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聽得皇上召見, 陳宗澤心道這可是等了好久了。

要不是怕皇上心情不爽,陳宗澤早就想見皇上說事兒了。但現在這種情形, 陳宗澤卻是不大敢主動去捋虎鬚的,現在皇上主動召見自己, 可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了。

陳宗澤進了乾清宮,只快速的掃了一眼, 他就知道, 皇上現在心情可是不好的很。

建文帝心情當然是好不了的。想到自己對這些兄弟可謂是掏心掏肺, 平日裡他們的小心思,建文帝也是清楚的很。原想着不過是撈權、撈財,作爲當今最尊貴的皇族人,他們撈點也是應該。誰知, 這個二弟竟然如此有野心,竟然是想連自己的皇位都想一併撈了去的。

陳宗澤進門趕緊撲地跪倒大禮參拜。建文帝看着跪在下面神情謹慎的得意弟子, 目光一閃, 隨即擡手道:“免禮, 起來吧。”

陳宗澤趕緊又磕了個頭謝恩,方纔站起來。陳宗澤今日可是沒有享受到皇上賜坐的恩典。

建文帝許是心裡事多,待陳宗澤喊起來後, 他也沒立時說話,而是捋着鬍鬚在那兒想事情。過了一陣之後,建文帝方纔看向陳宗澤道:“陳卿,現在吳王一案你是怎麼看的?可是能結案了?”

陳宗澤聽得皇上這問話,心裡快速一過, 趕緊道:“回皇上,吳王此次貪贓枉法證據確鑿,是再無差錯的。可是要說結案的話,微臣不敢自專,畢竟吳王到現在也沒有認罪。”

建文帝知道陳宗澤說的乃是實情,這事兒吳王怎麼可能會認罪。這次銅礦的事兒,那只是起了個頭兒而已,後面,建文帝自己的心腹查起來,那簡直是一拎一串兒的。看看那些成山的銀錢、兵器、糧食以及私自養的兵士,那可真是不少啊。

還有吳王在前朝幕後佈置的人手。幾個要害部門的高位都有他的心腹,比如兵部侍郎,比如前軍右都督,比如處心積慮的拿下三千營。那些個事兒,一樣樣的連起來,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吳王是所爲何求了。

建文帝對陳宗澤的回答不意外,想想自己今日召見陳宗澤的目的,建文帝決定不必再賣關子了,還是直接跟他說說好了。吳王這事兒早點定下,也早點安人心,現在京城可謂是一片人心動盪,可得趕緊定下來,以免讓人猜忌過多,後面釀出災禍。

建文帝想了幾息,對陳宗澤道:“陳卿,這吳王的案子是你經辦的。今日朕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看法,你不必有所顧忌,心裡怎麼想的就如實說出來即可。”

陳宗澤一聽,皇上今天還真是想聽自己的意見吶,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賭一把好了。於是,聽完建文帝的話,陳宗澤對着他一揖:“既然皇上想聽聽微臣的說法,那微臣就照實說了。如有冒犯之處,萬望皇上恕罪。”

知道陳宗澤在顧慮什麼,建文帝聞言,一揮手承諾道:“無妨,你有什麼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陳宗澤本就是有心要跟皇上好好談談的,現見皇上已然給了免死金牌,於是就急速的在心裡過了一遍,想了想自己呆會兒要如何說最好。

這次吳王的案子已然拖了好些天了。看皇上這樣子,估計還是一直沒想好要如何處置這吳王了。當然,如果是一般的帝王,對於這種久有存心想要自己皇位的人,不管是天王老子,估計是會立馬會用鐵血手段的。

可是陳宗澤卻是猜到過建文帝的來歷的。估計建文帝前世是見到了自己這些兄弟慘死之態,還是心有惻隱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厚待,以至於到了現在,還有不忍之心。

但是,估計建文帝現在很猶疑,一方面確實有不忍之心;一方面,帝王的威嚴、位子那是不可侵犯的,此乃原則性的根本問題。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將自己先前心中勾勒的說出來。

於是陳宗澤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皇上,吳王深受皇恩,卻不知感恩,還如此貪贓枉法實屬不該。但是,吳王畢竟乃是天家子弟,一個不好於天家顏面有損。微臣以爲,皇上仁德不忍傷其根本,但是吳王此舉實在是違背了天理人倫,所以必須要嚴懲,微臣以爲,不如藉此機會,讓吳王戴罪立功的好......”

“皇上,微臣尤記得當年進獻給皇上的策論曾說過,王族子弟日漸昌盛,恐日後供養艱難,微臣建議降等襲爵。既然此次吳王犯下如此天地不容的大錯,剛好藉由此機會,讓吳王帶頭上摺子提請皇上,爲國之計,建議降等襲爵。”陳宗澤將自己心中早就過了好幾遍的計劃說了出來。

聽陳宗澤現在說到這個,建文帝有點震驚看向了陳宗澤,老實說,自看了陳宗澤的策論分析後,建文帝是真的心有慼慼。如果王族的承襲不加以改變,日後陳宗澤說的這種,朝廷財力將不夠給王族發歲幣的可能性真大存在。現在既然已經看到了,那就要趕緊改掉纔是。

但是,此舉畢竟重大,這裡牽涉的可是王族的根本利益,要想動他們,所受的阻力可真是一星半點的。建文帝一直在尋找一個契機,也許,陳宗澤說的沒錯,吳王這個案子就是個契機。

建文帝精神一振的看着陳宗澤道:“嗯,你接着說。這事兒你可有周詳的計劃。”

見自己說完後建文帝並未龍顏大怒,還接着追問自己的計劃,陳宗澤精神大振,看來,建文帝也是有心如此了。陳宗澤趕緊聚攏心思,對着建文帝侃侃而談了起來。

建文帝一直沒有打斷陳宗澤的說話,饒有興趣的聽着。越聽,越覺得可行,心中也越是感嘆,這陳宗澤心思縝密,觸感靈敏。竟然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看出了吳王現在的意圖。

陳宗澤的猜到吳王是想面見皇上求情講條件的。沒錯,吳王確實是這樣想的。他可是清楚的很,自家這個皇帝大哥,可是從小甚喜孔孟書,最是喜歡錶現自己的仁心,兄友弟恭什麼的。

現在自己雖然犯錯的證據那是無可辯駁的,但真要鬧將開來,建文帝估計也是頗覺傷了天家顏面的。畢竟自己兄弟造自己的反,也不是什麼好事兒,還是找個其它的藉口大家遮掩一二好了。

不過,吳王雖是心裡這樣想的,但也只是這樣想想而已。因爲他非常清楚,生在帝王家,哪有幾個真正的仁慈手軟的呢,一旦傷及自己的根本,那下手也都是毫不留情的。雖是自己當日立定起事就已經知道,不成功就是死的,可當這天真的來臨後,求生的意願反倒很強烈的起來了,畢竟能活着誰願意死呢?何況他還有那滿府的兒孫要顧。

求生意願特別濃厚的吳王一進入天牢,就立馬給建文帝上了封血書,聲稱自己想見皇帝大哥一面。爲了增加煽情的效果,還將他們小時候的一些兄弟相合的趣事兒拿出來大書特書。

這封血書自然是早就到了建文帝案頭的。說實在的,不說吳王想見他,就是建文帝自己也想見見吳王,好好的痛罵一番這狼心狗肺之徒。

陳宗澤接着將自己的意思說完,聽完陳宗澤這有理有據的說法。建文帝已經在心頭同意了,可也,可也。吳王死不足惜,但是如果能用此事解決後世的一道棘手的難題,那也是未爲不可的。

對於吳王的處置,建文帝心頭漸漸明朗了起來。疑慮一去,心頭就寬了不少。建文帝和緩了神色對陳宗澤誇道:“子季果然智計過人......”

聽得建文帝的這句誇獎之語,陳宗澤心頭一定。太好,皇上並未怪罪不說,看樣子還是頗爲認同的。陳宗澤心頭一鬆的趕緊謝過皇上:“皇上盛讚,微臣實不敢當。”

建文帝微微一笑:“子季一向甚合朕心,有什麼不敢當的。”說完,建文帝吩咐袁忠道:“袁忠,給陳大人賜座。”

聽得建文帝這一聲賜座,陳宗澤趕緊撲地跪下謝恩:“微臣多謝皇上聖恩。”

見自己不過說了一聲兒賜座,陳宗澤就撲地跪倒在地謝恩。建文帝輕輕一哂道:“賜座而已,子季何故行次大禮?”

陳宗澤對着建文帝磕了個頭道:“皇上厚愛,宗澤感激不盡。實在是宗澤下面要說的事兒,恐有違聖恩,所以,宗澤先行跪下請罪了,還請皇上恕罪。”

“哦,何事竟然讓子季你要先行請罪的。說來聽聽。”建文帝見陳宗澤這一本正經的請罪,不禁挑眉問道。

已然獲得君王說來聽聽的首肯,陳宗澤趕緊將自己今日來的另一個目的說了:“皇上,宗澤有個叫江松濤的同鄉。我們二人同學多年,情誼甚篤。但是這次也被捲入此案,宗澤不敢說他全然無罪,但在此,宗澤斗膽請皇上看他有功的份兒上網開一面。”說完,陳宗澤又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

聽完陳宗澤的求情之辭,建文帝沒有立時答話,而是想了想,方纔將目光疑惑的投向了袁忠:“江松濤?這個名字朕很耳熟。此人你可有聽聞?”

見皇上將疑問投向了自己,袁忠趕緊躬身上前答道:“回皇上。這個江松濤就現任兵部郎中,當年也是跟陳大人進士一科的探花郎。”

“哦,朕想起來了。當年,你們二人一爲狀元,一爲探花,當時可是被傳爲了美談的。怎麼,此人這次也被捲入了此案?”建文帝對着陳宗澤問道。

陳宗澤趕緊答道:“回皇上,是的,江松濤此次也是受了牽連被抄家下獄了。微臣知道江松濤受家族所累,不敢爲他多辯解什麼。主要是這次,江松濤爲此次吳王一案立了大功,微臣在此懇請皇上給他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建文帝不置可否的看着陳宗澤問道:“你說他這次爲吳王的案子立了大功?究竟是立了個什麼功?說來聽聽。”

陳宗澤趕緊將這次江松濤送了關鍵賬本的事兒說了。當然其中着重描寫了一番,江松濤爲國爲兄弟之情,那是置自己性命於不顧的情義。

末了,陳宗澤特別強調道:“江松濤自知道吳王齷齪之事,就冒死留了賬冊轉交給我。還一力的告罪自己發現的太晚了。而且江松濤的祖父江原遷也是供認不諱,此事江松濤毫不知情,乃是他們之罪責。”

聽完陳宗澤的敘說,建文帝捋着鬍鬚沒說話。吳王此事不小,他必須要殺雞儆猴,但是陳宗澤說的這個也算是其情可恕了。當然具體是個什麼,還待他讓人去查上一番再說。

建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陳宗澤,盯的陳宗澤背上都出了一層薄汗方纔發話道:“嗯,此事朕知道了。你先起來吧。”

聽得這一聲兒,陳宗澤真是感覺猶如天籟。雖說陳宗澤先前有猜測皇上可能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可是被這樣盯了一陣,還是足以盯得人心裡發顫的。

不過,皇上既然沒有發怒,而是讓自己起來了。陳宗澤心知這一關算是過了,趕緊撐起有點發軟的身子磕頭謝恩:“微臣叩謝聖恩。”

陳宗澤走後,建文帝立即示意人去查查那江松濤的事兒。

陳宗澤今日這舉動,建文帝其實並未有生氣。或可以說的上是感慨了,想起前世自己兵敗之後,親族皆慘死囚禁,無一倖免。那時可真是無人援手,當時自己看着這一切也是心如刀割,心裡不斷的祈求有人來援手一二的。

前世自己的的祈求沒有實現,今生卻是看到了自己看重的臣子爲昔日兄弟冒死求情。無論事情真相如何,已經足以讓建文帝感慨的。

方纔跟陳宗澤一番暢談,建文帝覺得也是時候該見見自己那二弟了。

見到要帶自己進宮的的金吾衛,吳王知道,自己就這一次機會了,成敗在此一舉了。

因着有求於人,吳王也很是識相的進殿就對着建文帝大禮參拜。順道痛哭流涕的懺悔,祈求皇上的原諒。

看着跪伏在自己腳邊痛哭不已的吳王,建文帝的心情是複雜的。吳王的這一番作態雖是有作態之嫌,但還是讓君王有所感觸的。

當然,帝王畢竟是帝王,不會因人哭兩下就什麼都原諒了去的。建文帝走上前去狠狠的踹了吳王幾腳,大罵他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

吳王就做可憐樣兒讓建文帝打個夠,打了一陣兒、罵了一陣兒後,建文帝也累了。那股憤怒的激情也已經過去了。當然,雖然最憤怒的時候過去了,他也不可能現在讓吳王站起來的。

建文帝慢條斯理的走到御座前坐下,見吳王在看他。建文帝順手抄起面前的茶杯對着吳王砸了過去:“怎樣,朕這位子你眼熱的緊啊,是不是想拿去啊。”

吳王趕緊叩頭哭道:“皇上,罪臣冤枉啊。罪臣絕無不臣之心,還請皇上明鑑啊!”

看到吳王這俯首稱臣的樣子,建文帝氣順了不少,冷哼一聲道:“哼哼,你有沒有不臣之心你清楚的很。”

聽了建文帝的話,吳王又是一陣惶恐的叩頭請罪。兄弟二人就這樣來回折騰了半天,最後,建文帝道:“老二,你之野心朕是一清二楚的。朕今日叫你來,是要問你話的。別再跟朕廢話了,朕可忙得很,能給你時間有限的很,你要是浪擲了,就別怪朕無情了。”

吳王自進來就一直在賣慘,現見皇上這樣說,情知皇后是哪個說的不假。不敢再多說廢話了,方纔的慘已經賣的夠多了,要是再賣,怕起了反作用了。

吳王趕緊趴在地上求情道:“皇上,弟弟自知有罪,皇上如何責罰我都領受,毫無怨言。但是,我家裡人還請皇上寬宥一二。”

聽得吳王在爲自己家裡人求情,建文帝心想,這傢伙還算是有點心肺的人。聽完吳王的求情,建文帝沉吟良久也不見回答,一直趴跪在地上的吳王也不敢擡頭,更不敢說什麼,就這樣一直撲在地上。

帝王威壓,尤其是這種沉默中的威壓更是嚇人,過了一陣,敗軍之將的吳王心裡更是惶恐,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有點微微顫抖了。

彷彿過了很久,建文帝方纔開口道:“要我饒了他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此事也要看你怎麼做了。”

吳王聽了這話,真是如聞天籟之音。驚喜的擡起頭來:“只要皇上能饒過他們,要罪臣做什麼,罪臣無所不應。”

建文帝聽了吳王的話,輕哼一聲,拿起面前案几上的摺子扔到吳王面前。

吳王惶恐的撿起摺子,疑惑的看向建文帝。建文帝示意他道:“打開看看。”

吳王得了帝王允可,打開摺子一看,當時嚇得都想將這摺子扔了。這,這,這摺子竟然是以他的名義上的請罪摺子,請罪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裡面說了,說是他自覺有罪,想要戴罪立功,給皇上提出建議他覺得王族日漸繁盛,怕後續國之負累太過,因此,建議按功封賞,每過一世降等襲爵。

這可是動了他們王族所有人的根本利益了,這個摺子一旦公佈,不但是他,他的後人都會被人撕死的。見吳王拿着這摺子抖抖索索的樣子,建文帝逼問道:“如何?”

吳王哆哆嗦嗦的開口道:“皇上,這,這摺子,罪臣......”

建文帝見吳王這看似不願的樣子,也不欲多說了:“好,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將摺子還給朕吧。”

吳王一聽,大驚失色。他可是清楚的很,這封摺子皇上能找他上,同樣也能找別人的。這可是他們一家的一線生機,可是不能放過的。見建文帝要將摺子收回,都來不及跟建文帝講條件的,立馬點頭答應:“皇上,皇上,罪臣願意,罪臣願意。”

聽了吳王的話,建文帝滿意的一笑。吳王的命現在要不要也就是自己一念之間了,這也算是廢物利用。

陳宗澤出得宮來,第一時間就去了大理寺的牢房。

見到江松濤一家,看到那幾個用無辜的眼神軲轆轆看着自己的孩子,陳宗澤也是忍不住心頭一酸,大人之事連累無辜稚童如此了。

陳宗澤趕緊讓丁全將帶過來的一些糖食果餅的給了孩子們,又對着江趙氏點點頭。方纔轉過頭來,看着江松濤。

多日的牢獄之災,雖說陳宗澤關照過了,但畢竟也是牢房。對人的身體、精神的摧殘那是無以復加的。現在江松濤是早沒有先前的儒雅俊秀了,臉色憔悴,人瘦削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掛在身上似的。

陳宗澤今天是自江松濤一家下獄以來第一次見他,看到昔日意氣風發的好友成了如今這模樣,真是說不出的難受,真是造化弄人。

看到陳宗澤眼神,江松濤反倒安慰他道:“子季不必着惱,我們現在這樣已是很多相同境遇的人求都求不來的呢。”

陳宗澤沒有被這句話安慰道,努力扯了一個笑容出來,陳宗澤壓住翻騰不已的心緒,對江松濤道:“江兄,今日皇上召見我了。”

江松濤知道陳宗澤不會莫名其妙的對自己說這句話的,他看着陳宗澤,喉頭哽了一哽,方纔顫抖了嗓子道:“你見皇上......?”

陳宗澤看着江松濤點點頭道:“我今天在皇上面前求情了。皇上並未有怪罪,所以,我想,江兄,我想......”

陳宗澤雖是沒有說完,但江松濤哪能聽不出陳宗澤話裡的未盡之意呢。想到自己一家這次真可能逃出生天,江松濤一下撲地跪在陳宗澤面前,重重的給陳宗澤磕了幾個頭。

陳宗澤嚇了一跳,趕緊避開。他拉起江松濤道:“江兄,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江松濤卻更是彈了男兒淚,哪能不用心感恩的,要知道他們這次是跟謀反掛上鉤的啊。衆人可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可陳宗澤竟然冒了如此大的風險親去皇上面前爲自己一家求情了。不管最後自己一家人能否從這兒走出去,這恩情可真是比天大還大啊。

陳宗澤這是拿自己的前程身家爲自己作保啊,如此大罪,一個不慎,就將求情之人搭進去了。這個道理誰都懂的,可是陳宗澤還是爲他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做了。這份兒恩情就是以死相報也不爲過的。

見江松濤激動難自抑的樣子,再看旁邊的孩子們都在看着他們,陳宗澤提醒江松濤道:“江兄,江兄,剋制一下,孩子們還看着呢。”

江松濤這才恍然過來,趕緊收斂心神。

陳宗澤拍着江松濤的肩膀道:“江兄,真的不必如此,這次,你是立了大功的。我也是這樣跟皇上講的,要知道關鍵賬冊是你拿出來的啊。”

江松濤現在看着陳宗澤,不知道說什麼好,只下意識的搖搖頭。陳宗澤接着又道:“江兄,我上次已經讓丁全跟你說過了的吧。你要將事兒都推出去的,知道吧?”

一聽陳宗澤這話,江松濤神色很是慚愧:“慚愧,慚愧,爲了苟活,竟然將這些盡數推出去,實在是有違聖人之道啊。”

聽得江松濤這話,陳宗澤激動的一搖江松濤的肩膀:“江兄,如此關鍵時候,你萬萬不可迂腐了。需知,你們能活着,令祖他們才更能有所安慰啊,這纔是大孝啊。何況,這也不是作假,你確確實實是所知不多,捲入不深的。”

見陳宗澤一臉焦急,江松濤趕緊對着他苦笑道:“子季放心,我不過是那麼一說。我沒有那麼傻的,如此生死攸關之時怎可拘泥。”說完,江松濤在心中補了一句,何況就算拘泥,這種時候,對祖父他們那也是無力迴天的了。

江松濤看着陳宗澤,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就算是爲了你我也要咬牙將此事盡數推了出去。陳宗澤在這其中出力多少,甚至還去聖上面前背書了,自己要是爲了所謂的氣節,將這些事攬過來,那不是給陳宗澤找麻煩麼?這讓陳宗澤如何自處?

陳宗澤說完要緊事,看到江松濤他們一家如此淒涼的境地,有心再安慰幾句。但,這種情形,言語安慰實在太蒼白了。陳宗澤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說是好。

陳宗澤是說不出話來,江松濤卻是滿肚子不知如何說。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陣,陳宗澤拍拍江松濤的肩膀,對他道:“如有消息我會讓人馬上遞進來的。我先走了。”

江松濤點點頭:“你去吧。”陳宗澤撐起身來,看着江松濤點點頭,就轉身朝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江趙氏在後面怯怯的開口了:“陳大人,你那裡可有我爹的消息?我家裡人他們現在......”

陳宗澤聽了江趙氏的問話,身子一僵,這要他如何回答?

這次吳王之案,趙家算是首惡之人了,吳王是皇上的兄弟,還可以看看皇上的心情,可以說還有一線生機。可是趙家那是必要懲處的,趙堅是必死無疑的,其他趙家成年男子看皇上的意思那也必是要處死的。至於其他的人,是跟着處死?還是留有一命?那還得看皇上的意思了。

至於趙家那些外嫁的女兒,這些時日聽黃真如跟自己講,不是病故就是去家廟修行。沒有病故修行的,也是跟趙家人一樣,早就被抄家下獄了。

陳宗澤頓住腳,心裡翻滾了幾下,這話不能直接跟江趙氏講,但要說謊安慰,陳宗澤也不知如何出口。何況就算現在安慰了,給了人希望,日後江趙氏知道真像了,會是讓她更難受的絕望。陳宗澤停了幾息,沒有轉身回答,爾後就像是沒聽到江趙氏的話慢慢的走了出去。

看到陳宗澤這一番形容,江趙氏哪能不明白的,陳宗澤還沒走出牢房,她就抱着江松濤嚎啕大哭了起來。

江松濤抱着她用手輕輕的安撫着,臉上卻早已是滿面是淚了。看到爹孃如此形容,幾個孩兒也不禁嚇得嚎啕大哭。江松濤忙忙的鬆開江趙氏,抱過孩兒安撫不已。

陳宗澤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大理寺地牢,丁全問道:“爺,現在是去簽押房,還是回府?”

陳宗澤想都沒想的,繼續邁步朝大理寺門口走去:“回府吧。”

陳宗澤渾身疲憊不堪的上了馬車。撐了半天,現在無人也不必再撐了。陳宗澤毫無形象的癱倒在馬車裡,雙目放空的回了家。

知道陳宗澤回來,黃真如照常抱着團團出來迎接了。陳宗澤看着陽光裡向這自己走過來的母子,是這麼的暖,這麼的養人眼。感慨的看着這向自救走來的,如同這世間所有的珍寶都聚攏在此的這抹耀眼的亮光。陳宗澤忍不住眼眶發熱,快走幾步來到母子二人面前。

黃真如看着陳宗澤笑問道:“宗澤,你回來了?”

黃真如一語未了,母子二人皆已經在陳宗澤的懷裡了。

陳宗澤緊緊的摟住母子二人,這是他的珍寶啊。真好,他的妻兒現在正在陽光下、正在他的懷裡,他們的溫熱暖的人心發燙。

陳宗澤的異樣,讓黃真如很是擔心,她抱着兒子緊緊的依偎在陳宗澤懷裡,輕聲問道:“宗澤,你怎麼了?”

陳宗澤沒有答話,而是更爲有力的又緊了緊他們母子。一家三口就這樣在燦爛的陽光下擁抱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團團不耐煩被爹孃緊緊的捂在懷裡呀呀只叫,陳宗澤才放開了他們。

陳宗澤滿腔的愁緒,也是被兒子嫩嫩的叫“爹爹”的聲音給衝散了不少。生活也不總是愁緒,在這世間有了如此暖人心肺的孩兒更是讓人有了向上之心,感覺生活是充滿陽光的。

陳宗澤接過兒子,一路抱着他,跟他咿咿呀呀的邊走邊說真往屋裡走去。進得屋來,黃真如將兒子從他爹爹手裡哄了過來,讓奶孃抱下去玩兒去。接着就催陳宗澤趕緊進去洗嗽一番。

待陳宗澤洗嗽過後,桌上的酒菜已然齊備。黃真如陪着陳宗澤喝了好幾杯酒,方纔讓人撤了飯菜。

飯畢,待丫頭奉過茶來,夫妻二人相對而坐。黃真如輕聲問道:“宗澤,今天怎麼了?可是在外面遇到什麼事兒了?”

聽得黃真如的問話,陳宗澤重重的出了一口氣,方纔言簡意賅的道:“我今天去見了聖上,在聖上面前給江兄求了情。然後我又去了大理寺地牢看了江兄一家。”

聽完陳宗澤的話,黃真如也沉默了一陣,江松濤的際遇確實讓人感慨的。過了良久,她才又問道:“皇上怎麼說?”

陳宗澤道:“皇上沒有發怒。”

黃真如聽了,瞭然的道:“嗯,嗯,沒有發怒就是好消息了。”

陳宗澤面上點點頭,心裡卻在想,是不是好消息,那要看吳王的表現,看皇上的心情了。

沒有讓陳宗澤他們等多久,吳王就好好的表現了一把。

這日早朝,議事完畢,袁忠拿出一份兒摺子,站在御座旁朗聲道:“此折乃是吳王的請罪摺子。聖上讓今日給大家夥兒看看。”

衆人看着袁忠,只聽袁忠說完這是吳王的請罪摺子後。袁忠就從御座的臺階上下來,走到刑部尚書尹昌面前:“尹大人,此乃吳王的請罪摺子,請尹大人念給大家聽聽吧。”

尹昌莫名的結果摺子,遲疑的打開一看,一看內容,驚跟吳王一個動作,嚇得差點沒將摺子丟在了地上。尹昌哆嗦了一下,看到皇上威嚴的龍目正看着自己,不敢遲疑,趕緊收斂心神,展開摺子對了起來。

聽完尹昌讀完吳王這封摺子,朝堂之上一片凝固,尤其站在最前頭的王族之人更是心裡震驚的無以復加。日後,他們再不是鐵打的王爵了,過過幾世,如果後世沒有得力子孫,那就跟庶民無疑的了?

很快就有人反映過來了,如此利益攸關之事,也不管會不會得罪了皇上。很快,在各自主子的示意下,好些臣子都走了出來,跪倒在朝堂之上,請皇上駁回吳王的摺子裡這荒唐的提議。緊接着,朝堂上站着的王族也跪了一地,王爵世襲乃是祖宗家法,這吳王想置祖宗家法於不顧啊,請皇上重懲吳王。

皇上看到跪了一地的王爺跟臣子,一拍案几,大喝道:“爾等是在威脅朕麼?”

見皇上發怒,且是真的發怒了,這些求情的人不敢求情了。但是更不敢就這樣站起來的,一時朝堂之上又是僵成了一片。

這時陳宗澤走上前來,舉着笏板對建文帝躬身道:“皇上,微臣以爲吳王提議乃是利國之大事,此提議對於我大明帝國是非常必要的。微臣認爲王族降等襲爵是十分必要的。微臣附議吳王之降等襲爵的提議。”

建文帝很是意外,想不到陳宗澤這個節骨眼竟然敢站出來說這事兒,不過,意外之餘,也很是喜歡陳宗澤的膽識擔當。

陳宗澤之所以會這個時候站出來,因爲這降等襲爵乃是他一力提出來的。現在朝中一片譁然,利益相關者極力反對;其它還沒消化完這個消息的人,卻是不敢貿然發出聲音的。

現在朝堂之上,皇上就像是孤軍作戰。陳宗澤思慮過後,現在這個時候,皇上正是需要人支持的時候,何況,陳宗澤也敏銳的發覺,正是他正式立於這大明朝堂之上的好時機。要想開創時代,有所作爲,那就要先自亮於人前纔是。陳宗澤站了出來。

陳宗澤當然不是孤軍奮戰的,早就知道此事的陳尚書一系紛紛走上前去支持,安定侯一系除了安定侯他們幾個有爵位的人沒有站出來外,其他也都站出來支持了。一時間,朝堂之上也不再是一面倒的反對之聲了。

如果這些分量還不夠的,接着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出馬了。此人一出,過後博弈不說,至少朝堂之上暫時反對之聲消了下去。只見太子出列,站到堂上拱手對皇上道:“父皇,對於降等襲爵之事,兒臣贊成。”

好嘛,太子一出,誰與爭鋒,人家皇族僅次於皇上第二大的人物都說贊同,你還反對個什麼?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內裡,能讓太子在如此敏感的問題上當堂即時表態,這說明皇上是贊同的啊。要知道,當今能如此指使太子除了皇上估計也沒第二人了。

不,不,此事再一深想,吳王都是階下囚了,怎會突然冒天下大不爲啊,他就不怕王族人蜂擁而上撲死他啊。能讓他拋掉這些顧慮,那就是有人開出的條件是大於他要承受的風險啊。敢問,天下,能讓現如今的吳王孤注一擲的,除了皇上,還能有誰?很快,很多人都醒悟了過來,心頭涔涔冒汗的想,看來,皇上是要有大動作了。

如此大事當然不可一下就在朝堂上就吵清楚了。今天不過是皇上藉由吳王的摺子打開這個口子而已,其它的事還是要後面徐徐圖之,至少方案要齊備纔好,畢竟都是自家骨肉親戚,也不好施壓太過的,別的不說,就是呂太后那一關都不大好過的。

比如今日下朝過後,端王就立馬跑到太后親孃宮裡尋安慰去了。

今日端王可是被嚇的夠嗆,尹昌是他的人,降等襲爵如此得罪人的,皇上沒讓別人讀給大家聽,而是讓尹昌讀,不就是在警告自己麼?何況,降等襲爵之事兒真要命,自己堂堂皇族的後代,日後可能淪落成跟庶民一樣,那怎麼行?

呂太后一聽這事兒也是怒了。什麼?日後她的後世子孫會變成庶民,那可怎麼成?趕緊的叫皇上過來說話。

王族降等襲爵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可以慢慢商討,但吳王的案子卻是要趕緊結案了。這拖的久了,怕讓人心惶惶的。

因着吳王認罪態度好,還提出了降等襲爵這利國大計。因此,念着皇家血脈,吳王一家,就吳王毒酒賜死,妻兒家眷皆饒其性命,貶爲庶民。

其餘黨羽按罪責大小,或滿門抄斬;或成年男丁斬首,婦孺幼小或沒官,或發配。也有全家發配流放等等的。

這其中原兵部郎中江松濤,因其事先不知家人有所涉入,事後又積極補救,冒死立功,將功折罪,免其一死。抹掉他身上的功名,全家發配回原籍。

江松濤在獄中接到自己全家免於一死,發配回原籍的聖旨。當即撲倒在地,嚎啕哭着謝恩領旨。

江松濤他們在京中的宅邸家產早就被抄沒一空,現在出獄也是無處可去的。陳宗澤是早早的帶着人親自等在牢房門口相迎。

江松濤看到陳宗澤那一剎那,忍不住劫後餘生的撲到陳宗澤面前,撲地就要磕頭相謝。陳宗澤緊緊的托住他不讓他跪下:“江兄,現在在外面呢,我們回家再說。”

陳宗澤嘴裡的回家當然是回陳府了,陳宗澤帶着江松濤一家人回了府。

黃真如早早就讓人備好了洗嗽之物,讓江松濤一家好好的洗嗽一番。江趙氏洗嗽好後,穿上黃真如備的上好衣衫,才真的覺得自己一家是活過來了。

江趙氏帶着兒女拜謝黃真如,黃真如趕緊笑着託着不讓,又忙忙的將他們一家請到擺滿飯菜的桌旁:“江嫂子,宗澤跟江兄情同兄弟,我們二人之間不必如此客氣。我看孩子們也餓了,趕緊來吃飯吧。”

看到孩子渴望的眼神,江趙氏心酸不已,也不再推辭,點頭示意孩兒們可以坐在桌旁吃飯了。黃真如也坐下勸菜道:“江嫂子這些時日受苦了,來,趕緊多吃點,好好補補。”

江趙氏正要動筷,但發現江松濤跟陳宗澤都不在,趕緊看向黃真如輕聲詢問道:“陳弟妹,陳大人他們不在這兒吃飯?”

黃真如笑答道:“夫君跟江兄二人去書房吃酒去了。”江趙氏聽了,方纔放下心用飯的。

陳宗澤、江松濤二人現在正在書房裡吃酒,知道江松濤在牢裡呆了那麼久,身子虛着呢,雖是有好多話要借酒來說,陳宗澤也沒敢先讓他吃酒的。勸着江松濤吃了好些菜,陳宗澤才舉起酒杯跟江松濤敬酒。

江松濤來者不拒的一口悶了,幾杯酒下肚,江松濤嘆道:“想不到爲兄現在竟然還能跟子季坐在一起喝酒,真是矯天之幸吶。”

陳宗澤寬慰道:“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江兄是有後福之人。”

說完這個,陳宗澤也嫌太過寬泛了,趕緊接着道:“江兄,這次回原籍是好事。說句託大的話,我現在在風白縣也算是薄有名望,我已經讓關照過,想必江兄此次回去,必是不會有人爲難的。哦,對了,我已經給馬建去信了,日後如果有一時顧不上的難事,你儘管去找他。”

江松濤聽了,舉起酒杯,感激的道:“子季大恩,爲兄沒齒難忘。來,我敬你。”

陳宗澤跟江松濤碰了一下杯,一揚脖將酒喝乾,亮了亮杯底。接着道:“江兄,你也不必太過憂愁。需知皇上這次可是沒下旨說讓你們江家幾代不可出仕的。過個一二十年,待這事兒淡了,大侄子他們又可以進京趕考了。”

江松濤嘆道:“是啊,皇上這次真是開恩。我可是知道,跟我不多處罰的人,好多都是幾代不能出仕的。唯獨我例外,子季......”江松濤說到這裡,喉頭哽了一哽:“子季,你對我的大恩大德,這輩子我估計是我以爲報了,只待來生結草銜環了。”

陳宗澤見江松濤又激動了,不想矯情的說客氣話,可也不知道如何寬慰他,只得舉起酒杯:“來,江兄,我們喝酒。”

又喝過幾杯後,見江松濤還是愁緒滿懷的樣子。陳宗澤知道他現在肯定是落寞不已的,從一個天之驕子的、前程大好的探花郎被貶爲庶民,可謂是半世心血皆化爲烏有。這打擊真是如同天上掉落到懸崖,切不說那些物質身體上的,就是對人的精神打擊也是致命。

陳宗澤藉着酒興又勸道:“江兄,世間萬物總有不如意之處,我們一定要看開了去。萬不可頹廢自棄......“

知道陳宗澤在擔心什麼,江松濤聽了陳宗澤這寬慰之辭,笑着真誠的對陳宗澤道:“子季放心,我必是會愛護好自己的。這次一起下獄的多少人,我能有如此結局,當是更要感恩珍惜纔是。我現在家人皆在身邊,能跟家裡人一起,還有你這樣的好友知己,我的人生已是完滿,哪能還不知惜福的呢?”

“何況,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江松濤說完前面的話,又喃喃補充道。

這句話陳宗澤聽得比旁人懂,江松濤這不光是劫後餘生的感嘆,這也是他真真實實的感受。聽得這話,陳宗澤放心了。江松濤是死過一次的人,他會比旁人更珍惜生命的可貴的。

因是發回原籍,這也是懲處,刑部是要求這些發回原籍的人即日出京的。江松濤他們在陳家不能多呆,藉着陳宗澤的面子在陳府休整了幾日後,陳宗澤就送了厚厚的盤纏親自安排人送江松濤一家回鄉去了。

這次吳王大案,陳宗澤可謂是立有首功,現在待罪之人皆已經處罰,有功之人也當是要賞了。

對於陳宗澤此次審案的表現,建文帝是尤爲滿意的,尤其是陳宗澤在朝中第一個站出來當衆支持王族降等襲爵,建文帝更是滿意。這陳宗澤當是要大賞。

這次吳王伏誅,兵部受了重創,空了好些個職位出來。現在兵部尚書要致仕,兵部左侍郎出缺,還有郎中、員外郎什麼的也缺了不少。

其它低位的官職也就算了,兵部尚書說是致仕,但畢竟也還沒走,還不算特別急得。但是兵部左侍郎這個三品官職卻是要趕緊補上,既然這陳宗澤能力如此突出,又是狀元出身,這個職位他來做更好。

於是,陳宗澤進京當年的十月,陳宗澤由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直接飛昇爲正三品兵部左侍郎。

陳宗澤此次升遷,不但刷新了建文一朝高位官階最快的升位,也成爲了建文朝最年輕的正三品大員。陳宗澤如此飛速升遷,已然引起了京中熱議,於是一時間陳宗澤其人其事被大家說了又說,奉承了又奉承。當然,背後咒罵暗恨之人也是不少的,這些,當然不會傳到陳宗澤耳裡的,既然不會傳到耳朵裡,那就當是不知道了。

這次陳宗澤升遷,最最高興、最最得意的當是陳二婆了,陳二婆終於也有了自己的鳳冠霞帔,現在是可以正正經經的被人稱爲老封君,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的跪拜的。當然此乃後話,陳二婆的誥命朝廷已然下發,但是也沒那麼快到陳家溝的。

現在陳侍郎家正在給他們家大公子大辦抓週宴的。年僅二十五歲的六部侍郎,放眼整個建文朝那也是獨一份兒,陳侍郎的前程真是前程無量啊。

如此熱竈大家當然是要燒上一把的。因此團團的抓週宴,基本上半個京城的頭面人物都來了。白胖伶俐的團團也很是讓陳宗澤面上有光,在衆人的圍觀之下,左手抓了一本書,右手抓了一把劍。

一見陳家大公子竟然如此聰慧,抓週都是如此與衆不同,本就是有心來結交的衆人更是真心誠意的誇起了團團,好話不要錢的一籮筐一籮筐的扔了出來。

喜事要來那是擋都擋不住的,陳宗澤升官兒不久,這日夫妻二人正在商議接陳忠運、林淑芳二人進京的事兒時,黃真如又是一陣嘔吐。

現在再看到黃真如這種嘔吐的樣子,陳宗澤一點都不驚慌的。趕緊喜滋滋的命人去將郎中請過來。郎中來了一看,果真是喜脈。歡喜不已的陳宗澤樂呵呵的重賞了郎中,又一迭聲的吩咐人要將奶奶看顧好。

第二年,待林淑芳他們一到京,就看到兒媳婦手上牽一個,懷裡揣一個的前來相迎,高興的嘴都合不攏的。兒媳婦就是做臉,這一開懷就收不住。

黃真如確實是收不住的,就這樣接二連三的生了五個兒子,陳宗澤盼女兒盼的眼都綠了,第六個纔給他生了個小棉襖。自從有了這個小棉襖了,幾個兒子那是退了一舍之地了。陳宗澤那對愛女抱在懷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心疼樣兒,不說兒子不忿,就是黃真如也是看不過眼的。

這些年來,黃真如是生的收不住;陳宗澤也是升的收不住,年僅三十都已經是兵部尚書了,爾後又一再刷新大明官場的記錄,比如六部尚書兼任兩部,比如以三十五歲不到的年齡入內閣。

當然了,陳宗澤之所一能有如此的官場升遷記錄,那是跟他卓著的政績分不開的。這些年來,他一力主持定下了王族降等襲爵的制度,改變了皇上選妃的制度,大力督促教化百姓,推進百姓家的小兒讀書掃盲。隨着官職日漸升高,國家的軍隊改制、稅法改革等一一都卓有成效。因此他的升職讓大家也是心服口服。

陳宗澤輔佐三朝,三代帝王都委以重任,信任有加。這樣的人物,這樣的政績,註定是個傳奇。

作者有話要說:  至此,本文正文正式完結。這一路走來,感慨良多。尤其是要感謝諸位小天使一路不離不棄的支持,有了你們的支持我才能堅持到現在。在此作者菌感激不已。可是此時,作者菌激動的語言匱乏,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表達感激之情,只能再次說聲謝謝。感謝各位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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