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相愛相殺

不管米蘇的猜測是否準確,大家都覺得很慶幸,桑喬和霍姆斯不約而同的對着空中的鸞鳥單膝跪地,行了騎士禮,以謝不殺之恩。

陡然間,前面光滑的石壁上突然亮起一道微光,就好像打開了一扇門,光芒從一道縫隙逐漸擴大,變成了一張高數米,寬十幾米的光幕。

衆人都爲之一驚,生怕在出現點什麼可怕的事情,不約而同的向後倒退了幾步。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又幹什麼了?”阿凱亞怒斥道。

“陛下,我們什麼也沒做,只是給鸞鳥行了個騎士禮。米蘇小姐說沒有敵意就可以免死,我們想,如果主動示好,會不會放我們出去。”桑喬連忙解釋道。

“先不要吵,你們看!”米蘇示意衆人像光幕看去。

光幕上的光芒由亮轉暗,並出現了各種顏色,最後匯聚成了一幅圖案。

只見在兩座陡峭的山峰之上,各自有一個身影相對而立,左側是一位男子,棕色長髮風中瑤溢,手持紅色巨劍,身穿銀白色流光的戰甲,腰身如劍鋒般筆直,雙目緊閉,穩如泰山。

右側是一位紫衣女子,黑色長髮如絲般順滑,身材纖細,看起來婀娜嫵媚,手持一把比自己還高的法杖,法杖頂端是一輪血紅的太陽。

從這女子優美的體態,玲瓏的曲線,能感覺到這必定是一位氣質不凡,傾國傾城的美麗女子。

光影中的畫面,很明顯兩人即將開始一場生死大戰,可不知爲何,這光影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生離死別、無可奈何的傷感,就像是兩個即將分手的愛人,而不是即將交戰的對手。

很快,女子先一步動手,猛烈的魔法在太陽法杖的舞動下,排山倒海一般涌向男子,那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即便是米蘇這樣經歷過無數大戰的人,也感到心有餘悸。

“好強!她釋放魔法師時候的樣子,怎麼看起來那麼像。。。”米蘇並沒有把話說完。

站在身邊的阿凱亞不由的一驚,因爲米蘇的話提醒了他,他也感覺到這個人不論身材、動作看起來都十分眼熟,思索了片刻恍然道,“太陽法杖,這不是妮可嗎!”

米蘇陡然睜大了雙眼,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嘴裡也喃喃道,“對面的人。。。紅色巨劍,銀色戰甲,是薩鷗!”

爲什麼在這個魔法領域的牆壁上,會有薩鷗和妮可戰鬥時的投影,難道這魔法領域是妮可創造的?妮可分明已經失蹤了,她是什麼時候在這裡創造的魔法領域?用意又是什麼?還有牆上的光影,代表了什麼?難道是薩鷗和妮可曾經戰鬥的場景?

光影還在變化,男子縱身躍起,一道道紅色劍影閃爍在兩山之間,巨大的劍氣開山劈石,彷彿要把世界斷成兩半。與那魔法正面相撞,兩者打的難解難分,互不相讓。

驚天動地的大戰,讓四人看的如癡如醉,驚歎不已,任誰也沒見過如此激烈的戰鬥,好像交手的雙方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兩個有着摧毀一切之力的神。

周圍山石盡毀,樹木倒塌,如天崩地裂般,萬物崩塌。綿延起伏,綠色覆蓋的山峰被削成了一坐坐光禿陡峭的懸崖隔壁。

戰鬥持續了好長時間,漸漸的,勢均力敵的形式發生了變化,魔法越見衰弱,劍氣反而越發強大,劍影從無數魔法光環和煙消迷霧中突出重圍,紅色光芒蔓延至整個畫面,男子顯然已經佔據了上風。

正當人們以爲這場戰鬥的結果顯而易見的時候,劍氣突然消減,女子抓住機會揮舞法杖,一道尖銳的氣流如利箭一般射向男子,快如閃電,勢如破竹。

男子來不及反應,氣流從胸前貫穿而過。

“砰!”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氣爆,所有紅色劍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子將長劍插進腳下的岩石,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軀,顯然,他受了重傷。

然而,他的目光裡沒有失敗的憎恨,反而多了一絲釋然,她的神情中也沒有戰勝對手快感,而是多了一份悔意。

她腳下生輝,最快速的飛奔向另一座山的他,把即將倒下的他抱在懷裡,兩人久久相擁,直到他的手從她的肩膀滑落。

她不停的晃動着懷中以無氣息的他,奢望將他喚醒,哪怕是用她的生命來交換。

她揚頭向天,悲聲哭泣,彷彿是在自責,又彷彿是在怪罪上天的不公,爲什麼不能讓他們在一起,還要相愛相殺。

將他攬入懷中,在他的額頭輕吻,並拉起他的手,反覆撫摸着中指上戴着的那一枚銀色指環。

最後,她抱起他用盡全身之力,把身下的山峰掏空,與他一起緩緩墜入了無邊的空洞裡。

雖然只是簡單的光影,卻能讓人身臨其境,讀懂每一個動作的含義,好像自己就是當事人,甚至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和折磨,如此的感同身受,讓四人都潸然淚下。

精彩的故事落幕,戰鬥的驚心動魄,愛的撕心裂肺,結局讓人痛斷肝腸。人們常說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相愛的人卻不能相守,但如果相愛的人不僅不能相守,還要相殺,恐怕要更痛苦千百倍吧。

“米蘇小姐,這光影裡的人是薩鷗和妮可嗎?”阿凱亞擦乾眼淚,語氣低沉道了極點。雖然他是一位君王,擁有着別人不曾擁有的一切,可一份真摯的感情,卻是他人生無法彌補的缺憾。

米蘇也拂去眼淚,“不是,我想他們應該是戰神索斯科亞和魔徒海格里絲。”

畫面裡的人跟薩鷗和妮可很像,但卻不是他們,薩鷗沒有死,妮可失蹤了,也沒有機會跟薩鷗來一場生死大戰,尤其是那枚戒指,更加認證了他們其實就是索斯科亞和海格里絲。

米蘇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爲當年在尋找聖劍時,他跟薩鷗一起進入到綠龍洞穴裡的魔法領域,那個長的跟薩鷗極其相像的幻象,提到過他們故事。

“灝靈法杖的第一位主人是魔徒海格里絲,戡延聖劍的第一位主人是戰神索斯科亞,他們原本就是一對決定要相守終生的愛人。直到魔武大戰爆發,他們代表了兩個不同的勢力,以至於從愛人變成敵人。後來,索斯科亞爲了平息這場戰爭,故意讓自己死在海格里絲手裡。剛纔畫面裡海格里絲取下的戒指,就是他們的定情信物,抗衡之戒裡面蘊含了強大的魔法元素,本是海格里絲的法器,後來贈送給了索斯科亞。另一枚叫魔御指環,有着強大的魔法防禦能力,本來是索斯科亞的寶物,後來贈送給了海格里絲。索斯科亞死後,魔徒創造了馬其克,將自己封閉在其中,直到死去,魔御指環也留在了馬其克。聽薩鷗說,他曾在馬其克找到了這枚指環,但離開馬其克後,因爲跟妮可交手,無意間被妮可毀掉,而抗衡之戒這麼多年一直下落不明。聽我哥說,他曾在卡朗提手上見到過抗衡之戒,也是因爲抗衡之戒,卡朗提解開了熾火雄獅的封印,成爲了他的坐騎。”

“我聽說過魔武大戰,那是發生在八百年前的一場魔徒發起的戰爭,波及到了整個大陸,那場戰爭不分國家,不分種族,不分地區,參戰者只分成兩派,一派是以魔徒爲代表的魔法師,他們崇尚魔法,認爲能感知到魔法的人才是世界的主宰,是進化後更完美的人類,應該統治這個世界。魔徒的魔法大軍足足集結了數萬魔法師,當然還有一些不是魔法師的人也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中。依託魔法的強大,魔徒的大軍很快洗劫了冰山大陸的大片區域,他們執行順者昌,逆者亡的理念,很多國家都被血洗,甚至滅國,無數的城鎮在戰火的摧殘下變成了鬼城。”

作爲奧斯坦帝國國君,自幼就會學習冰山大陸的歷史,因此對這場戰爭非常瞭解。

“陛下,聽說後來是索斯科亞組織起反抗軍,才擊退了魔徒的魔法大軍。”霍姆斯問。

“沒錯,魔法大軍勢不可擋,禁咒魔法更是恐怖到駭人的程度,好多國家的政權搖搖欲墜,根本無力抵抗。生死存亡的時候,索斯科亞站了出來,他組織起一支反抗軍,連續幾次挫敗魔徒的魔法大軍,才讓人們又看到了希望。但魔徒太強了,還有他手下的左右使者,五大法王,十二首席魔導師和十八天地執法者,據說都是達到玄級巔峰領域的強者。他們聯合起來釋放的禁咒魔法,無人能擋,導致雙方僵持不下,傷亡越來越嚴重。後來爲了結束這場永無休止的戰爭,索斯科亞提出要與海格里絲一決高下,如果海格里絲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就說明魔法纔是冰山大陸最強大的存在,他們甘願臣服。”

桑喬點了點頭,補充道,“沒人知道那場戰鬥最後誰贏了,只是從那之後索斯科亞和海格里絲都消失了,魔武大戰也因此終結。”

阿凱亞長嘆一聲,不禁感慨,“民間有傳聞,說索斯科亞和海格里絲本就是一對愛人,看來還真是如此。光影裡的人如果是他們,這裡可能就是最後埋葬索斯科亞的地方,海格里絲建立這個魔法領域,應該是爲了守護索斯科亞。”

“這也是卡朗提的目的。”米蘇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道

“你說抗衡之戒一直下落不明,會不會在這裡,卡朗提費盡心思要找的東西,能不能就是這枚戒指?”阿凱亞眼前一亮,突然說道。

“他運氣好,如果真讓他找到這個洞穴,肯定沒法活着出去。”霍姆斯說。

看着已經失去光影的冰冷崖壁,米蘇悠悠的說,“索斯科亞和海格里絲,兩個不世奇才,命運卻如此坎坷,相愛的人最後卻不能相守,一個永遠留在了這黑暗的洞穴裡,一個把自己封印在虛幻世界,孤獨終老。不管他們誰是正確的,這份對彼此的廝守,至少值得我們尊重。”

米蘇說着,深深的鞠了一躬,以表示對兩位老前輩的敬畏。

“嚶~~~”鸞鳥突然一聲經久不衰的啼鳴,隨即展翅翱翔,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藍色星光,閃閃亮亮,猶如給這魔法領域下起了一場星雨。

光滑退去,魔法領域竟然也跟着消失了,眼前恢復了一片黑暗,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看不見半點光明。

米蘇當即心意一動,嘗試釋放魔法。

果然,很快在面前出現了無數螢火蟲,再次把洞穴點亮,讓大家驚喜的是,洞穴裡赫然出現了三頭巨龍,兩綠一藍,還有一頭滅地獅鷲。

“這是怎麼回事?”驚喜之餘,大家也很不解,明明坐騎都被重力空間壓成了肉泥,怎麼又活了過來?

米蘇稍作思考後解釋道,“魔法領域本來就是個虛幻空間,如果我們出不來或者死在裡面,也就徹底死了,如果僥倖逃出來,或者領域解除,那領域裡發生的一切就都成了虛幻,也就是根本沒發生過。”

“哈哈,太好了!”桑喬和霍姆斯狂喜奔向自己的坐騎,這種短暫的分離卻有如隔世,兩位龍騎士熱淚盈眶,愛撫着自己的巨龍。

大喜過後,人們才注意這座洞穴。其實跟剛纔並沒有什麼區別,依舊是陰冷昏暗,空無一物,只不過崖壁下多了一座石碑,石碑旁邊,還有一具人類的骸骨。

四人邁步走了過去,心情都不免緊張激動,因爲這很可能是失蹤了八百年的戰神索斯科亞的遺骸。

骸骨盤膝靜坐,雙手自然的垂在腿上,完好無損,沒有一點缺失,發白的骨骼說明他已經死去了好多年。

旁邊的石碑上赫然寫着幾個字——一生摯愛,索斯科亞!

下面一行小字落款——愛妻海格里絲,立字!

這座石碑已經說明了,這果然是索斯科亞的屍骸,剛剛大家的猜測也完全正確,那副光影,就是當年戰神和魔徒的最後決戰。索斯科亞故意讓海格里絲殺死自己,從而喚醒被權力和慾望腐蝕的愛人。

索斯科亞成功了,卻給海格里絲留下了一生的悔恨。

四人恭恭敬敬的像索斯科亞的遺體三鞠躬,以表示對這位英雄捨生取義的敬意。

“陛下,那好像有封信。”桑喬突然指着索斯科亞的遺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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