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沒有動,低着頭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朱景先道。“六妹,大家都走了,咱們去吃飯吧?”
安寧仍沒有動。忽地她把團扇又是一揚,那毽子飛了起來,這次,她沒有等它落下,似乎是本能的轉着圈兒到毽子下方伸扇接住,姿態優美之極,竟似在舞蹈一般。開了個頭以後,似乎就在按着設定好的套路,只見她將團扇左一拋,右一揮,那毽子不住的上下翻飛,人也隨着毽子翩翩起舞。
金色的陽光從樹梢間斜斜地投射下來,恰好她今日又穿了一套杏紅色的衣裙,更顯得嬌豔無比。舞動中之長髮飄飄,袖帶搖搖,說不出的婀娜動人。只是眼神中欠缺了神采,似乎重複夢中的動作,爲她周身罩上了一層迷濛之色。
朱景先看得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到底是人還是仙子?
“快看!”倒是齊霜兒回過頭來找安寧,發現了便驚叫了起來,引得衆人都回過頭來,見此情形,俱是不語。
驀地,安寧腳下踩到一塊石子,滑了一下,眼看就往地下摔去。 шωш●ttκǎ n●¢ 〇
“小心!”衆人齊聲高喊。
朱景先一下驚醒了,忙大步衝上前挽住了她。安寧似是從夢中驚醒,瞧着朱景先,眼神裡迷惘之極。
“你摔着沒?”朱景先趕緊先低頭檢查下安寧的腿腳,見無異樣,方纔放下心來,又望着她衷心讚道,“你方纔美極了!”
安寧卻似乎不知道自己剛纔做了幹什麼,神情呆滯。
朱兆年喊道,“景先,快帶她進來!”
朱景先牽着安寧過來,齊家幾兄弟和朱景明趙頂天卻都還站在那裡眼珠不錯的看着她,。
朱景先都覺得這目光太熾熱了,一推朱景明,笑罵道,“傻看什麼!”
這些年輕人才一起回過神來。
齊霜兒在大哥的懷裡,瞪大了眼睛,問出衆人心中的疑惑,“姐姐是神仙麼?”
朱兆年在前面聽到,轉頭笑道。“哪裡是神仙,分明是獻醜!你們還不快進來!”
這是獻醜麼?朱伯伯也太過分了!年輕人肚裡皆暗自腹誹着。
齊天皓笑道,“這些孩子們,沒見過世面!倒叫人笑話了。”
朱兆年道,“就是就是!大驚小怪,定力不夠!還要多多磨練呀。”
眼看着齊天皓要把他們往二樓上領,朱兆稔呵呵笑道,“伯父,今兒帶了女眷和孩子們,還上二樓麼?”這個老頭子,又想灌醉咱們!
齊天皓眯眼笑道,“就是你們一家子都來了,才非上二樓不可啊!哪怕你倒了,也有你媳婦照看着呢。”
朱兆年道,“四弟,齊伯伯一片盛情,你就是醉倒在此,又有何妨?大哥送你回去!”
朱兆稔心想,這什麼大哥呀!還沒開始就想把弟弟往外扒拉。
齊天皓一把抓住朱兆年道,“小子,你也別想跑!齊伯伯的眼睛還不花!”
衆人聽了偷笑不語。
上了二樓。衆人落座,男眷一桌,女眷一桌,涇渭分明。可朱景先卻犯了難,他帶着安寧要坐哪桌?
朱兆年對齊天皓道,“齊伯伯,那丫頭認生,跟着咱們吃飯吃慣了,讓她也過來吧?”
齊天皓望着一衆小夥子笑道,“難道有人會有意見麼?”
“當然沒有!”大夥兒異口同聲道。
齊霜兒忽叫道,“姐姐來跟我吃飯!”
齊天皓笑道,“霜兒還小,姐姐要人照顧,還輪不到你呢。等你大了再說,啊?”
朱兆年忙把自己旁邊的位子空出來道,“景先,你帶着丫頭過來吧,爹來照顧丫頭,你陪齊爺爺和幾位齊家兄弟喝好啊。”他說着就把安寧拉到自己下手坐下,朱景先坐在安寧的下手。心裡暗惱,這個老爹,怪不得拉自己來這桌,早想好要把自己給賣了。
很快,飛禽走獸,山珍海味擺得是滿滿當當。菜香濃郁,酒香撲鼻,客套寒喧了幾句,直奔主題,新一輪的拼酒大戰拉開了帷幕。
朱兆年開頭應酬了幾杯。便開始非常耐心非常細緻的教安寧吃着各式菜點,堅決拒絕了朱景先給安寧喂任何食品的企圖。
“丫頭,你看着啊,這個小刀是用來吃肉的,要這麼拿,你看這樣,小心的割一片肉下來。這把小刀不能給你,你會割到手的,這片肉給你啊。自己拿着吃,用手抓也行的。”
安寧睜着眼睛望着他,完全象聽天書一般。不過肉她是知道吃的,剛吞了下去,她的朱大伯又來了,“咱們再吃口青菜啊,伯伯夾給你。”
安寧吃了青菜,朱伯伯又關切的問道,“再來喝口湯啊,伯伯給你舀。”安寧的碗裡又出現一勺湯。
“你想吃什麼?指給伯伯好不好?你不指伯伯就每樣都給你拿一點試試?!”朱兆年忙得不亦樂乎。
朱兆稔跟年輕人喝了一輪後,他只專心對付朱老太爺了。說是不理那幫孩子們了,讓他們自己鬧去,實際上是把朱景先和朱景明兄弟倆推給了齊家五虎。趙頂天頭部受傷,喝不了酒,只能意思意思。表表姿態,在精神上支持以二敵五的朱氏兄弟。
朱景明今日還好,朱景先今日可慘了。
沒法子,誰讓他帶這麼漂亮的仙子來做客,還一路緊緊牽着人家的小手,沒讓任何人有靠近的機會。齊家五虎,包括朱景明在內,沒有不又羨又妒的,兼之年輕氣盛,酒膽也壯,輪番上陣。害得朱景先連想偷偷再吃一粒解酒藥的機會都沒有。
酒過三巡後,這幫年輕人喝得都有些東倒西歪了。開始胡言亂語,藉着酒勁撒潑耍賴。
齊若樺仗着年紀最小,臉皮最厚,晃晃悠悠爬到朱景先跟前道,“朱大哥,咱倆換換位置吧?”
朱景先心知肚明,卻斜睨着他道,“爲什麼?”
齊若樺撒嬌似的搖着他的袖子道,“我想跟姐姐坐一塊兒。”
朱景先也藉着三分酒勁,一拂袖子道,“去去去,你個小孩子過來幹什麼?沒得輕重嚇着她!”
後面齊若楓腆着臉上來了,“朱大哥,那咱們換換。我年紀大,我知道輕重,不會嚇着她的。”
朱景先一瞪眼道,“那更不行,瞧你這樣,就快倒了,還過來幹什麼?”
“誰說三弟要倒了?”齊若柏唯恐天下不亂道,“三弟,你拉朱大哥到一邊再拼三個回合!”他意欲挑起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朱景先暗地裡對朱景明使了個眼色,朱景明撲了上來,誕笑道,“老三,瞧!你二哥變着法子想趕你走,意欲何爲啊?”
齊若鬆笑道,“看來景明還清醒得很哪,老2,你還是先放倒他再說吧!”
齊若柏把朱景明拉到他和大哥身邊坐下,對着大哥一擠眼道,“大哥,來吧!”
齊若鬆端起酒杯道,“景明你最近着實有些不象話,上次你哥來了。不趕緊來通報,這次家裡來了這麼美的仙子,還一點兒風都不透,兄弟們,給我修理他!”
衆兄弟嘻嘻哈哈的開始輪番灌朱景明的酒。
朱景先趁機趕緊轉身,藉着安寧做掩護,低頭吞了粒解酒藥。
安寧已經被他爹喂得很飽了,朱兆年仍孜孜不倦地繼續往她面前堆菜,她正看着兩眼發呆,不知吃好還是不吃好。忽見朱景先湊上來,便轉頭打量着他。
朱景先白淨的臉龐已經讓酒染得通紅,眼睛卻越發明亮,益發顯得俊美無儔。安寧輕輕的伸出手,好奇的摸摸他火熱的臉頰,朱景先沒有躲開,眼睛卻開始發燙了。
“咳咳!”朱兆年清咳了兩聲,想提醒兒子注意點。這畢竟在人家家裡,又是大庭廣衆之下,卻不料把那幫年輕人的目光全吸引了過來,他們瞧着安寧的小手竟撫在朱景先的臉上,張大了嘴,忽地一下起鬨起來。連齊天皓和朱兆稔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安寧不以爲意,因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朱景先雖有些惱火,眼睛裡卻有絲藏不住的甜蜜笑意。
聽得動靜實在太大,安寧擡眼疑惑地望着起鬨的衆人,眼神迷惘卻十分純淨。沒有人再笑得出來了,大家一時都靜了下來。
朱兆年笑着解圍道,“我家這丫頭甚是不懂規矩,讓大家見笑了。你們繼續喝呀,怎麼停下來了?”
齊若樺忽問道,“朱大伯,你家還有沒有這樣的丫頭?”一時大家又笑了起來。
齊天皓道,“若樺,你朱大伯家還有個小女兒,比你還小几歲呢。”
朱兆年心想,我那珊兒才幾歲,這麼快這臭小子就惦記上了?那可不行,便笑道,“我那小閨女可比她還要頑皮呢!”
齊若樺大言不慚道,“那我喜歡!”
此言一出,滿室鬨堂大笑,連朱兆年都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齊天皓笑道,“若樺,等你大幾歲,爺爺送到你朱大伯家裡去,有本事,你自己給求回來吧!”
齊若樺果真點頭道,“好!朱大伯,你讓她等我哦!”此言一出,衆人又是一場鬨笑。
朱景先心想,爹可真行,給妹子又招惹上了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