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腹黑狐狸
“我……”葉瑛秀眉微蹙，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已經拒絕過了，可是並沒有什麼用。因爲年夙並沒有放棄，而且提出了新的理由，讓葉瑛很難拒絕的理由……三個孩子這麼小就要出遠門，莫華笙和喬清都不在身邊，只有這個自己都說照顧不好他們的年夙在，葉瑛如果不去的話，接下來的日子恐怕要日日擔心孩子們會不吃不好睡不好了……
年夙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最放心的自然是自己親手照顧，不需要假手於人……葉瑛這會兒心中已經不再牴觸了，當然並不是因爲年夙，而是爲了孩子們。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年夙和孩子們明日一早就要走了，而她如果要出門的話，至少得跟父親和兄嫂提前說一聲，還有莫華笙和喬清……葉瑛真心不覺得年夙半夜跑到她房間中的事情莫華笙和喬清知道……
似乎看出了葉瑛的猶豫，年夙微笑着說：“如果你要去的話，我們可以後日再出發，明日先準備一下，跟葉老告個別，只說是陪孩子們出門即可。莫華笙和清丫頭那邊無需擔心，我會告訴他們的。”顯然是有備而來，想到了各種可能性，而且方方面面都已經替葉瑛考慮到了。
葉瑛並沒有明確說要去，年夙不想再打擾葉瑛休息，起身準備離開，最後看着葉瑛說了一句話：“孩子們需要你這個祖母在身邊。”他也需要……
年夙已經離開許久了，葉瑛依舊怔怔地坐在那裡，腦海裡只有年夙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去，不去，葉瑛心中的天平已經在明顯朝着一方傾斜了……
彌勒山別院。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幽靜的清華院，莫華笙和喬清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莫華笙微微起身，湊過來在喬清臉頰輕輕一吻，笑意滿滿地說：“小七早上好。”
喬清雙眼迷濛地對着莫華笙笑了笑，還微微有些迷糊的樣子可愛極了。
“爹爹，我也要。”躺在最中間的喬煜突然睜開了眼睛，看着莫華笙和喬清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明顯是早就醒了，剛剛莫華笙和喬清的甜蜜互動他都知道。
“要什麼？”莫喬安小包子揉着眼睛坐了起來。
莫華笙把快要醒過來的寶貝女兒放在了喬清懷裡，然後一手抱過一個兒子，一邊一個把他們的小臉貼在了自己臉頰上揉了好幾下。兩個孩子都樂得咯咯直笑，在莫華笙懷裡撲騰得很是歡快。
“我們今天要出門！”喬煜猛然想到昨天定下今日要出遠門，趕緊開始找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他給自己穿衣服已經相當熟練了，穿好之後還幫自家小弟穿。莫離小姑娘的小裙子已經被喬清給穿上了。
如此當一家五口收拾好到了外面的時候，寒霜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年夙也很快出現，依舊穿着一身素淡的布衣。
“舅公，我們是吃過飯就走嗎？”喬煜大眼睛裡滿滿的都是興奮。
年夙不顧莫華笙不爽的眼神，相當自然地把莫離從喬清懷裡給抱了過去，微微一笑說道：“不，我們明日再走。”
“不是說好了今天麼？不能改了。”莫華笙直接不客氣地說。
“煜兒，你是皇帝，昨日上朝的時候並沒有說過今日不去了，這樣不好。”年夙將莫華笙給忽略了個徹底，根本沒有理會莫華笙說的話，直接對着喬煜和藹地說，“你今日去上朝，宣佈一下接下來的安排，我們明日再出發。”
“嗯，舅公說得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喬煜相當認同地點點頭說，“那就明日再走吧。”
喬清有些奇怪地看了年夙一眼。雖然年夙說的話有道理，但是那樣的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都不奇怪，但這是年夙，一個一輩子從來沒有被任何規矩所束縛過的男人，雖然年夙的行爲並不出格，但是他的靈魂絕對是自由不羈的，這一點喬清很確定。在喬清看來，年夙不會爲了讓喬煜將朝事給安排妥當而推遲原本定下來的出行時間，但他偏偏就這麼做了……
“孃親，明天冰兒姑姑霜兒姑姑和小雨姑姑會跟離兒一起走嗎？”莫離看着喬清問道。
跟風揚成親有一段時間的寒雪已經有喜了，然後他們小夫妻都被喬清給“趕走”了，住進了盛陽城中的寒府，跟顧長風和葉青瑤做伴兒。一來是寒府地方大人太少，這樣熱鬧些，二來是因爲如果還留着風揚和寒雪在身邊，他們大概是根本閒不住的，有什麼事都會往前面湊，尤其是寒雪。
而如今依舊在別院中照顧三個孩子飲食起居的，就是寒冰寒霜和寒雨，原先安王府的鐘靈和鍾玉姐妹，都已經嫁人了，而魏嬤嬤年紀大了，被兒子接回去養老了。
喬清想過寒冰姐妹三人的終身大事，也提過，但是三人都異口同聲地說要碰到她們喜歡的纔會嫁人，現在還沒有碰到。喬清其實知道她們是不願意離開，也就隨她們去了，反正在喬清眼中她們現在都還小。
對於莫離的問題，喬清還沒回答的時候，年夙先開口了：“不會。”
莫華笙直接炸毛了：“你說什麼？誰都不帶你是想把我兒子閨女給餓着還是凍着？你自己行麼？”看年夙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他會做什麼？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反正他武功高身體好，幾天不吃飯不喝水都啥事兒沒有，但是孩子們可不一樣。
年夙輕飄飄地看了莫華笙一眼說：“你比清丫頭大那麼多，怎麼如此沉不住氣？”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莫華笙就差拍桌子了。年夙這是什麼意思，說他老麼？莫華笙可以接受喬清說他老牛吃嫩草，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情趣，可是年夙憑什麼說他老，他自己都是個……
又被喬清擰了一下，莫華笙低頭的同時，口中說了幾個字：“哼，老光棍兒！”
雖然聲音很輕，不過足夠所有人聽見。年夙神色依舊絲毫未變，喬清哭笑不得，而莫離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莫華笙好奇地問：“爹爹，老光棍兒是什麼？”
莫華笙彷彿非常有興趣給莫離解答，看了一眼年夙之後說：“離兒寶貝，抱着你的那個就是老光棍兒。”
“爹爹是在說舅公嗎？”莫離回頭看了一眼年夙說，“可是舅公一點兒都不老啊。”
年夙脣角微勾，給莫離夾了一塊她最愛吃的菜，微笑着說：“離兒吃飯。”不用理會你那個抽風的爹……至於老光棍兒麼，他很快就不是了……
“舅舅，還是帶着寒冰她們吧。”喬清看着年夙說。倒不是懷疑年夙的生活自理能力，如果只有喬煜一個去的話還好，如今是三個孩子，照顧的人還是很有必要的。
“無須擔心。”年夙對着喬清就和藹多了，“我已經安排好了，會有人照顧孩子的。”
喬清微微一愣，她怎麼忘記了年夙可是百會樓的樓主，手下什麼樣的人沒有？他這樣說定然是已經安排了穩妥的屬下跟隨，不想用寒冰三人而已。喬清表示這個可以有。
“哼。”莫華笙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顯然已經接受了年夙所謂的安排。
莫華笙和喬清都沒有問年夙他安排照顧孩子的人是誰，因爲覺得沒有那個必要。而如果莫華笙知道年夙此刻心中在想誰的話，肯定該暴怒了……
如此，出行日期被推後了一天，喬煜這天依舊照常去上了朝，說了接下來的安排。
百官非但沒有覺得不妥，反而都很高興。原因自然是得知堯國和東雷國的戰爭已經宣告結束，堯國大獲全勝，喬煜這次去黑木城，就是去正式收服東雷國的，等喬煜再次回來的時候，堯國就已經一統天下了。想到這裡，沒有人會不激動。
這天送喬煜進宮去上朝的是年夙，其實幾乎沒有外人知道這個看起來十分不凡的男人究竟是誰。等年夙接了喬煜下朝出宮，卻沒有直接回別院，而是騎馬帶着他朝葉府而去。因爲他跟喬煜說讓他去跟葉老爺子告個別。
都是葉府的常客了，很快就被迎了進去。不過這次他們沒有直接去葉瑛的院子，而是去了葉老爺子住的院子。
葉老爺子上次染了風寒，葉瑛去彌勒山別院請雲無的時候，卻請到了年夙。年夙出手自然不凡，葉老爺子的風寒隔天就已經完全好了，年夙專門開的調理的藥用了一段時間之後，身體倒是比以前更加硬朗了，每日裡精神也好很多。所以葉家人對年夙都是頗爲感激的，包括葉瑛在內。
當年夙牽着喬煜到了葉老爺子的院子的時候，就看到精神矍鑠的葉老爺子和葉瑛父女兩人，正坐在院中對弈。暖暖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畫面和諧而美好。
“太公，祖母！”喬煜放開年夙的手，小身子騰空一躍，下一刻已經穩穩地落在了葉老爺子身旁。
“哈哈！好！”看到喬煜靈活矯健的身姿，葉老爺子忍不住拍了一下手。喬煜笑眯眯地依偎到了葉老爺子懷裡說：“太公真是越來越年輕了呢！”
“煜兒最知道怎麼讓太公高興了。”葉老爺子慈愛地撫摸着喬煜的臉說。每次看到乖巧可人的喬煜三兄妹，葉老爺子的心情就瞬間愉悅了很多。
葉瑛看着葉老爺子和喬煜在一起的溫馨畫面，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微微偏頭，正好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眸……
葉瑛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匆忙地轉移了視線。這邊葉老爺子已經微笑着招呼年夙坐下來了。
葉老爺子在得知年夙的名字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他的出身。不過他並沒有多在意，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從年夙眼中看不到任何野心和慾望，看到的只是平靜和淡然。而這樣一個已經被莫華笙和喬清接納的人，不會有什麼異心。
“瑛兒，給年夙斟茶。”年夙算是葉老爺子的晚輩，葉老爺子就直接叫他的名字了。而葉老爺子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葉瑛泡的茶，年夙是葉老爺子相當欣賞的人，也都不是外人，所以直接開口讓葉瑛給年夙倒杯茶。
可是過了片刻之後，葉瑛依舊沒有動作。葉老爺子看着神色微微有些恍惚的葉瑛問：“瑛兒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話就去歇着吧。”
葉瑛猛然回神，微微搖頭說：“沒有。”話落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遞給年夙，“請喝茶。”
“多謝。”年夙笑容大方地從葉瑛手中接過了那個茶杯，彷彿不經意之間觸碰到的指尖，帶着如玉般微涼的溫度……
葉瑛猛地收回手，定了定神站起來說：“爹爹，我先回去了。”
“去吧。”葉老爺子微笑着擺擺手說。
“我過一會兒去看祖母哦。”喬煜對着葉瑛笑眯眯地揮舞了一下小手。葉瑛微笑點頭，很快離開了，自始至終沒再看年夙一眼，也忘記了她早上過來找葉老爺子，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提一下外出的事情……
“太公，我明日要出遠門了。”喬煜對葉老爺子說。
“是去黑木城吧。”葉老爺子眼中閃着睿智的光芒，雖然他不在朝堂之上，但是該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太公真是料事如神啊！”喬煜在親人面前，向來都不吝讚美。
葉老爺子呵呵一笑說：“去吧，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在他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堯國一統天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葉老爺子覺得莫華笙和喬清是不會讓喬煜自己一個人去的，他們夫妻兩人至少有一個會陪着喬煜去，所以他並不擔心。
“太公，跟您商量個事兒。”喬煜看着葉老爺子笑眯眯地說。
“哦？說來聽聽。”葉老爺子笑着說。
“可以讓祖母跟我一起去嗎？”喬煜開口，問了葉老爺子一個讓他相當意外的問題，“爹爹和孃親說祖母都沒有出過遠門，所以我想趁着這次機會跟祖母一起去，聽說外面有很多好玩兒的地方，大草原上很美的。”
聽到喬煜提起葉瑛，葉老爺子神色微微一怔。喬煜說得沒錯，葉瑛從來都沒有出過遠門，沒有機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生活平安喜樂，葉老爺子已經極少會想起曾經發生在葉瑛身上那些痛苦的過往。只是那些東西始終是存在的，葉老爺子知道葉瑛執意住在葉家就是爲了在他膝下盡孝，爲了補償錯失的那些年。葉瑛想要補償自己的父親，作爲她的父親，葉老爺子又何嘗不想補償她？他只希望葉瑛能夠幸福，不再被任何事情所束縛，得到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快樂……
喬煜的話讓葉老爺子心中微動。有莫華笙和喬清在，葉瑛不管去哪裡，安全總是沒有問題的。能夠跟着兒孫一起到別的地方去，領略不同的風光，想必葉瑛會很高興的吧……
想到這裡，葉老爺子對着喬煜點了點頭說：“好。不過你要去說服你祖母，如果她不想去的話，太公也沒辦法了。”
“太公放心，祖母一定會答應的，因爲她最喜歡我了！”喬煜一臉自信傲嬌的模樣讓葉老爺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而一直靜靜地坐在旁邊品茶的年夙，微微勾起的脣角一直都沒有落下去過。
告別葉老爺子，年夙和喬煜一起朝着葉瑛的院子走了過去。
“祖母！”喬煜歡快的聲音拉回了葉瑛的神思，等她回頭，熱情的喬煜已經依偎到了她的懷中，而不拿自己當客人的年夙已經坐了下來……
“我和小石頭還有小妹明日要出遠門，祖母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喬煜抱着葉瑛的胳膊晃啊晃，撒嬌功力相當不錯。
葉瑛神色微變，猛地扭頭看向了年夙，就看到年夙淺笑吟吟地看着她，目光別提多坦蕩了。
“祖母，你是不想去嗎？可是我跟小石頭和小妹都捨不得離開你怎麼辦？”喬煜還在繼續發揮他的撒嬌功力。
看到喬煜的樣子，葉瑛又如何捨得拒絕他？可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葉老爺子開口……
“祖母是在擔心太公嗎？”冰雪聰明的喬煜看着葉瑛說，“不用擔心啦，剛剛我有請示太公，太公很爽快地答應了，還說讓咱們出門好好玩兒呢！祖母，好不好嘛？”
已經請示過葉老爺子了？葉瑛不覺得喬煜會對她撒謊，而她不知道喬煜對葉老爺子說了什麼，竟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她的問題……葉瑛心中隱隱覺得，今天喬煜之所以會提起這件事，而且還在葉老爺子面前提起，很可能是年夙對他說了什麼……
“祖母不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哦！”喬煜抱着葉瑛親暱地說，“你要是反悔我會很傷心的。”
如此葉瑛哪裡還會說一個“不”字，事實上從昨晚已經動搖了的心，在今天喬煜的熱情攻勢下，早已經被徹底扭轉了。
“祖母明天見，到時候我們來接你！”臨走的時候，喬煜對着葉瑛揮舞着小手說。而自始至終，年夙就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彷彿這些都是孩子的主意，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回彌勒山別院的路上，坐在年夙身前的喬煜目光狡黠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說：“舅公，你喜歡我祖母。”十分肯定的語氣。
“嗯。”年夙一點兒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直接爽快地承認了。
“今天我表現不錯吧？舅公別忘了答應我的寶貝哦。”喬煜笑得那叫一臉陽光燦爛。而他去跟葉老爺子和葉瑛告別的時候，之所以會說那些話，其實都是年夙的意思。而喬煜會答應年夙幫這個忙，並不是因爲他好哄，而是因爲年夙說只要成了就送他很多好寶貝……
當然了，喬煜並不缺錢，也不缺寶貝，只是他已經看出他家神通廣大的舅公看上了他美麗的祖母，跟喬清一樣，喬煜覺得他們很是般配，對此……樂見其成……如果能夠促成舅公和祖母，還能得到很多寶貝，何樂而不爲呢？
“放心。”年夙脣角微勾。喬煜的表現的確不錯，而年夙的那些寶貝，本來遲早都是屬於喬煜三兄妹的，如今隨便拿出來點兒給喬煜，就能讓他幫助自己完成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這筆交易對年夙來說，一個字，值！
馬背上的一個老狐狸和一個小狐狸，此時的神情如出一轍……
到了別院門口下馬之後，喬煜有些猶豫地問年夙：“舅公，真的不用告訴爹爹和孃親嗎？”
“不用。”年夙微微一笑將喬煜給抱了起來，“他們該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
“那好吧。”喬煜想了想說。如果今天說了的話，他家那個暴脾氣的爹爹肯定該不樂意了，那還是先別說吧，反正明日他們出發之後，他家爹孃很快就會知道的。
孩子們要出門，喬清這天親自給他們收拾了一下要帶的衣物，一開始想着不用太多，不夠了隨時都能買，結果收拾到了最後，還是整理出了一個着實不算小的包袱。
莫華笙看了一眼那個包袱說：“這已經很少了。小七放心，再多來幾個，你那個舅舅也能扛得住。”
喬清白了莫華笙一眼，什麼扛得住……帶着三個孩子一起，自然是不能騎馬的，一個寬敞舒適的馬車很重要。就這樣吧，不能再少了。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三個孩子都穿上了漂亮又利落的小小勁裝，看起來可愛極了。而年夙跟喬清說了馬車不需要她來準備，等莫華笙和喬清送孩子們出別院的時候，就看到別院門口停了一輛古樸的大馬車，而馬車旁邊還站着一個人，他們都並不陌生的人。
“主子，小姐。”名叫白葉的女子對着年夙和喬清行禮。曾經第一次在衛國見到白葉的時候，她是個嫺靜溫柔的大家閨秀。而如今她一身素色勁裝，看起來頗有幾分俠女風範。
“好久不見。”喬清微微一笑。她對這個女子很有好感，如果是白葉一路照顧孩子們的生活起居的話，喬清很放心。
莫華笙用相當挑剔的目光把馬車裡裡外外看了一遍，還真沒找出來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百會樓出品，這馬車的每一個細節都做到了極致。
“爹爹，孃親，你們不用送我們啦。”喬煜上了馬車之後對外面的莫華笙和喬清說，“你們再送的話我們就捨不得走了！”
“那你們去吧。”喬清微笑着說。
目送那輛馬車消失在視線中，莫華笙抱着喬清就往回走：“終於只剩下咱們倆了！”……
這邊馬車進了盛陽城之後，卻並沒有直接往城門口去，而是一路前行停在了葉府門口。
“白葉，你去請她出來。”年夙坐在馬車中淡淡地吩咐到。
坐在車伕旁邊的白葉眼中黯然一閃而逝，應聲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早已經準備好的葉瑛很快就出門了，白葉小心地扶着葉瑛上了馬車，吩咐車伕調轉車頭，朝着盛陽城門口而去。
“祖母！”莫離小姑娘笑着撲進了葉瑛懷裡，“舅公和祖母都在，好高興呀！”
葉瑛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剛剛進馬車的不適也消失不見了。年夙讓白葉準備的這輛馬車的確夠寬敞，寬敞到三個孩子可以在裡面隨意撲騰玩耍，寬敞到葉瑛不會覺得不自在……
而馬車外面坐着的白葉，聽到馬車中傳來的歡聲笑語，暗暗告誡自己，本不該有的那些心思再也不能起了……年夙是白葉的主子，也是她一直仰慕的對象，所以白葉至今未嫁。只是她始終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將那份傾慕藏得好好的，默默仰望着年夙。如今，年夙終於找到了自己愛慕的女子，白葉相信，不久之後她就會有女主子了。那份仰慕不可以再存在，從現在開始，只剩下敬仰……
馬車穩穩地駛出了盛陽城，朝着廣闊的天地而去。別院這邊，陸非臉上難得出現了焦灼之色……
年夙帶着孩子們走了之後，莫華笙就抱着喬清進了清華院的房間，一直都沒有出來。陸非想到剛剛接到的那個消息，心中那個焦急啊，想立刻稟報莫華笙，但是又不敢打擾他們，在清華院中徘徊了許久……
一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清華院的房門終於打開了，陸非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莫華笙和喬清的面前，直接被莫華笙下意識地一巴掌給拍了出去……
“主子，夫人。”陸非頂着一個巴掌印站在幾米開外，恭敬地說，“屬下有要事稟報。”
“說。”莫華笙淡淡地說。
“老夫人也跟着小主子們一起走了。”陸非快速地說。
“你說什麼？”莫華笙臉色一變。
“屬下說，老夫人今日也跟着年前輩和小主子們一起走了。”陸非口齒清晰地又重複了一遍，還加上了他認爲是關鍵人物的年大神……
“屬下已經去葉家問過了，是大公子昨日去葉府的時候，跟葉老提起，葉老答應了，老夫人也答應了，今日他們的馬車去葉府接了老夫人一起，這會兒早已經出城了。”陸非接着說。這絕對屬於狀況外的事情，作爲一個盡職的屬下，他已經把能打探到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年，夙！”莫華笙已經是咬牙切齒了，旁邊的喬清神色也相當意外，真真是沒想到，她家大神舅舅這手段，簡直了……
雖然陸非說昨日是喬煜主動提起的，但是他們都不會認爲這真的是喬煜的主意，如果喬煜有這個想法的話，絕對不會瞞着莫華笙和喬清的。而這一切是誰在背後，再清楚不過……
年夙起了要帶葉瑛走的心思之後，先是夜闖香閨，一番話就讓葉瑛堅定的心動搖了。然後年夙又派出了殺手鐗——孩子。而效果是相當顯著的，在葉老爺子眼中，這根本就沒有年夙的任何事情，而葉瑛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而明知莫華笙絕對不會同意，年夙直接巧妙地完全繞開了莫華笙，甚至喬清都被蒙在了鼓裡。只要他們出了盛陽城，莫華笙和喬清又能如何呢？把葉瑛追回來麼？年夙相信莫華笙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爲葉瑛是自願上的馬車，也是真的想要跟孩子們一起去的，莫華笙又如何會強迫自己的母親？而孩子們本來正跟祖母歡樂地在一起，就算莫華笙追到了跟前，也絕對會打消讓葉瑛回去的心思……
所以莫華笙在得知的第一時間，不是暴怒而起追上去，而只能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地念着年夙的名字了……
喬清捏了捏莫華笙的手，微微一笑說：“對手太強大，咱們還是認了吧。”誰能想到已經消停了好些天沒再去葉家的年夙，竟然在最後關頭來了這麼一手，簡直讓人猝不及防。喬清此時心中對年夙那是深深地佩服，她那個大神舅舅所表現出來的雲淡風輕都是假的，事實上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腹黑老狐狸，而且是道行高深已然成精的那種……
“小七，你說那個老男人這次的事情做的對麼？”莫華笙相當嚴肅認真地看着喬清問。
喬清相當嚴肅認真地回答：“不對，他這樣做太過分了。”於情於理，莫華笙生氣都是正常的，娘被人給拐跑了，擱誰身上能淡定？喬清表示這次她家大神舅舅辦的事兒的確太不地道了，她得堅決站在莫華笙這邊。
“好！”莫華笙攬住喬清，“那下次再見到那個老男人，小七你一定要跟我一起揍他一頓！”
“行。”喬清爽快地表示。她只能對不起她舅舅了，這可是她男人，她舅舅拐跑的那個是她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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