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卓英竟然嘆了一口氣,似是無奈:“微臣的兒子柏言是一個天生有腿疾的人,從小他就不能走路,這十幾年來,他一直坐在輪椅上,因爲此,他性格變得很是孤僻,微臣曾經也很苦惱,但是這孩子性子倔得很,不管理人,微臣也無可奈何。”
聽到這裡,柏靜卿真的想出去大罵柏卓英一頓,她知道她這個父親向來無情,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無恥!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他何曾對柏言有過半點的憐惜?!
“現在他年紀漸大,他雖然還是不愛見人,但是卻是頗有才華,微臣不忍見自己獨子就這樣躲在人後,所以才向皇上進獻了他的那篇文章。皇上因爲那篇文章而提拔他,賞識他,讓他在太子身邊陪伴。本來這件事情是一件極好的事情,而柏言也變得開朗了起來,微臣也心裡高興的很,但是很快,微臣就發現,柏言似乎變得很奇怪!”
關於文章之事,柏卓英所說的皇雲正都知道,他當初也是真心憐惜柏言的才華,而且想着他是柏卓英的獨子,所以才把他送到太子那裡,就是想給太子拉攏一下柏卓英,卻不想事情竟然發展到如今的局面。
皇雲正感覺腦子有點混亂,他哼了一聲,皺起眉頭:“到底如何奇怪了,你快些說!”
“是!”柏卓英一拱手,眸子裡閃出一道讓人難以察覺的陰狠,“微臣最近經常見到柏言在府中見一些奇怪的人,那些人微臣並不識得,開始微臣以爲只是他在太子府認識的好友,後來才發現不是,因爲那些人面生的緊,而且他們每次來,都是夜晚。微臣一直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追問柏言,但是有一天,微臣的一枚私章突然丟失,幾天過後,那枚私章卻在柏言的書房裡找到了,微臣這才感覺心裡不安起來!”
柏靜卿聽到這裡,只覺得心頭的血像是要沸了起來,突突的在她的身體裡左衝右衝,她感覺自己有點想要暈倒!
她終於明白,柏卓英爲何安排柏言去太子身邊,又爲何突然對柏言好起來,原來是在
這裡等着!原來他是害怕自己鬥不過皇南一,好拿他出來抵罪!原來他是想失敗之後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柏言身上,所以纔會舉薦他!
想到柏言那張稚嫩明朗的臉,還有他那雙明淨滿足的眸子,想到那天他們在靜園下棋之時說的話,柏靜卿心痛到無以復加。
早就知道柏卓英不懷好意,但是真相揭曉之時,她只覺得難以置信,也難以承受!
天底下有這樣的父親麼?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他卻比老虎還要毒上千萬倍!因爲他要在自己失敗的時候,拿自己親生兒子當替罪羊!他這是要柏言替他死!
皇南錦看着柏卓英,冷冷問:“柏相這樣說,意思是說這一切是柏言所爲了?”
“微臣也不想這樣,但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就是這樣了!”
柏卓英一副沉痛之色,目光裡隱含水光,看着就像是一個無奈而悲痛的好父親一般。
柏靜卿恨不得上前唾他一口!
她看向皇南錦,皇南錦只是冷靜的站在那裡,目光裡有讓人難以察覺的失望之色,她知道,他是因爲柏卓英沒能扳倒太子而失望,並不是爲了柏言!
柏靜卿突然覺得自己蠢,她竟然把希望寄託於皇南錦,她明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憐惜柏言。
她咬了咬脣,見皇帝似要開口下決斷,她一咬牙,一步就要跨出去。
爲了柏言曾經對她的照撫還有那默默的關心,她決定豁出去爲他說句話。
然而,她還沒有開口,卻有人搶先了。
“皇上。”
柏靜卿順聲看去,只見樓虞突然站了起來,他走到御座之前,神色平淡的看着皇雲正。
“樓王有何事?”
皇雲正因爲樓芊華之事對他心有芥蒂,多年難以釋懷,平常兩人見面都極少說話,此時見他突然出頭,皇雲正不自禁的凝起眉頭。
“臣在此聽了半天,柏相說一切都是他的兒子柏言所爲,雖然句句
合情合理,但是臣卻有些疑惑,想問問柏相,望皇兄允許。”
皇雲正凝眉看他一會,終究是點了點頭。
樓虞神色淡然的轉過臉來,直視柏卓英。
“柏相,你說你兒子柏言十幾年來因爲腿疾而性子孤僻,對不對?”
柏卓英看着樓虞,見他雖然神色平靜淡然,但是心底卻不由得升起一股警惕之感。而且樓虞向來不過問朝政,此時突然摻和進來,可說是古怪之極,讓人難以心安!
然而樓虞問了,他必須得回答,只得沉聲道:“不錯,犬子確實是如此,從前是不願意搭理任何人的。”
“那既然如此,他這十幾年來,就是沒有一個朋友了。”樓虞又緊着追問了一句。
柏卓英點點頭:“他沒有朋友,也沒有親近之人。”
“那這就奇怪了。”樓虞冷嘲的說了一句,又把臉轉過去,看着皇雲正,“皇上,一個從來沒有朋友,性子孤僻的人,卻在短短的時間內策劃了一個這麼大的陰謀,臣覺得不可信!”
皇雲正不自禁的也點了點頭,因爲樓虞的分析很對,況且,他回想起柏言的樣子,他只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怎麼可能策劃出這麼大的陰謀?若說是皇南一或者是柏卓英做的,倒還有幾分可信!
樓虞見皇帝點頭,便拱了拱手:“皇上,臣心中的疑惑已經問完,也說完了,朝政之事臣不想參於,便不再多言了。”
他說完,便直接回到座位坐了下來。
別人都不覺得他剛纔的話有什麼古怪,因爲樓王確實向來都不參於朝政的,不過柏靜卿的心中卻掀起了巨大的波濤!
她不知道樓虞是爲了什麼,或者就像他說的,他只是心中有疑惑難以安心,所以纔會站出來,並不是真正爲柏言出頭,但是柏靜卿卻依然很感激他。
她不自禁的,向樓虞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然而樓虞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只是神色冰冷冷淡的坐在那裡,神色不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