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就在那裡等着了。”
大明指着不遠處說道,那是一處幽靜的地方,四面樹蔭抵擋着猛烈的太陽,一陣風吹來,感到無比的清涼。
今天,長生穿了一件白色大袖中衣,外面套着一件半透明無袖交領曲裾披衣,頭戴束髮銀冠,背靠着姝凰,有一種從畫裡走出來的感覺。
“掌……”
大明想喊,但是卻被姝凰擋住,因爲就算是揹着,姝凰也看得出他在寫字,不想打擾。
“你們掌櫃今天好雅興呢。”
姝凰壓低聲音說着,還有心情搬來桌椅,在樹蔭下寫字。
“掌櫃他今日很不尋常,平時都是三大五粗的樣子,今天還換了新衣裳,我想嘛……”
大明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看着姝凰好像想通了什麼,連着退後兩步說道:“我還有事情要去做,宋姑娘請便吧。”
大明總是有自己的想法,爲什麼煙水行總是任由宋府過來免費拿布匹,還有繡花,而且從來都不計算錢財,還笑臉應對呢。
還有,今日宋姑娘來到這裡,掌櫃好像換了一人似的,平日爲了方便,都是穿着粗布短打,露着胳膊那種。就算站在那裡,人家也認不出這是大名鼎鼎的長生掌櫃。
現在,卻穿着一身新衣裳,像個文人那樣,在那裡寫字。
看來,愛情的力量呀,真是太偉大了。
大明一邊走一邊想,其實宋姑娘長相真不錯,除卻這性子有些惡劣,還有嘴巴太得理不饒人之外,一切都無可挑剔。
姝凰自然不知道大明在想着什麼,她見長生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挑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在上面,雙手杵着下巴。
“姑娘,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巧妮可不解了,這不是要出來找長生的麼,明明人就在前面,卻不上前。
“巧妮,你說我這不是算做了好事呢?”
姝凰看着長生的背影,小聲的說着。
“什麼好事?”
巧妮不解的問着,但是姝凰卻沒有再答話。
上一世,祥嫂不過是宋府的一個下人,連嬤嬤都不是,丈夫早逝,根本沒有能力送兩個兒子到私
塾唸書,過的很是困苦。
而這一世,她打算開煙水行,間接的就改變了長生還有福生的命運。
當真是一件好事嗎?
連姝凰自己都說不清楚,原本應該這樣走的他們,因爲她的一念之差,連後半生都改變了,那麼還會不會改變更多的事情呢?
這是她現在無暇顧及的事情。
長生寫了一會,他明顯就不是文縐縐的人,在樹蔭下寫字,也不過是想要讓自己等待的心情平靜一下,根本沒有多大耐心。等了良久,也沒有看到姝凰到來,回過頭看一下,卻看到姝凰就坐在自己的身後。
這一看不打緊,他手中的狼毫筆掉了下來,在他的新衣裳上染了一大片墨汁。
“凰,凰姑娘,你什麼時候來的?”
長生太過緊張,猛地站起來,狼毫筆被他甩出幾米遠,站起來時撞倒桌子,桌子很給面子的趔趄了一下,滿滿的墨硯砸在地上,黑色的墨汁潑了他一腳。
巧妮看到這個畫面,早就笑彎了腰,就算是闌珊,也捂着嘴在偷笑。
她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狼狽的長生呢。
姝凰看着他這個樣子,頓了一下,說道:“長生大哥,你要去,換一下衣服嗎?”
她肯定是認錯了,長生不是一向精明能幹的嗎,這個肯定是假象。
“不用了,你等了很久了吧,也不出聲,我都不知道你來了。”
長生一邊說着,一邊脫下半透明的披衣,腳下也不自覺的蹭了蹭泥土。
“見你在練字,不好打擾,祥嫂呢?”
姝凰左右看一下,這裡只有長生一個人,祥嫂和福生都不在。
“應該很快回來吧。”
長生傻笑着說,原本的精心打扮全部都毀了,心裡不覺懊惱萬分。
“我讓人去泡茶,你等等哈。”
長生是一個很擅長打交道的人,否着煙水行也不會在短短几年之內,吞併了其餘的布莊,一躍成爲皇城內最大的布莊繡坊,可是如今的表現,卻讓姝凰有些懷疑。
“剛纔在門店,喝飽了。”
“那你餓了嗎,我讓人去弄點吃的。”
長生說着
,打算走出去叫人弄點糕點之類的東西。
“可是,還不到飯點呀。”
現在不過是午後,哪裡有食慾呢。姝凰苦笑着,她又不是夜叉,沒有那麼可怕,以致於讓長生都和平時不一樣。
“那我去泡茶。”
長生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着什麼,機械的往前走,姝凰嘆了一口氣,伸手把他拉住,盈盈笑着說:“去把衣裳換一下吧,然後帶我去逛街。”
“好好。”
長生終於找到問題的所在點了,就是這一身衣裳,雖然說人靠衣裳馬靠鞍,可是他這個粗人,實在是不喜歡這文縐縐,拖泥帶水的華衣。
“你等我一下,換了衣裳一起去走走。”
長生終於可以換下這一身,本來就覺得不合適,要不是福生和大明在一邊慫恿,他又怎麼會這樣穿。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還是做回自己最好。
而姝凰一點都不在乎煙水行的營業,她更加在意的是到市集上逛一下。上一次去市集,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她還沒有陪主子進宮,一切都純淨美好的不像話。
如今再走一遭,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心情。
大明在堂內招呼客人,看到長生又是一身粗布短打的走了出來,眉頭擰在一起,走上前去,小聲說道:“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呀,難得把你打扮的英氣無比。”
“多管閒事。”
長生咬牙切齒的說着,要不是大明多嘴,他也不會在姝凰面前出糗。
“可是,掌櫃,你這樣子穿,似乎不能討姑娘們的歡心呢。”
大明憂心的說着,改日真的要教教長生,要不是他這副模樣再配上這麼一張臭臭的臉,難道真的要打光棍一輩子麼。
“呃?”
長生遲疑了一次,在一面一人高的銅鏡前停了下來,多看兩眼,這個樣子,真的很差勁麼?
“來來來,腰帶好歹換一下,這綁條黑布算什麼。”
大明幫長生換了一條襯顏色的腰帶,但是也不能提升他的形象,而是一身粗布麻衣配着一條絲質的腰帶,更加的不倫不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