大哥。”沐清漪有些黯然的低聲道。

顧秀庭淡笑道:“傻話,比起皇城裡這些勾心鬥角,南夷那些人可愛多了。你若是求大哥幫你輔佐容瑾,大哥倒是真的要好好考慮了。”

“本王有清清就夠了,什麼時候要你輔佐了?”門外,容九公子的聲音懶洋洋的響起,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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