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有萬年的美酒,有如雲的仙女環繞,歌舞昇平仙樂飄飄啊。瑤池本是王母娘娘休憩的別宮,平日裡會邀請衆仙子賞樂聚集。
我掃了一眼芍藥,胭脂紅潤的臉色、俏麗的眉眼、水紅色的脣色,好一個生香嬌嫩的美人啊。我打趣道:“花族的女子也打扮起來了?真是驚羨仙眼魂都被你勾走了……”
芍藥紅着臉嬌喃道:“真的很美嗎?”
一羣姐妹集結在一起,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往瑤池去。我跟在人羣裡附和着走着,亦能看見姣兒不時的張望我一眼。她看我時我也正好看向她,我朝她明媚的笑笑就見姣兒很是委屈的邁過臉去。
芍藥跟在我身側臉上還泛着紅有着莫名的興奮。我猜是馬上要見到玉太子的廬山真面目了,待嫁女兒要見到夫郎了啊。快到瑤池的時候人集結的越來越多,大眼一看簡直是場百花盛會了。端莊的、矜持的、清高的、溫婉的、開朗的各種表情各種容貌各個家族的待嫁小仙們相互媲美各不相讓。
玉太子好福分啊,這天上人間的美人全部囊括了啊。還是一次選十個仙妃!不過我倒是不擔心了,我不是內定的十分之一嗎?
正想着,身後一陣擠兌不知是誰推了我一把我一個凜冽摔在地上。我朝身後看去,一個個小仙輕蔑的看着我從我身邊川流而過。芍藥趕忙伸手去扶我,人太多我沒有看清誰的手在我後面推的我一把。但是我的腳好似扭到了,芍藥扶起我的時候看我一拐一拐的。她很是關心的叫起來:“牡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的腳被扭到了嗎?”
我呵呵笑着又走了兩步,這個樣子是不是很丟人啊,跟個瘸子有什麼區別?一腳高一腳低的。芍藥攙扶着我,我堅持着走到了瑤池。
瑤池的甬道瀰漫着香氣和煙氣,五步十步皆有小仙兩人一組端舉着大大的蒲扇相迎。浮兒走了過來將我們一羣人分別的安置下來。我這才發現我的位置竟然是比較靠前的。不過秀女的位置裡比較靠前的主位是姣兒做了上去。
姣兒又一次邁過頭看向了我,四隻仙眼相望說不清的情誼。我知道姣兒心裡對我有氣,但是她生性溫良性格單純,我和她之間只是一場誤會。我朝她鼓勵的笑笑,她看了我一眼就端坐在主位上做起了表率了。
秀女們安坐以後,王母娘娘就被服侍着走了進來。她舞步闌珊的走向王母娘娘的尊座,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人,竟然是北冥。
北冥一進來就開始搜尋我的存在了,當他看到我的時候竟然說不出的驚喜。衆小仙唏噓起來,這個男子就是玉太子嗎?如此丰神玉朗溫潤溫婉的一個男人!
北冥進來以後,玉棠也跟着進來了。
玉棠早以被衆秀女所識得,但是能和王母娘娘齊步走上瑤臺,並坐上王母娘娘御賜的寶座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貴。
王母欣慰的向衆秀女笑道:“這是北冥神君,南天帝的皇子。這位是玉棠,本尊的乾兒子。本尊忽然有了新奇的想法,這北冥君和玉棠吾兒都是這天上人間最尊貴的男子,又都未曾婚配。在徵得了他二人的同意以後,本尊想舉辦一屆別開生面的選妃大典。”
我身側的衆秀女開始歡呼雀躍滿臉狂喜了!原本以爲玉太子選得十位仙妃之後其他人便從此珍珠蒙灰黯淡下去,但是南天帝的皇子和玉棠公子也參與進來了。且不說這玉太子,就看着北冥神君和玉棠公子無論哪一個都是人中之龍啊。希望開始無休止的放大,開始膨脹……
臺上的北冥君溫情的眼始終看着我的四周,讓我身側的秀女們一陣竊喜。我將頭垂下去,隱約的感到了這次選妃會很麻煩。事情並不會像衆人想的那麼簡單祥和,會很麻煩很麻煩……
我看了一眼玉棠,他倒是神清氣爽的笑着面若桃花般絢爛。衆秀女多半被他勾去了魂魄吧?
等了好一會也不見玉太子的面,倒是那凌波仙童過來了。向王母娘娘請示道:“參見王母,玉太子正和太白商議國事呢。這會脫不開身……”
王母娘娘暗自嘆口氣,她這幺兒對自己的婚事總是不上心。一口咬住一個花牡丹來,其他的全部不過問。若不是她答應牡丹會參與選妃大典,恐怕她這九五之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王母連兒子的婚典都操辦不起來。
王母沉下來臉來道:“下去吧,你去通告玉太子說北冥君和玉棠也參與進來了。”
凌波仙童退下了,絃樂聲響絲竹聲起。
玉棠見仙箏擺上來了,便大大方方的坐上去了。
他撩開月色長袖,神色意會了下。青蔥玉白的手指便撩撥了第一個音來。
這深邃的撩撥第一聲開始就掠奪了衆小仙的心智,勾了她們的魂魄。
玉棠平日裡瀟灑慣了,如今他拂箏的樣子低迷沉醉其中又好似換了個人。我儘可能的將自己的心態緩和下來,這首曲子我聽着竟有幾分熟悉好似在夢總縈繞過……
玉棠拂箏至一半,動人的男低音幽幽吟唱起來。
“來匆匆,去匆匆,短夢無憑春又空,難隨郎馬蹤。
山重重,水重重,飛絮流雲西復東,音書何處通。
天渺渺 ,人渺渺, 秋風只怨春風老, 月圓花正好。
情長長, 意長長, 悲畫冷月相思長, 癡情恨已殤。”
這時有一位小仙唐突的站起來善舞了衣袖,是龍朵兒。但是漸漸的龍朵兒多情濃殤的舞姿恰如其分的表達了此曲的深意博得了滿堂彩。
一曲畢,王母娘娘才從仙曲裡回神過來。她的一雙美目盯着龍朵兒問到:“好一首長相思,好一段情真意切的舞蹈。舞者是何人?”
龍朵兒伏在仙霧裡畢恭畢敬道:“奴婢龍朵兒,南海龍王的七公主……”
王母娘娘十分滿意的點了下頭,龍朵兒回座。
衆秀女滿臉的嫉妒之色又氾濫了,我吐了下舌頭看來出衆出彩的事還是少冒頭爲妙,明哲保身。
但是下一刻,王母娘娘就將冒頭指向我了。
“牡丹,聽說你是這次‘百鳥朝鳳’之舞的領舞,想必舞姿更是絕美。“王母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一下子將我推了出來。
緊接着我聽到其他秀女偷笑竊喜的聲音,怕是看我舞姿平平又瘸了腿吧!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命裡沒有終須無了!
我嬉笑着爬了起來,一瘸一瘸走到了瑤池中央。我揮舞着袖子搖擺着胯部努力跳了一支舞。
至於跳的是什麼好似沒有主旨吧,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這幅麼樣的跳着這樣一個蹩腳的舞。我甚至想象着我可以無憂無慮的繼續做我的小仙了。
堂下一片荒唐的笑聲,尊位上的王母的臉開始有了厭惡之色。玉棠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只有北冥衝了下來。我的腳被他抱住了,他神色慌張的看了我一眼問道;“疼嗎?腳被扭住了爲什麼還要跳舞!”
我慌忙的將我的腳挪了回來,北冥的此舉讓整個瑤池沸騰了。
我擡眼看了一眼玉棠,他臉上的哭笑不得變成了濃重的陰鬱。一切都好似昭然若揭,北冥蹲在我的身前讓我有了片刻的錯覺,他真的就是我前世的夫君嗎?我真的選擇了他和他相伴一生了?
我推開了北冥,一臉的生澀。跪伏在王母娘娘的尊下。
王母娘娘清清嗓子道:“牡丹的腳受傷了還堅持跳給本尊看,這份孝心本尊收下了。牡丹坐回去吧!”
我從地上爬起來逃也似的坐回了屬於我的位置,北冥君在衆人驚詫之色裡也坐了回去。
從瑤池回來的時候,王母專門給我御賜了一頂轎子被小仙擡了回來。芍藥看着我有些羨慕道:“牡丹,那北冥對你動了真情了。他的眼自始自終的看着你呢,你受傷跳舞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就衝了下來。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我揚起臉來喃喃道:“愛?愛是什麼?”
芍藥忽然的一臉茫然。
我躺在那裡,我該相信命嗎?我本來是玉太子欽點的秀女,後來又被姣兒說玉太子要納我爲太子妃。但是北冥君和鳳鳴公子竟然參與到了選妃大典來。當北冥君從臺前衝下來的時候我真的有那麼一種錯覺……
原來命這種東西是可以人爲改變的,就像我的心漂浮不定着。
緊接着北冥命人給我送來了清涼的消腫敷藥,我猶豫着要不要只好我的腿傷。選妃大典在即,我如果治好了腿傷就意味着我要跳這首‘百鳥朝夢’的獨舞部分,就意味着我的與衆不同和衆仙眼的窺視。
現在北冥君和玉棠兩個人就攪得我心神不寧了,我不想再引起玉太子的注意力了。我這一世會相當的麻煩。突然間我不想參與到這一場選妃大典上,由別人主宰我的幸福了。我需要繼續病下去……然後成功的退出這一場選秀來。
衆秀女離席以後,王母娘娘的臉色便陰沉下來。她對這個牡丹是越看越反感了!且不說這牡丹前世與多個男子糾纏不清,就說這玉棠和北冥參與選妃一事來看怕就是衝着牡丹來的。她的臉色繼續陰暗下來,她擺駕準備去一趟碧玉莊。這個幺兒在婚姻大事上沒少傷她的心,他怎麼會獨獨看上這個花牡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