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上去，我來擋住。”
吳振受不了這個氣，準備再試一次，好不容易中了獎，卻不知道中了幾百萬，誰忍得了？當然，在賀彬眼裡，吳振純粹是爲他人着想，是捨己爲人的典範。
賀彬什麼話也沒說，扭頭向警車飛奔，副駕駛的車門被韓文傑推開，車速不減，賀彬靈活地躍起，低頭曲腿，鑽進車中。
喪屍也被猛然轟鳴的汽車驚住，難以避免地愣了一下，吳振沒想再去撞一次，老老實實地站在發呆的紅眼喪屍前面，背後，車在靠近，身前，喪屍終於怒了，沒有衝過來，而是站在原地，張開了那張黑色的乾癟嘴脣。
枯黑的舌頭、起皺的烏紫色牙牀，還有那一顆顆黑黃的快要脫落的牙齒，不過，這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喪屍接下來的動作。
吳振看到喪屍的舌頭在顫抖，胸腔上提，吸進一口氣，然後，吐氣。
“……玩……物……”
不僅是吳振，一向鎮定的賀彬也呆住了，喪屍……說話了？
怎麼會……喪屍怎麼會說話？
“玩物？我要玩死你這個禿毛鬼！”
吳振大叫一聲，向喪屍衝去。
紅眼喪屍可能就會說這一句話，所以沒有再說什麼，不過按它的語速也說不了什麼，看着吳振衝過來，它無動於衷，竟然像是聽懂了他的話，露出了極富人性化的表情，吊着眼睛，斜着嘴，那是一種深深的嘲諷。
從奔跑的吳振旁邊劃過一道亮光，汽車飛馳而過，一個華麗的飄逸，車身從豎着變成橫着，剛好撞在喪屍身上。
一聲巨響，車身中間陷進去一大塊，不過，喪屍也蹬蹬蹬後退了幾步，這時，吳振也跑了過來，拉開橫在身前的車門鑽進去。
油門踩到底，汽車呼嘯着飛奔，短短几秒就駛出院子，進入外面的小道上。
吳振和賀彬都扭過頭緊盯着紅眼喪屍，他們不認爲它會輕易放過他們。
不出所料。
紅眼喪屍前跨一步，撿起那個汽車揉成的鐵球，用力地投擲過來。
“剎車！”
賀彬大吼。
韓文傑被嚇了一跳，連忙鬆油門，踩死剎車。
劇烈的摩擦聲中，車向前移動的速度減慢，緩緩停下來，空中的鐵球拉扯出一條黑線，發出了急促的音嘯，朝着車砸過來。
吳振的目光緊跟着鐵球，一點點移動，只見鐵球不偏不倚，離車越來越近。
終於，鐵球到了，轟地一聲，砸在汽車前方三四米的位置，地上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蜘蛛紋般的裂痕蔓延到了車子底下。
“加速！繞過去。”
汽車在轟然巨響中馳騁，很快就消失在紅眼喪屍的視野內。
它忽然笑了，笑容生硬，機械，這是專屬喪屍的笑容。
紅眼喪屍轉過身，重新融入黑暗中。
“事實證明，有一個好司機是多麼重要！”
汽車上，韓文傑說完之後愣住了，在他之前也有一個好司機，老吳，那個他剛給出許諾的老頭，誰能想到，事情發生得那麼快，快得誰都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就死了。
吳振也在想着那個乾瘦的變.態老頭，只知道叫老吳，連名字都不知道，人命如此輕賤，死亡變得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
“我們需要補充水食物了，還有武器，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輛車的後備箱裡，現在沒了。”
從賀彬嘴裡蹦出的話還是那麼有條有理，毫無人氣。
三人雖說已經逃離危險，可是，在他們心裡，總有一個東西迴盪着，讓他們恐懼，不知所措，吳振看向副駕駛座上的賀彬，發現連他都很不安，交叉搭在腿上的手抖個不停。
喪屍怎麼會說話？
問題不會因爲他們不正視而消失。
“算了，我想到一些可能，我先說說。”
韓文傑開口，試圖打破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的氣氛。
“紅眼喪屍會說話，和白眼喪屍相比，它強了很多，姑且認定紅眼是三級喪屍的特徵，會說話會不會也是紅眼的特權，萬一有更高等級的喪屍，應該也具有這種能力。說話讓喪屍的高層交流更方便，有了這些喪屍的帶領和指揮，喪屍將會更難對付。”
吳振開口說道：“還有一個問題，剛纔車被阻後，紅眼喪屍明明可以追上來，以它的速度絕對可以輕鬆做到，就算是現在的我，速度都可能是之前的三四倍，拼了命，也能在汽車重新發動前趕上來，只是，它爲什麼沒追過來？”
“進化不是單一的，而是多方面的，就如你們，一個槍械，一個力量，這只是進化最強的那一方面，其他方面，你們也進化了一些，比如，速度，視力，聽覺，嗅覺……這是一種全面進化，不限種族，不限類型，甚至不限於生命或非生命。”賀彬停止顫抖，微微昂起頭，說道。
“我們所處的地球……也在進化。”
賀彬轉過頭，“吳振，依你的猜想，一個人的力量增強20倍後對着地面踩一腳，會只出現一個三四米大的坑嗎？”
吳振愣住了，他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這是本質問題，地球也在改變，變得更加結實，足以抵抗強大了很多倍的衝擊，人類、動物、植物……所有的一切都在進化。
“玩物？紅眼喪屍說的是對的，我們將會淪爲它們的玩物，進化最重要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是智慧！”
“人類僥倖，早先一步就開始了智慧的提升，可惜，災難爆發了，可能所有的物質都在向這一方面努力，就比如那些死去又活過來的“人”，它們已經擁有智慧了，我們之間的差距正在逐漸縮小，要不了多久，喪屍就能超越我們，成爲下一個主宰。”
“這……只是開始，人類已經危在旦夕，除了進化，我們別無選擇，而且，必須比它們快！”
“紅眼喪屍爲什麼不追我們？因爲，它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用了智慧去判斷，最後做出選擇，這就是智慧的運用。它在忙什麼呢？不管是什麼，總之，和喪屍一族的進化之路有關係，它不想被我們發現。這就是讓我恐懼的地方，它們……在隱藏，在蟄伏，等待逆襲的時刻。”
襄城邊緣有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區，一個不起眼的兩層小樓內，吳振三人縮在二樓一個小房間內，抱着從廚房翻找出來的幾個餿饅頭，就着幾大碗冷菜湯，哼哧哼哧地吃着。
“咦？不對啊！監獄都塌成那個鬼樣子了，這裡好像沒發現幾個倒塌的房子啊？”吳振吃着吃着，忽然停下來，望向賀彬，在他心裡，這種高難度的問題，賀彬肯定知道答案。
賀彬沒有理他，想看傻.子一樣看了他幾眼，低頭繼續喝着涼涼的菜湯，正是初夏十分，夜裡很熱，喝着涼湯算是最愜意的享受，這棟樓裡有空調也有風扇，不知道爲什麼，卻沒有電，難道供電所被喪屍佔領了，破壞了？想吹個空調都不行。
“現在知道知識的重要性了吧？輟學生。地震，是有震源的，遠離震源，震感小，破壞力小，房屋不容易倒塌，全球範圍地震，不是說，整個地球像高.潮了一樣，處處是震源區，只是被地震波及到，有震感而已。”
韓文傑是傳說中的名牌大學生，知識豐富，懂的東西很多，吳振從沒聽過這些詞兒，聽得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懂沒懂。
在紅眼喪屍所待的那個小院裡，地面忽然震動了幾下，隨後歸於平靜，只是，偶爾響起的幾聲撕扯聲讓人不寒而慄。
那分明是筋.肉從身體上被撕掉的聲音。
小院後面本是一片菜地，不過那綠油油的韭菜、瓜果苗上卻被血染紅了，滴滴答答淌着血。
不到十平米的菜地上躺着數十對交纏的身體，它們在低吼、撕咬，翻滾，大.片大.片的鮮血飛濺，到處都是，被翻過不久的黃色土地最上層已經被紅色的血浸透，變成了粘腳的黑色。
它們全都是嗜血的喪屍，一部分穿着囚服，灰白色眼睛，這些喪屍除了嚎叫外什麼都做不了，力量上的差距讓他們無力反抗，另一部分服裝各異，很統一的是那雙白色的眼睛，它們只聽紅眼喪屍的號令。
“……快……點……”
菜地裡的血濺得更猛了，咀嚼聲此起彼伏，伴隨着壓抑着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菜地恢復安靜，只剩十來個撅着肚子的白眼喪屍安安靜靜地站成一排。
先從監獄裡逃出來的一百多個人無一例外，全都被咬，之後變異成了喪屍，然後被這些更強的喪屍吞食，這就是喪屍的進化方式，吞噬同類，人類，是喪屍進化的基礎，越強的人類變成喪屍，被其他喪屍吞噬後就能進化更多。
最開始產生的三個白眼喪屍被人類殺死了，這是讓紅眼喪屍十分憤怒的事，不過，它還是釋然了。
沒了，可以再造。
喪屍的盛宴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