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倖存者

女人的死並沒有讓陸沉內心泛起任何波瀾,他只是迅速得用塑料薄膜將屍體封好,而這樣做的目的,僅僅只是爲了防止血腥味將怪物引來,爲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並非他不近人情!

末日二十年的生涯,早就將陸沉的內心鍛鍊的如同鋼鐵一般冰冷堅硬。殘酷的事情見得多了,慢慢得也就習以爲常,在這文明崩壞的世界之中,死亡,纔是唯一的主色調。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當夕陽斂去餘暉,黑暗便再度降臨。

“吼!吼!”

伴隨着無數怪物的吼叫聲不斷響起,空曠的街道再度淪爲獵殺者們狂歡的海洋。

經歷過昨夜的噩夢之後,倖存者們紛紛將自己關在家中,他們鎖緊大門,封閉門窗,在黑暗中瑟瑟發抖。然而當怪物們在街道上尋找不到食物後,這些躲起來的人類,便成了它們捕食的對象。

不遠處,一名身穿保安服的中年人被幾隻巨狗拖了出來。昨夜末日爆發時,他躲在保安室中,封閉的環境讓他逃過了一劫,但現在的他,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嗅覺出衆的變異巨狗聞到了他的氣味。怪物們輕而易舉就撕開鐵皮製作的房門,在男人慘烈的哀嚎聲中,巨狗一擁而上,它們相互爭搶,男人迅速被撕碎吞食,只留一下一大灘猩紅的血跡,在月光下,顯得那麼的醒目。

同樣的事情各處都在發生……

嬰兒的哭聲引來了屍羣,儘管年輕的父母拼盡全力,但依舊未能保住這剛剛誕生不久的小生命。年邁的老人移動時不小心摔了一跤,他額頭擦破了一點小傷口,但隨着微弱的血腥氣味擴散開來,血蝙蝠定位到了他的位置,它們衝破窗戶,如同老鷹獵兔般將老人掠上蒼穹,隨後扔下來的,只是一具被吸乾血液的屍體。

一幕幕人間慘劇不斷上演,而陸沉,只是冷眼旁觀。

他不是聖人,在這冰冷的末日,優勝劣汰是唯一的生存法則,弱小者就算能存活一時,也依舊扛不過七日後的異界降臨。

與其被那些生物玩弄虐殺,還不如像這樣,死得還算痛快一點。

“嘶……嘶……”

封閉的入口外傳來一陣怪物搜尋獵物所發出的噪音。

陸沉神色一凝。

他雖然能保證怪物不發現自己,但偶爾也會有那麼幾隻誤闖入他的臨時庇護所。

前世的他會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不眠的一夜,但現在的他,則會命令恐魔悄無聲息的幹掉它們。

這就是他身爲重生者的底氣。

就在這時……

“砰!”

一聲槍響,伴隨着一道明亮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陸沉剛剛準備命令恐魔的念頭,陡然停了下來。

迅速起身來到窗邊,掀開窗簾,陸沉凝神遠望。夜色下,一輛深綠的越野車呼嘯而過,它蠻橫的衝向一片密集的喪屍羣,然後不知什麼原因失了控,在將數只喪屍壓成肉泥後,它斜着衝進了一旁的綠化帶中,重重撞在一棵粗壯得香樟樹上,熄了火。

“愚蠢!”

見着這一幕,陸沉忍不住罵出聲。

黑夜本就是怪物橫行的時間,在這種情況下還敢這麼莽撞,簡直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明亮的火光以及槍械汽車發出的巨大轟鳴聲,足以將附近所有的怪物吸引而來,幾乎不用多想,陸沉已經預料到了他們的結局。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除了那些逐漸包圍而上的喪屍羣外,黑夜之中,又多了數十道恐怖的怪物身影。他們潛伏在陰影之中緩緩逼近,被圍困的那幾人,已經是甕中之鱉。

“是警察嗎?”

“還是從獄中逃出的罪犯?”

陸沉眼中閃爍着一抹危險的神色。

他注意到了那輛越野車上的警徽圖標,作爲警署專用的特殊車輛,他的性能與普通私家車比起來,要強悍的太多。

很顯然,陸沉起了掠奪的心思。

短暫的權衡之後,他立刻召喚出恐魔。接着,他以恐魔爲坐騎,從大樓之上縱身躍下。

爲了防止怪物將車輛破壞,他必須立刻出手,將它們肅清。

……

同一時刻,破敗的街道。

“他媽的,他媽的!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臭**,要不是你一直哭哭啼啼的將那些怪物引來,我也不會開槍!”

“這下好了,我們徹底出不去了!狗日的,老子他媽先弄死你……”

啪啪……

兩聲脆響。

汽車後座上,一名中年婦女憔悴的臉龐上,頓時出現了兩道鮮紅的手掌印,猩紅的鮮血從她得鼻中緩緩流下,顯得悽慘至極。而在一旁,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對她拳打腳踢着,每一拳一腳他都出了全力,彷彿身旁的女人不是他結婚多年的妻子,而是一隻畜牲而已。

“夠了!”

駕駛坐上,楚元武滿頭大汗。他怒吼出聲,滿是疲憊的雙眸之中,閃爍着憤怒的火焰。

“楚隊,怎麼辦!怪物的數量太多了,要是再不突圍,恐怕就來不及了!”

副駕駛座上,一名身穿警服的美女出聲問道。

她叫夏可。

作爲刑警大隊鼎鼎有名的辣手警花,美貌只是她衆多優點中最不起眼的一種。睿智,幹練,高智商,以及高武力值,在加入刑偵大隊短短兩年時間內,她就靠着出色的業務水平一躍成爲副隊長,讓所有原本將她視爲花瓶的人徹底閉了嘴。

在原本的世界,她本應該有着美好的前程。

然而一夜過後,末日爆發。在怪物的追殺下,她變成了喪家之犬。白皙的臉蛋被污泥染黑,原本英氣勃勃的軀體內,此時此刻,也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與疲憊。

“我去將怪物引開,夏可,你帶其他的人突圍!”楚元武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在這種情況下,獨自離開成爲誘餌,那就意味着死亡。

汽車後座坐着四個人,除了那名婦女與中年男人外,還有一名女性高中生以及一名年輕的警察。

聽到楚元武的話,年輕的警察雙眼含淚,咬牙道:“不行,我不同意。出發前我們就說好了,每個人都必須安全到達營救點,楚隊你一個人去送死,那算什麼?”

“小李,這麼說就是你的不對了!”

中年人的聲音緩緩傳來,原本還暴跳如雷的他此時此刻竟又換了一副面孔,落在衆人眼中,卻顯得那麼的噁心至極。

“楚隊長既然這麼說,就有他的道理。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得先離開這裡,等到了基地,我一定會如實向組織稟報,國家不會忘記他的犧牲的……”

“閉上你的臭嘴!”中年人的話瞬間點燃了李志成的怒火,他怒吼出聲:“要不是你開槍,我們怎麼會招引那麼多怪物。要去也是你去,像你這種人,不值得楚隊搭上性命!”

“你!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中年人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在位這麼多年,環繞他身上的只有諂媚與奉承,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羞辱於他。

李志成面露冷笑,毫不客氣道

“敢,我有什麼不敢的!你還以爲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局長嗎,等到怪物過來,大家都是死路一條,那時候,什麼局長廳長,屁用沒有!”

“行了,小李!”夏可冷下臉,喝道:“忘了我們入隊時的誓言了嗎,保衛人民是我們警察的天職,就算是犧牲,那也是死得其所。你雖然剛入隊不久,但從宣誓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歸屬於人民,不要讓你情緒化的行動,讓你肩上的警徽蒙羞!”

說着,夏可目光掠過衆人,當落到中年人身上時,不禁也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話雖然這麼說,但她心裡卻並非這麼想。

這個曾經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的領導,當末日爆發後所露出的那份醜陋的面孔,饒是她見慣了窮兇極惡的歹徒,也忍不住感到噁心。

一念至此,夏可心中隱隱涌起一股後悔的情緒。

當初警察局被怪物包圍,她的同事們豁出了性命纔將他救了出來,沒想到她們費心費力,結果竟救出了一個渣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救他,這種人,還是被怪物吃了纔算清淨。

看着小李情緒漸漸穩定,夏可捋了捋耳邊的髮絲,轉頭笑道:“楚隊,你這把老骨頭就就別逞能了!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與其讓你一個人送死,我們二人配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其他人,有小李在,他沒有問題的。”

“你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讓你陪我……”

楚元武下意識轉過頭。

他本想拒絕,但當他看到夏可清麗臉龐上那份不容拒絕的堅定時,心中的那份決絕,卻在這一刻化爲一股暖流,哽咽在他胸口,讓他怎麼也無法將剩下的話語說出來。

“你這丫頭!”

他釋然一笑,隨即眼神變得兇狠。

“算了,既然如此,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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