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東漢末年，政治黑暗，民生凋敝。
朝廷內，宦官與外戚爾虞我詐，輪番亂政；地方上，豪強地主與割據軍閥爲非作歹，又逢連年災荒，以致出現“死相枕藉”、“民相食”的人間慘劇。
張自成以前並非不知道這些事情，但這一切不過是背景，用來襯托亂世當中的英雄豪傑，波瀾壯闊，軍事權謀。
直到現在，影視劇中永遠無法真正呈現的歷史面貌，毫無任何遮掩，向着自己撲面而來。
看着那些被疫病和飢餓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百姓，張自成甚至不敢直視，那是比血淋淋的屍體還要更加殘酷恐怖的景象。
因爲其中蘊含的苦痛和折磨，遠不是肉體上的皮開肉綻所能比擬的。
壓抑的心情，終於讓張自成內心中原本的愜意煙消雲散。
他嚴肅地看着屏幕，看着張角在爲村中人治病後，又開壇祭法，驅逐了井中的疫病。
看着張角留下了兩名太平教的教衆，照顧村中的老幼，便不顧挽留，馬不停蹄的前往下一個受災的村落。
其餘人聽到張寶所言，同樣也勸道：“大賢良師，請保重身體！”
轟——！！！
天空平地一聲驚雷炸響。
張自成鬆了口氣，只要沒像自己之前打招呼那樣，震碎半個銀河就好。
再加上低維的脆弱，想要幫助到低維人，如履薄冰都是一種輕視，簡直像是在豆腐絲上騎自行車。
“往年這般事，可曾少過一起？可曾少過一例？”
朝廷的昏庸、朝代的更替、大澤鄉的一聲吶喊、黃老之學的經世理念、炎黃時期百姓的幸福傳說。
這裡並非什麼沙漠，若干年前，這裡還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山丘，有着稀稀疏疏的樹木。
然而……天災人禍，絡繹不絕。
【且因爲您的情緒指向明確，因此只在整個地球大氣層中傳遞。】
天要降災，人要起禍。
張自成在思考。
周圍教衆連忙上前攙扶，張角卻推開衆人，繼續向前行去。
倒是連獲得十萬億分之一力量都無比欣喜的系統，說傳遞下去的能量微小到無法計算，那看來是真的小到了極致。
這種災疫，即便是朝廷的撥款遣人，都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更遑論兩個實際上也是貧苦人家出身的太平教衆？留下他們也是無奈之舉，最多也就幫忙照顧一下村中的饑民，再看看能不能趕在春種的末尾，幫忙種些田地。
“這尚且能春種的月餘，價值萬金。我現在堅持一下，多救些村子，村民們能夠有把子力氣種地。只要今年能下些雨，地方官員上報本地遭災可免去今年秋稅，那百姓就能活，百姓就能活。”
他只知道，在轟雷炸響的那一瞬間，自己剛好因爲張角的言語，而情緒激盪，胸如雷鼓。
也就是說，這聲雷響低維的整個星球都聽到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明明只需要少一次徭役，少一次賦稅，多下一次雨。
他緩緩而堅定的搖頭道：“不，現在雖然春種最好的時候已過，但好歹還能再下些秧苗。”
他身後的一人見狀，失態道：“大賢良師！您！”
其身後教衆，盡皆悲憤難當。
好在，至少他現在知道，自己能夠將遊戲人物降維下去。
————
張角身後的教衆，不知道究竟是被張角的話語所震撼，還是因天空的轟雷而驚悚。
“天子受命於天，代天以御萬民……”
“怕不是一邊上報災疫，一邊照常徵收賦稅，自己落得個盆滿鉢滿！！”
系統：【那就是常規以上的，高維信息對低維的影響。】
他腦海中靈臺清明，思緒電轉，將自己的一生，濃縮爲鏗鏘有力的八個大字。
“你這是什麼天子！？你御得什麼萬民！！“
張角隨意的擺擺手道：“張寶，不要慌張，只是被疫病反噬了而已，過去又不是沒有過。”
但數年前黃河改道，先是水淹，又是連年的旱災，蝗災。便是人伺候的地也種不出莊稼，荒郊野嶺的草都早被連根拔起用來果腹，樹皮都撕下來拿來充飢。
張角顫顫巍巍的又行了一步，忽地大口咯血。
張角怒發須張，並起雙指喝罵道：“你這是什麼天？你這是什麼地？”
“系統，剛剛那聲雷是怎麼回事？”
甚至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張自成也不知這聲轟雷是從何而來。
躲不過，逃不開，縮在角落裡，也要被揪出來，拿着鋼刀拋開肚子，搜腸刮肚榨出最後一滴血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這個三國世界，不同於上一個世界，給了他極強的認同感，讓其沒辦法再當作一個隨意折騰的遊戲。
行到半途，張角的面色忽然一黯，急聲咳嗽起來，張開手一看，手心滿是鮮血。
這話打斷了張角接下來的話。
聽着張角說的這些，那些太平教衆裡，忽地有一人，難掩悲壯，大聲道：“就算朝廷可免今年的秋稅，此地的太守又會免麼？”
聽不聽到的，就無所謂了。
他愣愣地看着這個教衆，但又好似沒有看他，眼神茫然。
張寶卻忍不住上前一步，語氣激動道：“可您以往從未如此頻繁的使用符咒！我不是在要您停下來，可您只需要精心修養月餘即可痊癒，只有您養好了身體，才能夠幫助更多的百姓啊！”
張角沉默片刻，掃視着周圍的黃沙。
就能有成千上萬的百姓，可在這災禍不斷的年景中活下去。
悠悠蒼天，何薄至此？
“這天下……就沒有百姓的一條活路麼？”
【但請不用擔心，因爲沒有直接降維，低維所能接收到的能量極低，幾乎細微到無法計算。】
張角便在這時，腦海當中過去的一切經歷，見識，智慧匯聚一處。
“朝廷徭役越發繁重，村裡沒有青壯，僅剩老弱，本就難以勞作。再加上瘟疫肆虐，若等到秋收時，今年顆粒無收，百姓唯有死路一條。”
拋開這件事，張自成看向屏幕中的張角，對系統道：“系統，接下來繼續降維我發在手機上的語音。”
系統：【接受命令，正在待命。】
張自成點點頭，拿起了手機，猶豫片刻。
最後還是決定，面對這個自己打心底敬佩的道人，不裝逼，不擺譜，只是認真而慎重道：“好，我來幫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