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愣在原地,有些摸不清頭腦。
葉司韶轉過頭,就看到她這幅樣子,又想起那晚童童借酒醉之名將她壓在身下,可嘴裡卻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直接越過她朝自己家走去。
童童轉過身,拉住葉司韶。
“你跟溫顏是什麼關係?”童童說這話的時候,用的是質問的口氣!
“與你無關。”葉司韶想要掙脫,童童卻用了大力氣,兩人就這麼僵持下來。
童童心亂如麻,沒想到自己會在醉酒後與葉司韶發生關係,之前還嘲笑池喬酒品不好,如今倒是犯了與她同樣的錯誤。
童童雖然是個口花花的主,理論知識知道不少,可真正上手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
深吸了兩口氣,擡頭看向葉司韶,這才發現她與平日沉悶的打扮不同,長髮鬆散的盤起,往日架着的黑框眼鏡此刻不知跑到哪裡,露出一雙十分勾人的狹長眸子。
雖然粉黛未施,但童童還是看愣了一瞬,這人平時是有毛病嗎?明明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卻非要把自己朝着老巫婆的方向打扮。
“葉司韶,我會對你負責的。”童童沒再多想,拉着葉司韶的手鄭重的承諾,雖然她現在沒有喜歡她,但是以後她會努力忘記心中的那個人,努力的喜歡上眼前的人。
“不必。”
葉司韶不覺得自己需要童童負責,從接手當她編輯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不會有好日子過。
“葉司韶,你不會喜歡溫顏吧?”
“那又怎樣?”
童童握住葉司韶的手腕有點用力,她覺得有些疼,想要掙脫,可童童卻越握越緊。
“那她喜歡你嗎?”童童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似壓抑着什麼,低沉的可怕,剛剛溫顏追出來的時候,眼裡流露出的擔憂那麼明顯!那,池喬,怎麼辦?
葉司韶懶得回答,也沒有再嘗試掙脫,否則只會讓自己越來越痛。
童童只是看着她,半晌才鬆了手,什麼也沒說,頭也不回的走了。
童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開了門進去後,倚着門蹲了下來,雙手抱着頭小聲啜泣,她就不該去的。
她不敢找池喬,不知道這種事情該怎麼說,不是覺得難堪,而是,她那晚誤把葉司韶當成了池喬。
而這,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喜歡池喬,可也知道對池喬來說只是把她當做朋友,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或許在池喬心裡她也可能是親人般的存在,可唯獨,沒有愛情。
她們之間,唯獨不能談愛情。
況且,池喬喜歡溫顏,即便她從沒說過,甚至每次提起溫顏語氣都極爲淡然。
可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又怎會看不出來每次提到溫顏時她眼裡的百般柔情,更何況,她爲什麼選擇這個行業,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整個年假,童童都窩在家裡敲字,以往被催稿的時候總是能拖則拖,如今沒人催,她倒是思如泉涌了。
年初一的時候還接到了池喬自國外發來的祝福,也接到了所謂親生父母打來的電話,多可笑,曾經拋棄她的時候恨不得她從未活在這個世界上,如今卻要她盡贍養的責任。
人這種生物,總是貪心的,她還未上學的時候父母離異,將她扔給奶奶,從未給過一分撫養費,奶奶離世時,她纔剛剛上大學,不想放棄學業,可給兩人打電話,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如果不是池喬把利用假期兼職賺來的錢都給了她,僅憑她一個人是撐不過那段歲月的,那時她們兩個只要一有空就跑去做兼職,她不想讓池喬爲了她那麼辛苦,一度想要退學,可池喬不聲不響,直接將退學申請書擺在她面前,要走一起走!好在,最終她沒有辜負池喬的那份信任和期待。
可在她真正有能力可以養的起自己後,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所謂的父母打錢,即便自己滿心的不願,卻也努力的想與兩人做和解,努力讓自己走出幼時的恐懼和不安。
而在她獨自舔舐傷口的時候,在萬家燈火人團圓的時刻,她從未盡過撫養責任的父母,卻逼她盡贍養責任,話裡話外還威脅她,多可笑。
童童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再次來找葉司韶,總之在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站在小區門口,上次忽悠保安將她放進去,這次倒是少了那種勇氣,因爲怕見到葉司韶,怕見到她眼裡那種厭惡與恨意。
她,毀了那個人的愛情!
童童就這麼坐在小區門口,衣着單薄,眼神空洞。
葉司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一眼看到坐在路邊的那個人,甚至不清楚爲什麼自己會認出那個蜷縮成一團的人就是童童。
“停車!”
司機被葉司韶突然出聲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立馬靠邊停車。
葉司韶下了車朝童童走去,大冬天的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就出來,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起來。”
童童擡起頭,就看到葉司韶一臉不悅的站在她面前,腦子還有些不甚清晰,看了一眼之後又低下頭,將臉埋進膝蓋裡。
葉司韶蹙眉,想着乾脆離開算了,爲什麼要管她,只是還沒等她離開,蜷縮成一團的人再次動了。
童童又擡起頭,看了看葉司韶,又看了看四周,猛的站起身來。
“葉、葉司韶!”
葉司韶扶住喊完名字就朝她倒來的童童,好在不是直接昏過去,不然可能她們兩個都會倒在馬路上,伸手探了一下童童的額頭,燒的有些厲害,架起她的胳膊,帶着她朝車上走去。
“我沒事。”童童想掙脫開,可頭暈的厲害,只能藉助葉司韶的力氣站穩。
“我送你去醫院。”
葉司韶的語氣像催稿時一樣,讓童童下意識的選擇了聽話,沒敢再亂動。
只是什麼時候到的醫院,童童就不知道了。
葉司韶看着病牀上的人,不知道該不該走,燒到40.8℃居然還敢在外面晃,拿出童童的手機,想翻一下她的通訊錄,給她的家人打個電話,卻發現裡面只存了自己的電話。
“你說什麼?”
葉司韶還在想着要不要走,就見童童突然開始全身蜷縮,臉上都是冷汗,連忙抓住她打針的手臂,免得她亂動傷了自己。
“不要丟下我!”童童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語氣裡滿是哀求。
“我不走,你別動。”葉司韶按住她的手臂不敢用力,可不用力又按不住她,聽到童童無意識說出的話,直接回了一句,沒想到說完之後,她果然就不動了,老老實實的躺着。
見她不再亂動,葉司韶鬆開抓住她的手,拿了乾毛巾來給童童擦汗。
打完針,天已經黑了,好在童童的燒已經退下來了,只是人還沒有醒。
葉司韶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趟家,不然自家老爸老媽可就要急壞了,也趁着童童還沒醒,回去煮些粥,等她醒了就可以吃了,這麼想着,葉司韶就出了病房,走到值班的護士站,擺脫值班護士幫忙照看一下童童,這才離開醫院。
小護士倒是盡職盡責,絲毫沒有因爲過年而又半分鬆懈,在葉司韶離開沒多久,就去了童童的病房。
“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進了病房就看到童童坐在病牀上,一臉受傷的表情。
童童搖搖頭,不想說話,她夢到小時候父母離婚的場景,爭着搶着把她推給對方,用極盡惡毒的語言罵她是拖油瓶,甚至想要將她送去福利院。
她掙扎着醒來,四周沒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有個姓葉的小姐姐一直照顧你來着,她說回家給你煮粥,等下就回來。”小護士看童童醒了,將溫度計遞給她,想要測量一下她的體溫,一邊解釋着爲什麼她身邊沒有人。
童童聽了她的話,果然鬆了一口氣,臉色也不再那麼難看,乖乖的量體溫。
“還有點燒,吃點退燒藥,晚上可能有點反覆,難受的話按鈴叫我就好。”小護士看了一眼溫度計,又囑咐了一遍,這才離開病房。
沒過多久,葉司韶就回來了,還拎着一個保溫桶,一推開門就看到童童還沒來得及擦乾的眼淚。
雖然明知道那不過是夢境,可人在生病的時候大概都是脆弱的,又是在這麼一個日子裡,其實童童心裡根本不認爲葉司韶會回來,她巴不得不見她纔好,所以葉司韶推開門的時候,童童也愣了一下。
“不舒服?”葉司韶將保溫桶放下,一邊伸手探童童的額頭,一邊輕聲問,語氣雖然如平日那般,但語調卻輕了許多。
童童搖了搖頭,葉司韶也收回了手,沒有很燙,便放了心,打開放在一邊的保溫桶,盛了一碗粥,坐在牀邊準備餵給童童。
童童一時沒反應過來,勺子遞到嘴邊的時候下意識的張口,嚥下去才後知後覺的有些害羞。
“我、那個,我自己來。”童童不敢與葉司韶對視,臉上卻像煮熟的蝦子。
葉司韶倒是直接將碗遞給了童童,折騰一天,她也很累,回了家,又被老爸老媽逼問一通,大過年的煮了粥又連忙往醫院趕。
看來以往童童的編輯說的都沒錯,她就是所有編輯的剋星,不止在工作上,生活上也是她的剋星。
“你既然醒了,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吧,讓她們來照顧你。”葉司韶見童童吃完,收好了保溫桶,隨即開口說了一句。
卻見童童臉上的神情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