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小鎮的天空中烏雲密佈,雷聲隆隆。不時劃過天空的閃電,將一處坍塌了一半的廢棄建築物照亮。
木紫鳶站在狂風中,遠遠地看着那座建築物,心裡像是壓了塊大石頭般,令她喘不過氣。
這裡,爲何那麼眼熟?
“啊!木含香……你會遭報應的……”悽慘的叫聲,讓木紫鳶的神情一震。
這聲音,不是她的聲音麼?她的聲音怎麼會在那建築物裡傳出來?
木紫鳶心裡焦急地想要靠近那座建築物,快速奔跑向建築物,想要看看從那裡發出聲音的人,究竟是誰。
可是,任憑她如何加快速度奔跑,卻始終接近不了那個建築物。
木紫鳶發現她越是往它的方向跑,那建築物就像是長了腿一般,距離她越來越遠。
一聲聲悽慘的叫聲,聽得木紫鳶毛骨悚然,全身猶如掉入冰窟。
那是她的聲音。她清楚地記得,她之前被木含香折磨時,就發出了這種悽慘又無助地叫聲。
木紫鳶停下奔跑的腳步,站在黑暗中,看着那座被閃電照亮的建築物,聽着裡面越來越小的慘叫聲,心中有種撕心裂肺般的悲痛。
下個瞬間,木紫鳶突然發現,她已經站在那座建築物裡。
眼前,一羣碩大的老鼠正啃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呵、呵……哈、哈、哈……”
她轉身,看到木含香正對着那血肉模糊、已被老鼠啃得露出白骨的屍體,猙獰又瘋狂地大笑……
“木紫鳶,你怎麼也想不到,我是活了……”
耳中又聽到了木含香的聲音。她又聽到了之前沒聽完整的話。
“活了……”
“活了”後面,究竟是什麼?
木紫鳶急切地靠近木含香,想要聽完她後面的話……
“木紫鳶!都什麼時辰了,還賴着不起來燒早飯?”柳翠枝在院子裡喝斥的聲音讓木紫鳶瞬間驚醒。
她喘着粗氣,有點發懵地看了看四周。
沒有坍塌了一半的建築物,沒有碩大的老鼠,沒有那被啃噬得見了骨頭的屍體,更沒有瘋狂獰笑着的木含香……
她發現她正坐在竈膛前的稻草堆裡,空氣裡沒有建築物裡陰暗潮溼的腐敗與血腥味。她聞到的,是一股香濃的野菜小米粥的味道。
她揉了揉太陽穴,想起她現在的處境。
她已經重生了。
重生在這落後又窮苦的錦鯉村,重生在這個膽小怕事、受盡欺負的身體裡。
“姐姐,你別擔心,我已經做了粥了。”木安楠擔憂地看着木紫鳶,小心地問:“姐姐,你還好麼?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着涼了?還是……做惡夢了?”
木紫鳶皺眉,想起剛纔夢中所見的情景,心有餘悸地哆嗦了一下。
“木紫鳶,木安楠,天都亮了,還不快點起來燒早飯!”柳翠枝走到竈房門口,看向仍坐在竈膛前的木紫鳶。
“娘,粥早就好了。”木安楠指了指一邊的小竈對着柳翠枝說道。
“燒好了?”柳翠枝疑惑地看了眼小竈,又看了看仍坐在竈膛前發愣的木紫鳶,吼道:“木紫鳶,別以爲你幫着還了債,就可以偷懶了。快點起來,去挖一籃子野菜回來。”
木紫鳶回過神,冷冷地看向柳翠枝,撇撇嘴,問:“寒香妹妹和我一塊去麼?”
“寒香?”柳翠枝冷笑,道:“你還想和寒香比?找到你娘,讓你娘護着你。”
木紫鳶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知道,原主的娘因爲被迫嫁給原主的爹爹,生下原主之後就跑了。
“娘,你喝粥。姐姐可能受涼了不舒服。我去挖野菜吧。”木安楠討好地對着柳翠枝說着,併爲她盛了一碗粥遞到她的手中。
木紫鳶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裳,道:“安楠,姐姐沒事。”
“瞧瞧,你心裡念着人家,人家還不領情。你這小野種也要懂得看臉色行事,別拿熱臉蹭人家冷……”柳翠枝話沒說完,就被木紫鳶打斷。
“娘說完了麼?”木紫鳶目光淡淡地瞥向柳翠枝,竟讓她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柳翠枝心裡鬱悶地瞪着木紫鳶,總覺得這丫頭的眼神怎麼就變得這麼不一樣了?讓她看着有點心慌的感覺。
“安楠,你昨晚坐了一夜,今天在家裡好好休息。姐姐給你帶好吃的果子回來。”
木紫鳶面色柔和地看向木安楠。這孩子的眼圈都熬黑了,需要好好休息。
“你叫這小野種休息,家裡的活怎麼辦?”柳翠枝不滿地叫了起來。
“他的活,寒香妹妹不能幹麼?”木紫鳶看着柳翠枝,口氣裡有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寒香?”柳翠枝搖頭,道:“寒香今天要跟我去鎮子。你若是叫他休息,那些活就你來幹!”
木紫鳶聽了柳翠枝的話,正要反駁,卻看到木安楠對着她搖頭,道:“姐姐,我不累。我可以把活幹完再休息。”
木紫鳶嘆氣。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木紫鳶明白現在的她還是不要和柳翠枝太對着幹。
若是惹惱了柳翠枝和梅寒香,她們肯定會在她不在家時欺負木安楠。
她摸摸木安楠的頭,道:“我幫安楠做完家裡的活再去挖野菜。”
“喲,真是姐弟情深哪。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梅寒香站在屋子門口,忘了之前木紫鳶的不對勁,冷嘲熱諷地看着她和木安楠。
木紫鳶眯着眼看向梅寒香。夢裡木含香那瘋狂又猙獰的笑容與眼前的梅寒香重疊。
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幾步走到梅寒香的跟前,盯着她的眼睛,冷聲警告道:“梅……寒……香……注意你的態度與說辭。若是惹得我不高興……”
木紫鳶上下打量了梅寒香,直看得她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你想幹嘛?”梅寒香條件反射地捂住臉,往後退了一步,靠到門框上。
“你猜……”木紫鳶的嘴角勾起,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在這霧氣籠罩的清晨,讓梅寒香感到頭皮發麻,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縮了縮脖子,眼神躲避着木紫鳶的注視,喏喏地嘟囔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要幹嘛?”
木紫鳶冷笑一聲,勾起嘴角不屑道:“就算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也沒資格做。”
“你!”梅寒香有種受到侮辱的感覺,瞪着眼睛,卻又反駁不了什麼話。
她能怎麼說?做木紫鳶肚子裡的蛔蟲麼?
木紫鳶再次給了梅寒香一個警告的眼神,道:“以後,不要再妄想欺負我和安楠。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