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

綠林竹海

左迦明王躺在院子裡的竹牀上乘涼,其他人都圍坐在院裡的竹桌旁喝茶聊天。

“什麼?”柴叔達的大嗓門把林子裡的鳥都驚起來了,“原來立下血盟是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藍姬捂着耳朵看着他,一臉嫌棄。

“不錯,血盟對我們魔門中人來說是最嚴重的詛咒,如果違背血誓,不得好死。”左迦明王說的不鹹不淡。玉兒卻也坐不住了。

“明王,就算爲了救我們,你也不用真的立下血誓。這個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左迦明王微微一笑,“即使立下了血盟,但是天下大局又豈是我一人能夠左右的。大家不必擔心,反正事已至此,不如隨波逐流,靜觀其變。”

大家面面相覷,知道左迦明王說的不差。沒有人再開口,倒是柳承萱心情不差,給大家斟茶遞水的,忙的不亦樂乎。

玉兒喝着柳承萱遞過來的茶水,心裡一動。“不錯,好歹我們也保住了性命,恢復了自由。接下來一定要在唐國建功立業,讓天下刮目相看。明王,你在獄中和我們說起的護衛隊,你真的相信他們會來找我們。”

“你真的認爲唐主赦免我們是因爲太子和六皇子一黨人的勸說嗎?”

“你的意思是?”

明王意味深長的看了柳承萱一眼,“或許真正讓唐主下決心的另有其人呢!”

唐宮密室

頂爺和唐主面對面的站着,良久,兩人都不發一言。

“這間密室孤有多久沒有來過了?”

“十六年了,皇帝。”

“你還稱孤爲皇帝。”

“皇帝,委曲求全只是一時,東山再起指日可待。護衛隊肩負着守護李氏皇朝的職責,天下正統唯有李氏一族。皇帝千萬不可妄自菲薄。”

“這十六年你到哪裡去了?音訊全無,護衛隊到底還在不在?”

“皇帝放心,護衛隊完好無損,這十六年來我們秘密擴張,將勢力版圖延伸到周朝,北漢,南漢甚至到契丹等地。日後在和敵國的對戰中,護衛隊當可爲皇帝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爲什麼十六年來都不曾開啓這間密室與孤聯絡?孤一度懷疑護衛隊是否還存在?”

頂爺跪倒在地,“皇帝,您還記得十六年前的宮中發生的蠱毒事件嗎?”

“大膽,孤已經頒下嚴令禁止任何人再提起此事,你現在竟敢當面忤逆。”唐主眼中寒光一閃。

頂爺慌忙拜倒在地,口求恕罪。“護衛隊消失十六年的確與蠱毒之禍有關。臣請皇帝恕臣死罪,臣纔敢將事情的原委告之皇帝。”

唐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往事難以回味,但又實在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孤恕你無罪,講。”

頂爺擡起頭,開始將十六年前的故事娓娓道來。

“十六年前,寧妃獲罪下獄,罪名是在宮中使用蠱毒,謀害皇子。當時受害的有三位皇子,皇帝痛心疾首,太后傷心欲絕,最終斬殺了寧妃全族。之後皇帝下旨封案,朝野上下無人再敢提及。但護衛隊身兼保護皇家的責任,出現這種事,臣難辭其咎。事件剛剛發生的時候,護衛隊就一直在暗中追查,即使是在寧妃全族伏法之後,調查也沒有停止過。臣之所以不肯放棄,只因此案疑點重重,其中最大的三個破綻無法解釋。第一是動機,十六年前寧妃是宮中最得寵的妃子,且已有身孕。他日產下皇子自然母憑子貴,貴妃之位,可謂唾手可得。她爲什麼要冒險在宮中使用蠱毒謀害其他皇子?而且受害皇子們沒有一位的背景是可以威脅到寧妃當時的地位。這第二便是蠱毒的來由,寧妃一脈世代居於廣陵,事發後臣派人在廣陵徹查寧妃一族,完全沒有發現他們和苗人有任何往來。在廣陵沒有查到線索,臣只好親自帶人前往苗疆追查。這一去臣查到了第三個破綻,也是最有可能還寧妃清白的證據。當時寧妃還沒有被斬殺,如果臣能順利從苗疆趕回來,一切或許還來得及。”

頂爺說到這裡,望了一眼唐主因回想起往事而痛苦扭曲的臉。

“你說寧妃是冤枉的?憑什麼?”

“臣查到皇子所中的蠱毒不是一般的尋常苗蠱。 臣曾經仔細檢查過幾位皇子的屍體,每一位都是全身血液凝固,眼睛呈現綠色。最離奇的是屍體在死後出現了毛髮和指甲繼續生長的現象。皇子們所中的是生嬰降,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降頭術。而施用這種降頭術的蠱需要活着的初嬰,也就是尚未出生但活在孃親肚子裡的孩子。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寧妃肚子裡的孩子,如果這個是事實,寧妃絕對不會是兇手。有哪個孃親會拿自己的孩子來施用如此惡毒的降頭術,就算寧妃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妖婦,她也不會拿她未出世的孩子來做這種事。因爲比起殺死皇子,擁有自己的皇子在宮中是更爲有力的籌碼,她不會用自己的骨血去冒險。在臣剛剛查到一點頭緒的時候,就已經派人日夜兼程將調查的進展送回朝廷,希望皇帝看過之後能夠暫緩行刑。”

“可是孤從來沒有收到你的消息啊?”

“不錯。皇帝從來沒有收到臣的消息,而臣也沒有得到皇帝的任何回覆。寧妃全族五百多口人被誅殺的消息很快傳來,而臣等無法及時趕回阻止,也是因爲在苗疆遭到了伏擊,護衛隊死傷慘重。臣帶去的人最後能和臣一起回來的,一個都沒有。臣冒死趕回金陵後,發現宮中有異。皇帝還記得太宗皇帝建立護衛隊的時候,嚴令每一代的護衛隊中都必須有皇家血統的人。護衛隊在京城的勢力因寧妃一案被大規模清洗,受到了重創,就連那位李氏皇族都被害。臣不得不帶領倖存下來的下屬離開金陵暫避。”

“你是擔心要將護衛隊連根拔起的人是孤?”

頂爺沉默不語,在唐主看來這就是默認了。他痛心疾首,紅着眼睛死盯着頂爺。

“你我從小一起在深宮長大,你是孤最信任的人。沒想到你竟然懷疑孤會殺你?”

“皇帝。”頂爺在唐主眼中讀懂了他的真心,“臣罪該萬死,但是當日臣等所經歷的並不是皇帝可以想象的。臣擔負的責任,容不得臣有任何的猶疑。只要保住大家的命,日後才能撥開雲霧見青天。臣有必須守護的人,如果守護不周,將來也沒有面目來見皇帝。”

“必須守護的人?”

“是。皇帝還記得寧妃的孩子嗎?”

“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就已經和寧妃一起去了,難道?”唐主難以置信的看着頂爺。

“不錯。寧妃冤死,皇家血脈遭殃。臣趕回宮中的時候,雖然事件已經不可挽回,但是卻發現寧妃屍身有異,腹中胎兒在母體已死的情況下仍然存活。這或許是苗蠱在作祟,但是臣也不知道被用過施展生嬰降的嬰孩是否會有危險,但臣最終決定救下這個孩子,爲皇帝和寧妃留下一點血脈。”

唐主聽到這裡,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孤的孩子還活着?是男還是女?現人在哪裡?”

“皇帝,是位公主。十六年來臣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扶養,悉心照顧,並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她現在是護衛隊的一員。”

唐主將頂爺從地上扶起來,已是熱淚盈眶。“孤錯怪你了,錯殺了寧妃。孤錯了十六年,十六年啊。”

頂爺扶住唐主搖搖欲墜的身軀,“皇帝,往者已矣,要保重龍體。”

“到底是什麼人?是什麼亂我宮廷,害我愛妃?”

“幕後黑手心思縝密,手段毒辣,膽大包天,臣懷疑一個人。但是追查了十六年之久,也只是限於懷疑,始終找不到真憑實據。是一個失蹤了十六年的人,當年寧妃身邊的馮進。十六年前馮進是寧妃身邊最得寵的心腹太監,也是寧妃在深宮中最親近的人。皇帝對他還有印象?”

“沒有。”

“不止是皇帝,就連宮中的人對這個人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寧妃身邊有這麼一個人。而寧妃身邊的人在蠱毒事件中受到牽連都被屠戮殆盡,所以臣事後已經找不到對馮進有所瞭解的宮人。在屠戮的名冊中,臣也沒有找到馮進的名字。這個人的存在就像風一陣,過後竟然不留痕。以寧妃當年在後宮的地位,她身邊的紅人竟然不被宮中人所熟悉,甚至見過他的人也不過是寧妃宮中的宮人而已。臣大膽猜測馮進能夠得到寧妃的另眼相看,是因爲他深諳宮中之道,是寧妃幕後的智囊。或許寧妃能從原本的默默無聞到得到聖寵,也有此人在幕後出謀劃策,爲寧妃掃平障礙。從一開始他就不想在人前露相,一直藏在背後爲寧妃籌謀,也就是說他早有預謀在寧妃蒙寵懷上皇子之後,就開始施行他的毒計。如果這是事實,寧妃一案過後,藉助混亂對皇家護衛隊的屠殺也必是此人在幕後操縱,甚至親自動手。馮進可怕的地方在於不留痕跡。臣用了十六年的時間徹查一切與此案相關的線索,不放過任何一條蛛絲馬跡,足跡踏遍大江南北,卻也只能推演出整件事情,沒有真憑實據。”

“就算是寧妃身邊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也不代表他能如此神通廣大,犯下這等大案。你何以對他如此執着?”

“因爲臣在苗疆追查蠱毒的時候,查到生嬰降的下降之法。由於生嬰降是需要用活着的生嬰做引子,如果肚子裡的孩子死了,降頭也就破了。所以爲了不弄死嬰孩,下降的步驟比一般的降頭要繁瑣。在嬰兒成形的過程中要推算出三個月圓夜的時辰,按照這個時辰利用母體給生嬰餵食降引。臣由此推算出寧妃懷胎的數月中,有機會被人下降引的時辰,對照後來宮中內務府對宮人作息的記錄。臣發現每次下降引時辰到的時候,馮進都留在寧妃的宮中值夜。也就是說,除了馮進,沒有人有機會對寧妃下蠱。”

“馮進?他到底是什麼人?”

“臣當年在宮中見過馮進一面。”

“對啊,你從小就資質過人,對見過的人,看過的書都能做到過目不忘。”

“如果有機會再讓臣見到此人,必定能認出來。可惜十六年來,馮進再沒有出現過。臣在各地安插暗點的時候也不忘派人追查他的下落,一無所獲,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可惡!”唐主恨無處泄,憤憤不平。突然他想起來什麼,扯住頂爺的袖子,“那孤的公主現在何處?”

頂爺扶住唐主,“皇帝您已經見過了,就是和左迦明王他們一起上殿面聖的柳承萱。”

唐主回想起當日在殿上站在柴叔達身邊那名女子,“是她?”

“皇帝如今明白了一切,該當如何,請皇帝定奪。”

唐主跌坐在座椅上,久久不能言語。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李唐之主,震驚過後,理智復甦。

“既然回來了,就留在孤的身邊。不要再稱皇帝,和他們一樣稱國主。寧妃一案,查無實據,就此了結,不可再提。祖宗訓誡護衛隊中一定要有李氏皇族的人,孤的公主以後還是留在你身邊。”

“是。國主”雖然這樣的結果是意料之中,但是頂爺仍感到一絲難過與失望。

“孤對左迦明王等人的歸順,心有不安。你幫孤暗中調查,看這幾個人是不是真心歸順?”

“遵旨。”頂爺眼瞼越垂越低,俯首聽命。

綠林竹海

柳承萱獨自一個人坐在月下賞竹,玉兒路過見到她。

“怎麼這麼寂寞?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

“什麼話?坐在這裡聽竹聲,享夜風,洗月色,不知有多愜意。”

“認識你這麼久了?還沒見過你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是認識很久了,不過說到互相瞭解就未必。你我心照不宣啦。”

玉兒隱約感到柳承萱話中的敵意,這時她想起了柴叔達,“你和我本沒有恩怨,這句句帶刺的,是不是爲了另一個人?”

“你說柴叔達?他本來不過是我任務的一部分,我怎麼會爲了他失了分寸?”

“什麼任務?”

“不用隱瞞了,以你和柴叔達的神通廣大,怎麼會看不出我本就不是普通的風塵女子,而卿雨閣也不是普通的風流地。我師父讓我來探你們的底,可我發現不知不覺中倒是讓你們把我的底探了,既然如此,我倒不如開誠佈公。反正我也查不到你們的來歷,不如等你自己告訴我好了。”

玉兒眉毛一挑,“想不到你會向我坦白,不過如果你認爲這樣可以交換我們的身份,那你就太天真了。”

“我不指望查出你們的來歷,但是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你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李唐是包括我在內所有唐人的故鄉,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住家鄉。如果你們是來破壞這份安寧的話,我們之間勢必要有生死一戰。”柳承萱說的認真,玉兒不禁有些動容。

“柳姑娘,你放心。我們不是來害任何人的,我們只不過隨着命運走。我和叔達的來歷其實你們也查清楚了,你只是不能理解爲什麼我們會在短時間內變的那麼與衆不同,你何不當我們倆是有了奇遇,開了天眼,從而脫胎換骨,重新爲人。”

柳承萱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這時柴叔達和左迦明王結伴走了過來。

“玉兒姑娘,承萱姑娘,你們好興致。”左迦明王首先打招呼。

“明王,叔達,你們也出來賞月?”

“柴兄剛剛幫我運完氣,現在通體舒泰,就拉上他出來走走。”

柴叔達在一旁猛打哈欠,“看明王興致高,我就陪他出來晃晃。”

柳承萱白了他一眼,“你們聊,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柴叔達看着柳承萱遠去的背影,掉頭問馮玉兒,“她又怎麼了?”

“沒探到想知道的,鬱悶了唄。”

“柳姑娘就算知道你們的真實來歷,估計也無法理解這一切,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明王你果然名不虛傳。以這個年代的智慧,居然可以理解我們所說的話。難怪義父千年來最看重的人就是你。”

“玉兒姑娘擡舉了,其實我和世人一樣,只不過我相信你們。我相信你說的話,除了你們的來歷我無法查證之外,我和義父之間的秘密,你沒有一件事說錯了。在這個世上如果不是義父親口告訴你的,你不可能知道。”

“明王,既然你相信我們的話,就請你配合我們。我們這次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要幫助義父奪取天下,結束天下分裂的局面。”

“那麼,你們打算怎麼做?”

“原本我們是建功立業之後,向義父毛遂自薦。可是現在我們找到了你,你可以幫助我們,在義父面前澄清我們的身份。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留在義父身邊幫他籌謀天下。”

左迦明王微微一笑,“你們想和我一起去後周?但是我剛剛發下毒誓要留下輔佐唐國主,豈能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呢?”

柴叔達心直口快,“所以啊,你何苦立下什麼勞什子的血盟?平白給自己找麻煩。現在弄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叔達”玉兒連忙喝止,“明王,你不要見怪。但是他剛纔說的也不無道理,當日在殿上你本不用立下血盟,你不是已經知道唐主最後一定會放過我們。”

“如果我不立下血盟,唐主就算是放過我們,也是表面上,心裡還是疑慮重重。我們必須要得到唐主完全的信任,才能夠在這裡幹出一番事業來。”

“明王你的意思是幫助義父不一定要在他的身邊,留在李唐一樣可以爲義父籌謀。”

“知我者,玉兒姑娘。”

馮玉兒看了看明王,“我知你所思,但是猜不透你的部署。”

左迦明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柴叔達的目光在他們倆臉上掃來掃去,“你們倆別這樣!”

左迦明王仍未置可否,哈哈一笑而去。留下玉兒和叔達兩人在院子裡乾瞪眼,叔達一屁股坐在竹牀上,“哥,他什麼都不告訴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玉兒挨着他坐了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已經找到了左迦明王,跟着他一定能找到義父。”

柳承萱心情複雜的站在竹林中遠遠的看着叔達和玉兒的背影,月光將三人的影子拖的長長的,此時風又起了!

唐宮

江西元帥晉王李景遂回宮面聖,朝野一片振奮。

“李景遂對李唐來說是戰神一般的人物,曾經的皇太弟,唐主原本是要將皇位傳給他的。如果不是他執意讓出儲君之位,何來今日的李弘翼。他的歸來,最惶恐不安的人恐怕就要數太子爺了。”左迦明王聽到晉王回宮的消息,說的一番話。

“有李景遂在,李唐的江山就還算穩固。你想要對付他?”玉兒試探的問道。

“哈哈哈,你忘記我發下的血盟了嗎?我可是真心實意的,李景遂回金陵勢必凶多吉少,我們要做的就是保他周全,不能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保護敵人的戰神就等於讓他在戰場上殺害更多自己的士兵,你到底是在想什麼?”玉兒質問道。

左迦明王眼神一冽,“你和柴叔達從千年後來到這裡,不就是爲了扭轉乾坤,改變歷史嗎?可是自從你們來了,改變了什麼?又改變過什麼?難道你不想知道,歷史能不能被改變,乾坤是否真能扭轉?如果命運真的能被改變,人就不再會被它拖着走。但是改變它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我誰都不知道。”

“你知道李景遂的下場?”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但你是真知道,是不是?”

玉兒點了點頭,“歷史上他的確是被太子所害。”

“如果我們能保住李景遂的命,說明歷史真的可以改變。你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纔有意義,不是嗎?”左迦明王說的在理,玉兒和叔達也沒有反對的餘地,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日藍姬就帶着左迦明王的拜帖造訪了晉王府。玉兒和叔達將柳承萱送回了卿雨閣。這也是柳承萱主動提出來的,叔達倒是樂得自在,忙屁顛屁顛的把人送回去了。等到他們回到綠林竹海的時候,見到藍姬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左迦明王坐在竹牀上背對着衆人。

“你們不是要去見李景遂,這麼快就回來了?”玉兒好奇的問道。卻見藍姬把食指豎起放在脣上,示意她不要太大聲。

“今天我上門送拜帖,被退回了。”

“什麼?”玉兒有點不敢相信。

“讓人趕出來了?”柴叔達火上澆油,左迦明王的身子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你們家明王在幹嘛?”

“生悶氣。”

“哈哈哈,”玉兒忍俊不禁,“名滿天下的左迦明王居然會被人拒之門外,那位晉王殿下果然不同凡響。”

藍姬臉色有些不好了,“他已經這麼坐着有一個時辰了。你們再說下去,我怕他今晚都不要起來了。”

柴叔達和玉兒拼命憋住笑意,“那今晚吃什麼?”

原來藍姬居然是個廚藝高手,這是玉兒她們沒有想到的。自從她們入住這綠竹林海之後,每日的飲食都由藍姬一個人包辦了。日日新鮮,日日驚喜。

“好,我去做,那你們幫我看着明王。”

“恩,你去吧。他交給我們。”

看着藍姬的衣角消失在樓梯口,玉兒和柴叔達一左一右的坐在左伽明王對面。

“左迦明王。”

“麒麟之才”

“屁!”玉兒和柴叔達一唱一和,把左迦明王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

“你又不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在這生什麼悶氣。說白了不就是面子過不去嗎?晉王無意參與朝中爭鬥,他不肯見我們太正常了。”

“你昨天不說?”左迦明王面上更掛不住了。

“說了你信嗎?你到現在也不相信天底下會有人把左迦明王拒之門外吧?”

“哼!”明王一時語塞,乾脆把頭撇了過去。

玉兒示意叔達不要再逗明王,“俗語說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對晉王的瞭解太少,這樣貿貿然去接近他,只能自討沒趣。而且我們剛剛歸順唐國,各方勢力還沒有來爭取我們,是因爲唐主對我們還沒有完全信任,所以他們都在觀望中。如今我們主動去找晉王,他不見我們也在情在理。”

“晉王深受唐主的重用,要想得到他的信任最好就是有晉王擔保。現在這個局勢略顯膠着,破局之人正是晉王。”左迦明王順着玉兒的思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們說的都在理,那結論呢?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又不知道晉王在想什麼?”柴叔達說者無心,卻一語中的。

“沒錯,所以我們必須要知道晉王是怎麼想的?”玉兒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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