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看着臉色消瘦,沉沉睡去的李一峰,肖琪輕輕起身穿好衣服;把客廳收拾妥當,給李一峰留了張紙條,用袋子裝上那些剩下的雪茄,臉色沉重的下了樓。

她先去醫院找了個要好的朋友,求她幫忙將雪茄現場做了個化驗:

“裡面含大量的甲基***成份”

朋友驚訝的告訴她。

肖琪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大街上走着,思緒一下子飛回了多年前和宋金生一起生活的那段黑暗歲月,然而眼前晃動的卻總是李一峰猙獰的面目。

這到底是爲什麼,眼看着幸福離自己越來越近,毒x難道又一次要毀了自己的生活嗎?

她想到這裡不禁一股怒氣直衝心頭,毫不猶豫的擡腳向姚帆家而去。

“這都快半夜了,肖琪,你找我有什麼事?”

姚帆打開門和老婆睡眼朦朧的站在門前。

“啪”的一聲,肖琪一聲不吭,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姚帆臉上。

“哎,這半夜的,你怎麼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人呀?”

姚帆老婆愣了一下,隨即大喊起來。

“姚帆,你簡直不是人,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肖琪盯着姚帆,揚了揚袋中的雪茄,聲音冰冷的說。

姚帆老婆還打算說什麼,姚帆揚了揚手攔住了她。

“你打吧,肖琪,是我混蛋,你打完了希望你能聽我解釋一下!”

姚帆苦喪着臉望着肖琪說。

“解釋,這就是最好的解釋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居然能對他用這種手段,真不愧是好兄弟!我們之間徹底完了,你-也完了!”

肖琪話音冰冷,揚了揚手中的雪茄,轉身離去了,姚帆只感覺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地。

李一剛接到肖琪的電話,他先是憤怒,但隨即高度的自律又讓他恢復了平靜。他立馬將情況向專案組做了彙報,專案組討論決定:先拘捕姚帆!

當李一峰帶着隊友趕到姚帆家時:

只見房門開着,姚帆一個人穿的整整齊齊的坐在客廳,他似乎在等着他們的到來!

在李一剛的提議下,肖琪將李一峰送到了省城某醫院的療養中心。

“姚帆除了承認雪茄的事情,其他的什麼都不肯說,現在紀委公安都在調查,相信他總會鬆口的”

李一剛告訴肖琪,讓她別擔心,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讓她辛苦點一心照顧李一峰治療。

姚帆的突然出事,讓汪海洋一時之間亂了方寸,他工地也不敢去了,躲在家裡呆了幾天,見沒人來找他,才又重新出現在工人面前。

“宋金生,這段時間你要抓緊催工人,工地的附屬配套工程也要儘快跟上去,這速度不行”

汪海洋在工地會議室吩咐着宋金生。

“這還慢,差不多一個星期一層,這是我見過蓋的最快的樓了!”

宋金生嘀咕道。

“你說什麼,快不快是你操心的事嗎,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汪海洋一拍桌子,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宋金生。

“我沒那個意思,隨口說說而已,我立馬去催,立馬去催”

宋金生滿臉堆笑,一個勁的點頭哈腰起來,而心裡卻不住地咒罵着。

“還有那個老劉,依依,別象一天到晚沒事的,成天抱着個手機在那刷,你給我盯着他們那幫人一點,沒事別讓他總往項目部跑”

“知道了,洋哥”

周依依聳拉着腦袋應道。

汪海洋又白了宋金生一眼,心情鬱悶的走了。

“這一個個都是咋了,難道天要塌了嗎?不就幾天沒見那個狐狸精了嗎,至於這樣嗎?”

周依依邊說邊將手機往桌上一扔。

“周依依,你說誰狐狸精哩,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宋金生見周依依罵肖琪,正一肚子悶氣沒處使,立馬和周依依懟上了。

“喲,連你也欺負老孃啦!咋的啦,老孃就罵了,宋金生,你再吼老孃試試!”

周依依邊說邊用手指着宋金生。

宋金生見周依依杏目圓睜,一副撤潑耍狠的樣子,不再吭聲,低頭往外走去。

“你個王八犢子”

周依依仍然不依不饒的在他背後罵着:

“”你個沒本事的男人,一句謊言頂多能騙女人一夜,那女人一句謊言卻騙了你一輩子!”

宋金生找了棟樓,一屁股坐在樓道口,悶聲悶氣的抽起煙來。

“宋經理,這兒可不能抽菸啊!”

宋金生擡頭一看,原來是包工頭老劉和劍娃子,他趕緊將香菸擰滅:

“你們這幹嘛呢,這棟樓不早完工了嗎?”

“是完工啦,我們手頭事做完了,還剩下點防水塗料,我們過來把有些地方維修一下”

老劉指了指提着的塗料。

“這剛完工的牆就滲水呀?”

宋金生問道。

老劉四下看了看,鄙夷的對宋金生說:

“滲不滲水宋經理應該最清楚吧!”

“你看你說的啥話,走,我跟你上去看看”宋金生用手點點老劉,帶頭向樓上走去。

這一看完,宋金生自己也嚇到了,整棟樓靠北的牆面滲水現象嚴重,有些地方粉刷的都開始脫落了。

“你們神不知鬼不覺偷偷一道工序一減,口袋多了幾百萬,這房子可就不叫個房子嘍!”

老劉刷着塗料,有意無意的自言自語道。

宋金生不再說話,趕緊樓上樓下看了一番,又跑去其他幾棟一層一層的看了一遍,他一下子沉默了:從動工到現在才一年多,現在雨季剛到,問題就這麼嚴重了,那以後…

他不敢想以後了,頭上的冷汗開始直冒起來。

“老劉,來,我們喝一個”

晚上宋金生把老劉拉到鎮上的夜市攤,兩人喝起酒來。

“來,宋經理”

老劉說着幹了一杯,他夾了口菜,問宋金生:

“宋經理今天怎麼想着拉我來喝夜酒?”

“我一個人無聊,這不今天白天遇上你了,正好拉你做個伴”

宋金生扯了個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理由。

“你有什麼就直說吧,我老劉是明白人!”

老劉四周看了看:

“聽別人說宋經理以前和肖總是夫妻?”

“哦,是的,是的,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了”

老劉談到肖琪,宋金生有點彆扭了。

“肖總,李總是好人哪,人實在,公道,看的起我們農民工!”

老劉說着似乎觸動了心中的情結,自己端杯又幹了。

“是的,是好人”

宋金生也附和着:

“來,我們不談工作,喝酒,喝酒”

兩人東聊聊,西扯扯,不覺已喝了一瓶多白酒。

“宋經理,你,你人也不錯,雖然沒什麼經驗,可你沒欺負我們,你可以,老劉覺得你可以!”

老劉顯然已經喝多了,說話舌頭都打結了。

“好了,好了,我們不喝了,回去了,你老劉瞧的起我就好了,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把你當兄弟!”

宋金生也喝了不少,他這多年來極少聽到別人的讚美,聽老劉一誇獎,酒精又讓他一興奮,他拍着胸脯對老劉說:

“以後宋某人就當你老劉是大哥”

宋金生買了單,兩人相互攙扶着歪歪倒倒的向工地走去。

進了工地,宋金生說:

“劉哥,回去睡吧,我們改天再喝”

老劉卻又歪歪倒倒的過來抱住宋金生,貼在他耳邊說:

“宋經理,汪海洋不是好人,你最好離他遠點,你聽我的沒錯,不然你遲早要吃虧的!”

說完,他歪歪倒倒的往工棚去了。

夜風一吹,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雨,宋金生突然看見工地門口有個人影一閃,他再細看,什麼也看不到了。

不知是雨水淋溼了頭還是怎麼,他激凌凌的打了個寒顫,趕忙騎上電動車往家裡駛去。

姚帆對他的所作所爲已經深深刺痛了他的靈魂: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情感似乎是極端脆弱的被世人維繫着。面對親情和友情:你給對方多少希望,對方就會還你幾多驚喜。反之,對方給你多少失望,你也會產生多少絕望。

人在意志薄弱的時候,低落的情緒就會趁隙而入,他會肆無忌彈的佔據你的內心,貧婪的吞噬你的希望,逐漸讓你討厭陽光,墮入黑暗。

李一峰這幾天經歷了他人生中有史以來最痛苦的歲月,身體的痛苦和內心的煎熬讓他幾天就胡茬滿面了。

回到縣城的肖琪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着李一峰,期待着他早日能夠康復,找回那個陽光的自己。

她相信李一峰做的到,也相信自己遇到的決不是第二個宋金生!

“海洋哥,你能不能再借點錢我呀?”

周依依撥通了汪海洋的電話,小心翼翼細聲細氣的說。

“怎麼,你又輸完啦?你這樣爛賭下去沒好果子吃的,人腦都玩不過,你天天拿個手機跟電腦玩,錢輸光了他孃的連輸給誰了都不知道?”

汪海洋電話一接通就一通海罵,他知道周依依最近迷上了在網上打牌,已經輸了不少錢了。

“我知道啦,你就當預支我工資,我翻點本就不玩了,再說我一個多無聊,只有在賭的世界裡我纔不孤獨!”

“你這樣下去,絲毫不爲自己打算,將來誰他娘養你”

汪海洋氣不打一處,惱怒的說。

“將來,你不就是我的將來嗎?將來我就象現在一樣,還是活在你的生活之外陪着你!”

周依依嬉笑着說。

汪海洋頓了頓:

“最後一次,決無下回!”

電話被掛了,但過了一會,汪海洋微信給她轉帳過來了。

周依依又一頭埋進了網絡的世界,用現實的代價去換取網絡上虛無的快樂去了。

自閉的生活就如同古代的隱士,你有正確的追求,持之以恆,或許能成爲一代名士,名揚四海;而你一旦錯誤的選擇,低頭向現實屈服,毫無目標,隨波逐流,時間就會將你淹沒,世人也會把你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