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爲什麼那些人親來親去?

答案顯而易見。

“因爲是情侶。"

沉涼剋制的口吻。

“因爲氣氛好。”

一板一眼地解釋。

“喔,這樣啊……”阮語含糊地應聲點頭,小腦袋越點越低。

鑽石耳墜劃出道道細亮光軌,扯着小巧圓鼓的耳垂,使那抹紅熱緩慢擴散,侵染到腮肉與側頸,淡化成朦朧的桃粉。

其實這麼簡單的事情阮語再笨也清楚,他只是想製造聲音,打破他與顧修寒間那種令人顱頂與脊骨都涌動起麻癢的安靜,這纔沒話找話。

就彷彿安靜會催生某種阮語也描述不來的、模糊的“危險”。

與此同時,像是在場的哪位賓客摔碎了香水瓶,亞雄性人魚求偶期分泌的芳香信息素以飛快的速度變得濃郁。

綿甜煦暖,絲絲繞繞地,直往鼻腔裡鑽。

混着阮語溫熱的呼吸。

裡面有一點輕微到連顧修寒都險些忽略掉的酒氣。

[不對勁。]

顧修寒低頭端詳阮語:“阮阮?”

阮語以爲顧修寒要繼續給他講解情侶接吻這件事,彆扭得快要蒸出熱氣,耷拉着腦袋,盯住鞋尖專心跳舞。

明明之前連談及求偶與生小魚這種隱私話題時都是一副口無遮攔的樣子,被人示好時會大大方方地用社交辭令婉拒,片刻前打量情侶們的眼神也只是好奇和新鮮,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也不知搭錯哪根弦,忽然就知道害臊了。

顧修寒伸手,覆着薄薄槍繭的食指在阮語下頜墊了墊,想讓他擡頭。

“不要……”

阮語臉燙得奇怪,不想擡頭給人看,忙將那根手指握進嫩生生的掌心,懲罰般使勁攥着。

細綿綿的一點力度,再怎麼發狠都掐不痛。

顧修寒由着他攥,輕聲詢問:“耳朵怎麼這麼紅,是不是……”

不舒服?

“我不知道。”阮語弱聲打斷,腦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又暈又熱,思緒像煮成了一鍋稠粥,臨時抱佛腳的塑料舞步早已顛三倒四,被綁帶磨紅的腳左一下右一下踩着軍靴。

下邊都這麼兵荒馬亂了,上面還因爲耳朵紅這點小事被顧修寒盯着問,小笨魚惱羞成怒,軟軟地甩鍋發脾氣,“修寒哥,你能不能別總把腳伸到我鞋底下啊……”

修寒哥怎麼像下肢失去知覺了似的,被踩了這麼多腳都不知道躲,還問。

“……”

顧修寒被這波無理取鬧噎到語言障礙惡化。

正好一段舞曲結束,跳累了的賓客三三兩兩去休息,顧修寒也把阮語帶進一條僻靜的廊道,讓他坐在供賓客歇腳的長沙發上,伸手用指背貼了貼他沁滿細汗的額頭。

溫度明顯比正常高出一截。

“頭疼嗎?”

阮語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沒有力氣?”

“嗯。”

……

顧修寒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答案都是肯定的。

“那杯飲料裡有酒精,”顧修寒揉了揉眉心,“是我疏忽了。”

受邀參加舞會的都是成年人,因此侍者忘了提醒。

而人魚對酒精的耐受度很低。

阮語也反應過來了。

“罪魁禍首”大約就是那些顆裹着不知名液體的啵啵球,虧他還覺得那些小球的味道很好。

顧修寒習慣性地,用沉緩耐心的語氣解釋道:“酒精會起到一些催化作用,所以你的求偶期提前開始了。”

由於缺少雄性安撫,發燒、無力與神志混亂的症狀會持續24到72小時,需要臥牀休息。

阮語遲鈍地揉了揉熱燙的耳廓,隨即很懂似的點頭附和道:“那怪不得會這樣。”

“我先帶你回去休息……”顧修寒話音一頓,眸光掠過阮語的腳。

纖秀的踝骨已被絲絨細帶摩擦得紅紅粉粉,像是快要破皮了,不能再走路。

顧修寒微微蹙眉。

知道阮語皮薄肉嫩,他刻意將綁帶系得鬆鬆的,就是怕勒壞了,結果就這麼一會兒,前前後後一共只跳了三支舞……

顧修寒單膝蹲跪,離近了端詳。

既心疼,又難抑綺丨念。

畢竟這一幕實在是……勾得人心浮氣躁。

[怎麼磨得這麼紅。]

……

[好丨嫩。]

又是兩句模糊悶沉的心音。

內容沒問題,都是事實罷了,腳踝確實紅,皮膚就是嫩,換了誰也是這樣描述。

可那字裡行間不知爲何,涌動着一股令阮語如坐鍼氈的怪異溽熱。

……誰,誰啊?

阮語人傻了,臉蛋都發僵。

四周除了顧修寒分明沒有別人。

軀體發育會使精神力增強,而求偶期的正式來臨更是象徵着人魚的徹底成熟,能漸漸感知到更高等級生物體的腦電信號倒是說得通。

可是……顧修寒用指尖拈住綁帶頭,謹慎地避免觸碰到阮語,輕輕扯開,英挺眉骨下的雙眼深海般幽邃沉靜,神情清冷得能結霜。

與那兩句心音邊都不沾。

真的不像修寒哥。

是不是……又幻聽了?

阮語生怕再聽到那種讓人坐立難安的怪話,慌得甚至忘了觀察一下顧修寒的精神體是否有異動,也不敢追究心音到底是從哪來的,只顧着用廢話攪合:“腳是我的尾巴尖變的,就是很怕磨啊……”

尾巴尖是人魚神經最密集、最每攵感脆弱的部位,就算分化成腳,也只是形似,不像人類的腳那樣有耐力,水磨豆腐似的,遇上不合適的鞋很容易就走疼了。

這樣看來,童話裡的小美人魚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這樣的設定也不是毫無邏輯。

“不是我嬌氣,鞋和襪子合適的話不會這樣的。”

“而且那些舞步太難跳了,正常走路我也還好……”

阮語不敢安靜,像個磨磨唧唧的小話癆。

顧修寒沒多想,還以爲阮語燒昏頭了,他說一句就平靜地“嗯”一句,倒也不嫌吵。

鞋子褪了下來,沒辦法再穿但也不能丟在地上,顧修寒就只好用小指挑着。

是職業軍人常年操丨練武器的手指,穩健剛硬,骨節分明,此時挑着幾條綁帶,下方顫盈盈地懸墜着一雙絲光漫溢的漂亮中跟鞋,反差感強烈。

接着,顧修寒起身,將蜷着膝以免光腳踩地的阮語抱了起來。

亞雄性人魚的體型比同齡人類少年小一號,骨骼也輕,因爲身材比例好,單獨看不太覺得,可一旦被身材高挑悍利的顧修寒圈禁在懷裡,就被襯托成了又小又軟的一隻。

[像只小奶貓。]又一句蘊着笑意的心音飄來。

像溫柔的揶揄。

……怎麼聽都是修寒哥這邊傳出來的!

阮語瞪圓了眼睛。

究竟是怎麼回事?

阮語猶豫了半晌,實在好奇,於是動作慢吞吞地,把小巧透紅的耳廓貼平在顧修寒胸口,像是因爲發熱難受,想倚着顧修寒小憩一下。

實際卻是在偷聽他的心。

一般來說,肢體接觸能讓信號傳播得稍微流暢一些。

果然,耳朵纔剛貼上去就聽到了。

[臉紅的樣子……更漂亮了。]

緊接着,是自我規勸般的一句。

[不要想了。]

前半句不像,顧修寒從來沒誇過他“漂亮”。

但後半句確實像是一個生性剋制的人會在心裡默唸的話。

阮語覆着豔麗脣釉的嘴巴抿了又抿,終於鼓足勇氣撩起眼皮,從下往上睨着顧修寒,觀察他的精神體。

整體是喜悅的淡金色,證明他此時此刻心情極佳。 有一部分金耀眼到發白,說明心情好得甚至有些亢奮。

如果是在分化前,阮語就只能辨認到這個程度了。

不過這次,他還感知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

那些象徵着興奮、激動情緒的白色,白得並不潔淨……

反而有一種古怪粘稠的濁重感。

真的好怪。

不只是怪,簡直都有點嚇人了。

阮語心臟砰砰的,漸漸跳得失衡,肌肉灼人的熱意隔着厚實的軍裝滲出,烘着人。

阮語扭得像條深陷羅網的倒黴小魚。

“修寒哥,”聲音小得都不如蚊子叫,還顫顫的,“我想下,下去……”

他忽然不想被顧修寒抱着走了。

顧修寒甚至沒聽清阮語在說什麼,只是察覺到懷中微弱的掙扎,怕阮語亂動摔到地上,下意識地把人抱得更緊。

可憐的小人魚蜷手蜷腳地,被桎梏在鐵柵般堅牢的臂彎中,臉紅得能滴血。

怎、怎麼不放開……還越抱越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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