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同學們三倆結對去車棚取車,趙佳問袁萊怎麼回家,袁萊含糊地說第一天來新學校,家裡有人接。到家後,袁萊第一件事就是從車庫把自己的自行車取出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好朋友了。
從小父母就不讓袁萊交朋友,作爲生意人,他們覺得所有接近袁萊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也從小教育袁萊和外面的孩子保持距離,當同齡人結伴回家或者一同課間玩耍的時候,袁萊永遠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對着窗戶看。
初中的時候因爲袁萊和幾個同學走得近,被袁母孫鳳琴知道後,竟然直接去學校指責了老師,並警告了對方父母。袁萊一直都不理解父母爲什麼這麼做,附中風氣淳樸,她想和大家一樣騎車上下學、交朋友,更想真正融入附中這個大家庭。在和孫母多次力爭後,終於同意讓她騎車上下學。
附中向來以嚴謹刻苦的學風著稱,高中六點半的早自習對袁萊來說無異於天敵,袁萊覺得早自習簡直就是學校發明的最喪心病狂的課程之一。正式上課的第一天,袁萊在掐算好的緊張時間裡騎着自行車匆匆趕到教室,當她走進教室的時候立刻石化了。
幾乎所有人都到了,此起彼伏的背書聲充斥着袁萊的耳朵,大家都在很認真的做自己的事,無人關心袁萊這個“遲到者”。袁萊皺了皺眉走到自己座位上,一邊想這些人昨晚是幾點睡覺的,一邊慢悠悠地拿出從家裡帶的抹布開始仔細擦自己的桌子,完全沒有發覺英語老師正憤怒的朝她這邊走來,袁萊正擦得起勁兒的時候,英語老師敲了敲她的桌子,生氣的說道:“這位同學,你已經遲到五分鐘了,早自習是用來背書的,不是讓你來做家務的!”
聽到英語老師的話,袁萊臉刷一下就紅了,正當袁萊準備認錯的時候,英語老師突然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同學們,大家都是高中生了,也都懂事兒了,所以我不管你們是怎麼進來附中的,但是既然來了就得遵守學校的紀律,六點半必須都坐進教室上早自習。教室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所以我提醒大家以後都注意起來,不要犯類似的錯誤。”所有人都知道英語老師是在說袁萊,袁萊紅着的臉又變成了灰白。
袁萊咬了咬右下脣,從書包裡隨便拿了一本書翻開。伴着英語老師高跟鞋“噔噔噔”的聲音,教室裡又開始各種背書聲。
袁萊煩躁的翻着手裡的教科書,心裡正苦惱附中怎麼這麼變態的時候,郝強踢了踢袁萊的凳子。袁萊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講臺,然後凳子朝後靠去,頭微微靠在右肩上聽郝強說話。
“小萊萊啊,你別難過哈,這剛開學,英語老師就想在班裡樹立起她的威風,所以...”
“我叫袁萊,你不要…”袁萊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不想再被批評就好好看書。”袁萊擡頭一看竟然是學霸同桌陳池恩在說話,只是他連看都沒朝袁萊這邊看,所以沒人知道一直在背書的他怎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袁萊尷尬的張了張嘴,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然後開始翻書。
很快下了早自習,有半個小時的早飯時間,袁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轉過頭和趙佳商量吃什麼,郝強一下子蹦起來說到:“咱們一起去食堂吃啊,還有陳學霸,人多熱鬧,吃着高興,你們說是不是啊?”
“對對對,人多熱鬧,吃飯也香。”趙佳附和着郝強的話。袁萊也跟着在一旁點頭,大家都看着陳池恩等他回答,他站起來轉過身說道:“我就不一起了,你們去吧。”說完就邁着大步離開了,留下三人相顧無言。郝強剛到食堂門口就被舊同學拉走去外面吃了,只剩袁萊趙佳二人前往食堂。
食堂的飯還真是不敢恭維,這是袁萊第一次吃食堂飯,土豆絲都快切成土豆條了,饅頭也不鬆軟,隨便扒拉了幾下碗裡的飯便放下了筷子。
趙佳邊往嘴裡塞雞蛋邊說:“袁萊你怎麼不吃啊,還有一上午的課呢,你得多吃點,要不撐不到最後一節課的”,袁萊無所謂的笑笑說道:“飯菜不太合我口味,不想吃”。
“好吧,那你要是餓了我下課陪你去小賣部買好吃的”,趙佳爽朗地說道。
吃完飯二人一起去放碗筷,袁萊將整整一盤菜和饅頭全部倒進垃圾桶,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人驚呼道:“喲!這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整盤菜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倒掉,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袁萊認出說話的人是初中同學肖思雅,肖思雅就是初中孫鳳琴不讓袁萊接觸的孩子之一,還有兩個平常總跟她在一起的同學,周圍放碗筷的同學聞聲紛紛停下腳步,袁萊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肖思雅並沒有打算就此了事,訕訕地走到袁萊斜對面,用一種誇張的語調對其他兩個人說道:
“唉!咱們附中就是被那些花錢上的借讀生給帶亂風氣啦,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臉在一中待着。”另一個女孩兒答道:“抵不過人家有錢唄!咱們辛辛苦苦考上的高中在人家眼裡不過就是砸一些錢而已啦。”
趙佳聽到這話後立即站起來,準備替袁萊出頭,袁萊趕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別衝動。見趙佳要上前,肖思雅譏笑道:“趙佳同學還不知道吧,袁萊可是富貴人家女兒,都不屑於和我們這種普通人家孩子玩,更何況像你這種窮苦人家的孩子,恐怕給袁小姐提鞋都不夠吧”。
趙佳聽到這話後徹底失去理智,撲上去就開始撕扯肖思雅,袁萊攔都攔不住,場面一度失控,直到食堂工作人員和教導主任出現制止了這場鬧劇。
袁萊沒想到肖思雅竟然惡人先告狀,哭着和教導主任說袁萊趙佳聯手打她,氣的趙佳直跺腳。教導主任嚴肅地問道:“誰先動的手”,趙佳一時其實弱下來,承認是自己先動手,但是又解釋說動手的原因是肖思雅出言不遜,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立刻讓肖思雅抓住話頭,委屈的說道:“我就是看不慣袁萊把整盤菜倒到垃圾桶,一時看不下去說了她幾句,沒想到她們就動手了”。
肖思雅邊哭邊說,惹得教導主任更是火冒三丈,大聲向袁萊呵斥道:“不想吃可以不來食堂,但決不允許浪費糧食,你這是對整個附中人的不尊重,不要以爲進了附中就變成真的附中人,這件事我會和你們班主任如實反映”。
教導主任剛說完上課鈴就響起,看熱鬧的學生們紛紛散開回到教室,袁萊強忍着淚水和趙佳一起回到教室。不知道自己班裡的同學有多少人看到了食堂那一幕,袁萊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了,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滴在課本上,只是大家都在專心聽講,無人注意袁萊。
就在這時,袁萊透過淚眼模糊的視線看到一張紙巾,是同桌陳池恩遞給他的。悄無聲息,無人發現。袁萊愣了幾秒,然後小心翼翼拿起紙巾擦乾眼淚,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跟着大家一起聽課。
後來這件事以袁萊趙佳寫檢查而結束,但是從那天起,本就敏感的袁萊發現,同班同學都喜歡看着她竊竊私語,聽趙佳說肖思雅一直在學校裡傳袁萊的壞話,說袁萊仗着家裡有錢,在初中飛揚跋扈,看不起家境普通的同學,對於這些袁萊都不在意,因爲比起這些無謂的流言,倒數的成績纔是袁萊真正苦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