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很簡單，你們...叫我老大，從今以後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孩子們面面相覷，一頭霧水的樣子，瘦條兒男孩問：“老…老大是什麼？”
“老大就是你們的頭領，比如上戰場打仗，你們是小兵，我是將軍，你們都得聽我的，我叫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明白？”
孩子們又是一陣面面相覷，然後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議論商量。靈兒找個地方坐下，雙手環胸耐心的等着，她相信這羣小子一定會答應，現在要考慮的是自己該把他們用在什麼地方了？
靈兒四下打量下這院子，說是個院子，其實房頂已經塌了大半，牆壁東一個洞西一個洞，院子裡到處亂糟糟的，大白天的還時而有老鼠大搖大擺的竄來竄去！
這院中的屋子明顯都是危房，那腐朽的樑柱支撐不了多久，隨時都有垮塌的可能，一旦出事，這羣孩子怕是要倒大黴，看來首要任務得先給小叫花們重新找個住處才行，然後纔是考慮生計的問題。
“喂！”大強過來喊一嗓子，靈兒回頭看他：“怎樣，想好了！”
大強漲紅着臉道：“我…我們可以叫你老大，幫你做事，不過…不過你得幫我們打壞人，還要…還要幫我們找飯吃！”
“啊？打壞人？什麼壞人？”
“就是大街上那羣欺負我們的人，他們一見我們落單，就想把我們抓去賣了！”另一小孩冒出來說句話又趕緊縮到大強身後。
靈兒轉轉眼珠：“你們爲何不報官？”
“纔不要，當官的都是壞人，他們也要抓我們！”
“喂！你到底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們立刻就走，就算你打死我們我們也不會跟你的！”
“對，不答應就走！”孩子們個個一臉堅定的樣子！
靈兒偏頭想了想：“幫你們打壞人倒是可以，不過我家不住在這裡，只是偶爾進城來一趟而已，要不……你們跟我回去幫我家看鋪子得了，那樣既有飯吃，又有地方住，還不會被人欺負，怎樣？”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瘦條兒小孩道：“你…你甭想讓我們籤賣身契，我們是自由身，不會給你爲奴爲婢的！”
“對對，我們不賣身的，我…我以後要當大將軍！”
靈兒聞聲望去，見說話的是個六七歲、又瘦又小的矮個子男童，男童似乎意識到靈兒不相信的視線，臉紅道：“看什麼看？先生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定我三十年後就是個大將軍了！”
靈兒撲哧一笑：“我沒說你當不了啊，不過這位大將軍，如果你們繼續這樣當叫花子，能不能長大成人都是問題，怎麼當大將軍啊？”
“你才長不大了？我們從小就沒爹孃，不一樣長大了？”
靈兒想了想：“哦，對了，你們爲什麼要當叫花子了？你們爹孃了？”
孩子們互相看看，都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去，倒是最小那個姑娘怯生生道：“哥哥，爹孃是什麼？”
靈兒微微皺眉，對那女孩招手道：“小妹妹，過來，哥哥告訴你！”
小女孩稍稍猶豫，大強把那孩子往後一拉，自個兒站到前面：“你管我們爹孃做什麼？反正我們就是沒爹沒孃沒家的孩子，否則誰願意來當叫花子！
喂，你先說清楚，我們去你家幹活兒，要不要籤賣身契？一天幾頓飯？能不能吃飽？會不會打我們？睡覺的屋子漏雨不？還有……”
“有沒有工錢？”
“對，工錢！別人幹活兒都有工錢，我們也要！”
靈兒抽抽嘴角，掃他們一眼：“呵呵，年紀不大，心還挺大！我原本是看你們可憐，好心幫你找地方住，給你們吃穿，莫非還要我大魚大肉、高牀軟枕的供着你們？工錢？活兒都沒幹就要工錢，切~~~你們愛幹不幹，願意當叫花子繼續當你們的去，我走了！”
靈兒不耐煩的站起來，當真就晃悠悠的往門口走去。她走出一段距離，領頭的大強追出來，“等等、等等！”
靈兒站定回頭，見只有他一個人，“怎麼？想通了？”
大強喘兩口氣，回頭看一眼，見那羣小叫花正集體站在廢院門口，巴巴的望着這邊，大強猶豫片刻：“那個…你…你方纔說要給我們找地方住、找活兒幹，以後我們都有吃有穿有住，是不是真的？”
靈兒手扶下巴轉着眼珠想了想：“原本有這個打算，不過…我看你們要求挺高的，我家也只是普通平民之家，滿足不了你們那麼多要求，所以…還是算了吧，你們當你們的將軍去吧！”
靈兒揮揮手轉身要走，大強幾步過來攔住她，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靈兒怔愣一下，“你這是做什麼？”
“大強哥！”廢院的孩子驚呼一聲要衝過來，瞧瞧，他們手裡還拿着棍子，個個眼裡噴火，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靈兒無奈的聳聳肩，淡淡道：“你們想幹什麼？莫非想仗着人多勢衆，打劫我不成？”
“站住！”大強大吼一聲，那羣孩子跑到一半剎住，那瘦小個子揮揮棍子喊道：“大強哥，不怕他，我們一起上，不一定打不過他！”
“回去！”大強板着臉頗有威嚴的大吼。
“大強哥！”孩子們不情不願，幾乎是帶着哭腔的請求，靈兒雙手環胸淡淡的望着，不知這羣小毛孩到底想幹什麼？
在大強的一再呼喝下，孩子們總算一步一回頭的退回院子，靈兒看看地上的大強，淡淡道：“你要做什麼快說，我趕時間了！”
大強對着靈兒砰砰砰磕頭幾下，然後擡頭望着靈兒道：“我叫俞大強，五年前跟爹孃一起逃荒，爹孃半路上病死了，我們家就剩我一個人，在這蒼平縣城裡以乞討爲生，有時也幫人家做短工。
院裡的弟弟妹妹都是我這幾年陸陸續續撿回來的沒爹沒孃的孩子，我們家世清白，有手有腳，一直想找個能收留我們但不用籤賣身契的人家幹活兒！
小少爺，只要您願意收留我們，給我們飯吃，給我們地方住，我們不要工錢，多髒多累的活兒都願意幹！如果實在要籤賣身契的話，我…我願意籤，不要賣身銀子，但希望小少爺放過我那些弟弟妹妹們，他們…他們還小，以後…以後興許……會更有前途！
小少爺，求您答應我吧，我給您磕頭了！”俞大強趴在地上又是砰砰砰幾下！
靈兒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是想用自己的一輩子給弟弟妹妹換口飯吃，還想給弟弟妹妹們留條後路，儘管那些是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孤兒！
靈兒心下感動，上前一步去扶他，俞大強退開：“請小少爺答應！俞大強願世世代代爲小少爺當牛做馬！”說着他又要往地上磕頭！
靈兒趕緊拉住他：“好了好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們籤賣身契了？一直是你們在自說自話！”
俞大強擡頭，一臉驚喜的望着靈兒：“小少爺，您答應了？”
靈兒撓撓腦袋，想了想道：“暫時…還不能確定，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那筆錢了，要是順利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什麼錢？”俞大強狐疑。
“呵呵，跟你沒關係了，我剛纔說了，其實我們家也只是小鎮上一個普通平民之家，家裡除了個小鋪面，沒田沒地，要真把你們全帶回去，一來家裡不需要，二來我們也養不起，所以……”
“那…那……”俞大強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
“別急，我待會兒要去做筆生意，只要做成了，我們家就有錢開更大的鋪子了，到時候肯定需要人手，安排你們就不成問題了！”
“真的？！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先回去陪着你弟弟妹妹們，跟他們說清楚，如果生意成了，我可以帶你們回去，家裡可以提供吃穿住處，當然你們也要幹活兒，但不用籤賣身契，暫時也發不了工錢！你們願意的話就收拾好包袱在這兒等我消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
“願意願意，小少爺，方纔錯怪您了，我…我給您賠罪！”依然跪着的俞大強砰砰砰又是幾下，靈兒看着都痛，趕緊把他拉起來。
二人在巷口又商量了會兒，然後靈兒揹着包袱離開，俞大強則站在巷口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過了轉角消失不見。
廢院中的孩子們圍上來，拉着俞大強道：“大強哥，怎麼樣？他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這位小少爺是個好人！”
“好人？好人還逼我們搬地方，還想讓咱們給他當牛做馬？”
“學文，不是這樣的，小少爺沒那個意思，是我們自己誤會了，小少爺說……”俞大強把方纔靈兒的意思複述一遍，孩子們聞言靜默片刻，最小的女娃娃道：“大強哥，我們以後不用餓肚子、不用淋雨挨凍了，是嗎？”
俞大強點頭：“是啊，只要小少爺的生意做成了，我們就有地方去了！”
“太好了，大強哥，咱們總算有地方去了！”孩子們高興成一團，互相拉着手蹦蹦跳跳，他們眼中滿滿都是希望之光，如果靈兒此時在這兒，一定會被這熱鬧的場面感動得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