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妮美娜和艾里斯像是苦行僧,繼續遊走在沙漠荒原和戈壁之間。

這個地方像是施了魔法的怪圈,看不到天的盡頭,也看不到地的邊緣。

有時是寂靜的荒原,有時是飛沙走石的戈壁,最多的時候是蒼莽荒涼的沙漠。

天氣時好時壞,陽光普照和霧霾塵塵相互交替着。

雖然天氣沒有前段時間那麼燥熱難耐,太陽光中的紫外線,照射在皮膚上依然會刺痛脫皮。

不過,比着前幾天的爆曬已經算是好的太多了。徐徐的涼風颳過,讓人感覺到一絲的舒暢。

這些日子以來,連續的高溫,讓人身體上受到難以形容的痛苦。

經過上一次險些丟掉性命的教訓,妮美娜深深的知道,身處惡略環境的處事之道,那就是要看清楚現實,改變不了環境就要改變自己。

所以,能吃的東西,包括仙人掌 沙刺樹的果實和葉子,還有一些植物的根莖等等,只要能嚼的動和咽得下,不被毒死的植物,她都會如飢餓的駱駝那樣,嚼巴嚼巴照單全部嚥了下去。

隨着時間的流逝,太陽和月亮不斷升起和落下,在天空的某個交叉點擦身而過。

隨之而來的朝霞在地殼運動中變成晚霞,不管是朝霞還是晚霞,天空都是那樣美麗壯觀。

艾里斯和妮美娜沒有小說或者電影描述的那樣,沙漠孤煙直的瀟灑豪邁,而是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像流浪多年的乞丐。

無盡的荒涼枯燥讓他們失去往日的忍受力,內心那根緊繃繃的弦已經到了沒有繼續伸展的餘地,只要稍微用點力就會“吧嗒”一聲的崩斷。

走累了,找個可以避風遮陽的地方休息一下。

渴了餓了就拿着刀子切開灰白色的仙人掌,喝仙人掌裡儲存的水。雖說叫它水,可是喝到嘴裡有點像放了幾天的啤酒酸澀難以下嚥。

餓了,就像駱駝那樣咀嚼着帶刺的仙人掌,幸運的時候也能吃上幾朵仙人掌的花。仙人掌的花不算好吃,口感酸痠軟軟黏黏糊糊的,像放了一個星期已經氧化掉的蘋果。

雖然噁心,總歸胃裡有東西可以消化了。

偶爾不小心,吃到一朵半開的花骨朵兒,那一丁點的甜和一丁點的芳香,可以讓妮美娜回憶一輩子。

他們不在說話,也不在唱歌,好多個小時不在說十句話,最多的時候用眼神簡單的交流一下。

拉着妮美娜的那隻手也不在緊緊攥着,而是她將要跌倒時,往上拉一把。她將要走不動時,拖上走一會。或者在她特別累的時候,他會給個肩膀讓她靠一會兒。完全沒有前些日子的那股熱乎勁。

妮美娜的肚皮還是照時照點兒的咕嚕嚕的叫。

雖然,他們吃點仙人掌還不至於被餓死。可是身體的肌肉,骨頭,還有肝膽脾胃腎這些零件,沒有微量元素的攝取,包括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的攝入,身體已經虛弱的脫了型變了樣,身體各項功能也已經紊亂。更可怕的是如果不及時改變現狀,身體的脂肪開始消化骨骼。如果再連續沒有脂肪和熱量的攝入,估計熬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們就會化爲骷髏再也走不出這片荒涼之地了。

妮美娜時不時的擡頭望向遠方,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伸向天的盡頭,重重疊疊的山巒像剪影般的聳立着。

沒有生命力的低矮灌木,從深黑色到淺灰色,又從淺灰色到灰白色,一叢叢的分佈在大地上。還有那些枯黃野草,看不出它們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

就像他們的心,雖然還在“通通 ”的跳動,可是再也忍受不住無休止的煎熬,精神和體能已經被無盡的荒漠磨礪殆盡了。

“要死了,沙漠會讓我死在這裡”。妮美娜的聲音沙啞乾裂。

“怎麼辦?我不想過這種日子”。她痛苦的向艾里斯求救,像是他會有辦法一樣。

艾里斯看了她幾眼沒有說話。其實他也不比妮美娜好多少。

“真的不舒服,我像乾癟的蜥蜴只想找個涼快的地方趴上一會,”炎熱讓她變的有些瘋狂。

艾里斯看看妮美娜還是沒有說話。其實他現在的狀態不比她好多少。

“爲什麼這裡總是那麼熱,難道就不會下點雨嗎,最好是大雨,讓我像花兒那樣沐浴在雨中,痛痛快快的淋個透”。

艾里斯擡頭看了看天空中小山似的雲,想要開口說話,張了張嘴就把剛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爲什麼?爲什麼選擇讓我遭受這麼大的罪?讓我無休無止的行走,就像捂着眼睛圍着石磨轉圈騾子,我們的方向在哪裡呢?我們的目標又在那裡呢?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出這個鬼地方呢”?

一大串的問題像石頭砸向和他一樣虛弱的艾里斯。

艾里斯心不在焉的聽着妮美娜的嘮叨,不停的觀察天上大坨大坨沉甸甸的雲。

在難以忍受的沉默中,妮美娜開始對着他大喊大叫,以往那個可愛,聽話,乖巧的女孩已經不見了,善解人意的妮美娜在現實面前,變成歷盡生活磨礪的中年婦女,嘮嘮叨叨的沒完。

妮美娜在艾里斯的眼中,就是一個隨時爆炸的火藥桶。

“我雙腿腫了,腳底板也磨出了水泡,最喜歡的籃球鞋也磨出了窟窿,最嚴重的是肚子好餓好餓,每天只吃那麼幾口仙人掌,現在我也快成仙人掌了”。在不順心的時候妮美娜最愛囉囉嗦嗦的抱怨。

她目前的狀態真的好糟糕,真的像極了平行世界的另個妮美娜。

生活越是糟糕,越是有不順心的事如影隨形的在身邊。

“每個人都會遇到不如意的事,遇到糟心的事不要逃避,一旦你勇於面對現實,很快會改變局面。不要去抱怨,抱怨解決不了問題。”

“你說的很對!可是我總是會把事情弄的更糟。比如那天老闆讓去找一個數據,可是數據庫里根本沒有找到,原因是負責的同事忘記了。可老闆硬是說我工作沒盡力,後來我沒有給老闆面子…再後來老闆就扣了我三個月的獎金,你說糟心不糟心?”

“是的,每個人都會被誤解。別人誤解了你,你誤解了別人,別人又誤解了別人”。

艾里斯說“如果每個人都能心平氣和的溝通,那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誤會。當然,時間久了誤會就消失了”。

聽着他的話,就像聽到東方神話故事中,那個能箍着人腦袋的緊箍咒語一樣,頭部嗡嗡直響。

妮美娜捂着雙耳,大聲尖叫着,“我不要聽你念經,我就是想被誤會,我就是想被誤會,我就是喜歡逃避不敢面對現實,我知道有可能永遠走不出這個夢境。可是,我寧可在我的世界中死去,也不在別人的眼光中活着”。

說完,妮美娜狠狠的看了艾里斯一眼扭頭就走。

是啊,每天在同樣的環境下,年復一年 日復一日重複着同樣的事情。沒有音樂和鮮花,沒有工作和娛樂,沒有朋友和家人,沒有啤酒和美食。那麼妮美娜算什麼呢?和一臺行走的機器有啥區別。

在我們現實的日常生活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不也是如此嗎?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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