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結束,我才與凌天向後臺走去。
一進入後臺,就看見司徒燁磊一臉頹廢倚在牆上,雙腳交疊,一隻手插入褲兜,一隻手垂直,兩指夾着一根菸,動作帥氣得迷人。
他的前面,站着那位中國人和外國人,二人真的在遊說着,我們漸漸靠近,聽到司徒燁磊不耐煩地回答了一句:“我不想出國,你們最好別再來煩我了。”
說完這句話,他正要站直身,想離開。
偏巧一擡頭,就對上我的眼睛。看見我,他相當的意外,視線往旁邊的凌天移去,一瞬間明白我爲什麼會在這裡,他又一斂意外的神色。
我們緩步向他走近,他的視線故意閃躲,突然又轉身,對失望中的外國人,沉聲說道:“我突然反悔了,我同意出國,不過你們必須得同意,由我自編自寫自彈,如果你們覺得可以,明天就讓人來找我簽約。”
我的身子一頓,他這是做什麼?賭氣給我看嗎?故意說給我聽嗎?用自己的反抗來控訴我的無情?
那個外國人猶豫了很久,最後點頭答應了,與漫不經心的司徒燁磊熱情的握手。
外國人離開,司徒燁磊的視線移到凌天臉上,就是假裝沒看見我,當做透明。他走近,叫了一聲:“凌天,你不是說你沒有空嗎?”
凌天突然睨我一眼,說:“下班後正巧沒事做,我就把小萱騙來了。”
司徒燁磊的視線落在凌天的衣釦上,沉聲說:“先離開這裡,再聊吧。”
話完,二人勾肩搭背,走在我前面。
望着他們的背影,我默默跟了上去,這個時候,我應該反方向離開的,就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雙腿竟會不聽使喚,跟上了他們。
我們走出文化中心,來到旁邊的咖啡廳,四人,正好湊滿一張桌子,巧的是,司徒燁磊與我面對面。
氣氛相當尷尬,凌天先打破了寧靜,他問:“剛聽你說,你又要出國了?”
是啊,是又要。司徒燁磊如果再加這一次,就出國三次了吧?
司徒燁磊點了點頭,“嗯,這是我的夢想,我想,一旦到了好萊塢有大師的指教,應該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他在說違心話,之前未看見我時,他分明不願出國的。是看見我的身影,才改變了決定。所以三次出國,都是因爲我。
凌天又一針見血,“要去多久?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司徒燁磊突然擡起頭,複雜的視線對上我的眼睛,他直望着我,搖頭說:“不知道,或許更久更久,也許有意外演出而回國,這事不能定時間。”
凌天又問:“你真的決定了?不後悔?”
司徒燁磊僵硬地從我臉上移開視線,故作灑脫一笑:“後悔什麼呢?我高興還來不及,畢竟機會難得啊。在T市活得太累
人了,改變一下環境,換一種事業,還可以愉悅身心,多好的事啊。”
他的乾笑,引起場面又陷入沉靜。
由頭到尾,我沒有說上一句話,大概連司徒燁磊也忍受不了這種陌生的局面吧,他忽地拿起咖啡喝一口,故意問凌天:“現在淩氏與天涯集團,開始大戰了嗎?前幾天看見報紙沸沸揚揚,淩氏副總裁推倒天涯集團總裁,害莊青夏流產?還有頭條說你們兩位總裁搞愛昧……”
凌天點頭,苦笑說:“是啊,淩氏最近被炒得特紅了,那些記者撲風捉影,無中生有的本事可不能小瞧的。還好,前任總裁把根基扎穩了,股東也信任淩氏,沒有反應。”
司徒燁磊嗯了一聲,又說:“現在我們幾人聚在一起,不知道明天的報紙頭條又寫什麼?淩氏副總裁親赴初戀情人音樂會?舊情復燃?”
說完,他哈哈大笑,看着他的笑臉,突然有些刺眼。
我淡淡地適時回答一句:“他們喜歡怎麼誹謗,想怎麼寫便怎麼寫吧,我早已無所謂,只要問心無愧,不怕在人前擡不起頭。”
司徒燁磊一愣,有些意外我的灑脫,怔怔地看着我。
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鬼使神差地問:“你出國,你家人會同意嗎?”
司徒燁磊沉吟半天,搖頭:“我不會讓他們知道,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我現在會在這裡。”
我詫異:“你一直失蹤,未聯繫過他們?”
“沒有,這是他們曾逼我應該得到的下場,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去面對他們。”
聽完這句,我一時語塞,答不上話。
原來,他一直在恨,恨他的母親張倩欺騙他,恨張倩逼我與他分手。有時,我在想,如果六年前,我沒有與他分手,我還會不會愛上段焰?移情別戀最終還是和他分手?
很久後,我萬分感概,也許這就是命吧?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命中註定我會遇見段焰,命中註定我屬於段焰,誰也逃不了。
又是沉默,凌天插入話來:“什麼時候走?要我們去送機嗎?”
司徒燁磊搖頭:“不了,你們誰也別來送我,我不希望一度地上演分別戲。”
凌天張了張嘴,最後只能默然點頭。
四個人,面對面,偶有幾句私語,但是仍是廖廖無幾。
最後,我們離開了咖啡廳。望着夜景,我很明白,一旦我與司徒燁磊走出這間咖啡廳,就代表今生今世都可能是陌路人了,即便多年再遇見,也是連說話都尷尬的朋友了吧。
不知道司徒燁磊是不是不捨和我一刀兩斷了吧,他突然叫我:“冷萱,我可不可以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我一愣,在他幾乎期盼的視線下,我拒絕不了,默默地跟着他,遠離凌天與伍楠大概二十米,
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
司徒燁磊轉過頭,居高臨下看着我,莫名問:“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問題,希望你想清楚後再回答,能做到嗎?”
我茫然擡頭,許久後,我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花了好大的力氣,一口氣說完:“段焰已經死了,我也離婚了,你願不願意和我複合?如果可以我們就結婚,不可以我也不會再纏你。”
我驚得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這算哪門子求婚?
他不問,也不語,炯炯的目光銳利得讓我無法迎視,我臉孔通紅,側轉身,自然地拔下一片樹葉,把玩時,同時與逼自己冷靜。
如似用了一個一世紀的時間,我纔開口說話了。
“我不會和你複合,就算我們中間沒有焰,我也不會和你再有明天。”這就是我的答案,哪怕他問一千遍一萬遍,回答還是一樣。
“爲什麼?我們中間已經沒有任何阻撓,爲什麼不能再一起?”他有些激動,咄咄逼人。
我大膽地回視他,目光堅定說“因爲我們不合適,以前我未遇見焰,我以爲愛情是從初遇,到相戀到白首淡如茶的經歷。可是自從遇見焰才知道,愛情可以轟轟烈烈,至死不渝,他可以爲我付出生命,我亦可以。可是我與你不行,你與焰性格不同,交往的感覺就會不同,愛的深度也會不同。
總而言之,我們二人的性格不合適就註定不能在一起。如果當初二人都能坦誠就不會淪落到今天,你不願說,我也不願告訴你原因,才迫使我們分手。可焰不同,他可以很霸道,明確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喜歡什麼。而且,我相信,他絕對是我的避風港,我們很相愛,我與他經歷了這麼多,已經到了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的地步了。現在我對你,有的只有愧疚和朋友的珍惜,別無其他。”
司徒燁磊身子震了一下,笑得有些淒涼,自嘲說:“說來說去,是我不夠段焰霸道,不夠陰險狡詐,更愚蠢的是太過純潔。”
我倒抽一口冷氣,他點了下頭,說:“一切就只有一句話概括,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是嗎?謝謝你告訴我答案!”
說着,伸手,最後一種道別方式,他傷感說“希望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
猶豫許久,我伸出手,與他交握,他的手很冰,大概也心寒。
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是在說我愛上的是‘姓’嗎?我全身驟冷,甚至有些傷感,卻又無話可說。不可否認,喜歡焰,有一半是他所帶給我的激情。
我承認自己很俗氣,可是愛就愛了,怎能分對與錯?
交握完手,司徒燁磊鬆開,轉身,大步離去。
視線追隨,我對着他的背影,我無聲訴說。
永別了司徒燁磊,希望你找到幸福的另一半,你一定會找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