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2日,美國,紐約。
今天,是最讓馮曼心煩意亂的一天,今天也是讓很多反法西斯人民舉國歡慶的一天,因爲今天,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
街道上沸沸揚揚人山人海,人們穿着喜慶的服裝高舉自己國家的國旗大聲呼喊,而國家的領導人面帶微笑走過每一條街道和每一位前來參與的市民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美國人民同樣在內,在這一天中,幾乎所有人都在歡慶,歡慶這份勝利帶來的感動和喜悅。
可只有一個人,不僅沒有出門,還將自己封閉在家中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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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曼今天特意給保姆放了一天假,原因也很簡單,因爲他很心煩。
此時他並不想吃那些營養餐,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吃夠了,現在的他,更喜歡手裡捏着的威士忌。
瓶子裡的酒倒進杯子,被他一口喝乾,可他卻不管喉嚨的感受繼續喝。
這一瓶很快就被喝完,他隨手一扔,將這一瓶扔在一地酒瓶堆中,然後起身去冰箱裡再拿一瓶。
一年的時間,足夠馮曼適應自己的假肢,而這個假肢也很實用,雖然不能和人腿相比,但支撐正常的生活還可以,只是安裝假肢的錢,馮曼覺得無比浪費!
在這一年內,他耗盡自己所有的資源只爲了救出早已被冰封的傑森,可傑森已經不知去向。
他被安放在哪個秘密基地裡?他是否被當成實驗體正被解剖?他是否知道戰爭已經結束?
這些問題,馮曼不知道答案,而浪費了一年的時間,馮曼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他喪氣的摸了摸自己的假肢,這些機械十分冰冷,常年裸露在外導致佈滿灰塵,而這條假肢,馮曼向來不允許保姆觸碰。
馮曼不止一次想要把這條假肢拆下來扔掉,因爲有它還不如沒有,對於馮曼來說,它排不上絲毫用場。
外界的聲音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勝利的歡呼,能夠激起人們心中最原始的喜悅,可這些聲音在馮曼看來,除了吵,只有吵。
讓馮曼心煩的,並不只有傑森,還有自己的安危。
這段時間以來,**把傑森的位置封的死死的,同時還把樹木計劃列爲最高機密,不僅如此,由於樹木計劃被終止,**更是銷燬了與其有關係的一切資料,就連基本的報告書都燒得一乾二淨,而和此事有關係的人員被**清理了絕大多數,目前,只有馮曼和托馬斯依然知道實情。
對於馮曼來講,托馬斯只是一介懦夫,他沒有足夠的實力但卻不想發展,明明有時間卻礙於害怕不敢着手調查,每天都用自己在二戰時期攢下來的錢過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將曾經傑森的恩情拋到九霄雲外,除了告訴自己毫無卵用的消息,其它事情一律不做。
至於其它的流浪兒,基本已經死光,在戰場上有幸存活下來的也只有馮曼和托馬斯這兩個曾經的流浪兒,而托馬斯?呵呵。
馮曼的確很醜,這份醜陋甚至讓他險些失去人生,若沒有傑森,現如今他早已不知道餓死在那條衚衕的垃圾堆旁邊,馮曼心中知道,自己的確很醜,他也不想別人能夠對自己說些什麼,他只求做的事情要對得起自己。
可這一年多的時間,自己收集到的都是一堆和傑森沒什麼大關係的消息,甚至有好多還是**機密,馮曼甚至都開始害怕,自己會不會被**派人暗殺。
好在,自己並沒有遭到什麼危急情況。
馮曼知道,無論過了多少年,經過多長時間,自己都無法查到傑森的位置或者是將傑森從冰封中救出來,自己只有一個人,無法對抗整個美國**。
今天的自己,是傑森給的。
今天的生活,是傑森給的。
可傑森的痛苦,卻是自己給的。
或許只有把錯怪到自己身上,纔不會覺得,自己的愧疚如此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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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美國,紐約,市醫院。
在人流交錯的醫院走廊裡,一個年歲花甲,臉上帶着一塊手巾的老頭正拿着化驗單踱步,右腿是一條機械化的假肢,關節部位的機械已經佈滿鐵鏽。
他的心中忐忑不安,因爲化驗單上顯示的結果是“陽性”,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得的病究竟多嚴重,可他知道絕對不是好解決的那一類。
他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一個聲音:“請進。”
老人表情古怪的走進了去,而醫生正在往一張張化驗單上蓋章,老人將自己的化驗單送到醫生面前,醫生不耐煩的拿起來一看。
老人關切的問:“醫生,我怎麼樣?”
醫生失望的說:“馮曼先生,請問您有兒女或者是妻子麼?”
“沒有。”
“那麼,請問您有值得交心的朋友麼?”
“沒有。”
“唉~”醫生的表情十分凝重,似乎想要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告訴馮曼什麼。
馮曼着急的問:“醫生,您不用兜圈子了,請直接告訴我,我可以接受任何結果。”
“如果您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請您做完,別留下什麼遺憾。”
馮曼的臉色變得暗淡很多,在這種事情上,醫生已經算把話說的十分直接明瞭,馮曼已經可以聽得很明白了。
他面無表情的起身,而醫生則在他的化驗單蓋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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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結果並非出乎意料,馮曼在來醫院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雖然他對於醫學並沒有太多知識,但他知道,白血病無法治癒。
他拿出移動電話,翻了翻自己的通訊錄,可他發現,電話中的號碼數量寥寥無幾,更可悲的是,這些號碼所對應的都是誰,自己並不知道。
看起來,哪怕是臨死了,都沒有人知道自己。
他踱步走到公園的長椅旁,一屁股沉重的坐了下去,又仰起頭看了看自己頭頂上方這顆枝繁葉茂的大樹,樹葉還在一片一片的向下掉落,彷彿就在述說着自己一片片掉落的曾經。
“唉~真的是!我就想找個地方坐都沒有,終於找到了,現在的社會怎麼這樣?”
自己的身旁突然出現了一位煩躁的年輕人,坐在自己身旁開始抱怨連連。
“喂!你有事啊?”這小夥子說話的語氣很衝動。
“這事情你來找我?你自己是幹什麼吃的?”
“現如今的社會就是這個熊樣!愛受不受!”
“我纔不管呢!掛了!”說着,年輕人憤怒的掛掉了電話,似乎已經氣的想要一使勁把電話扔到天際讓電話自生自滅。
在一旁的馮曼看完了全程,而年輕人掛斷電話後就憋着悶氣靠在長椅上不說話。
這個年輕人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如此火大?
馮曼關切的開口:“年輕人,你在發愁什麼?”
年輕人沒到好氣:“切!還能發愁什麼?就是這個該死的社會!該死的資本主義!沒有錢誰都活不下去!”
“可,你自己不是也想開了麼?社會並不是讓你改變的,而是讓你適應的。”
年輕人似乎更加生氣了:“老頭子,你可能不太瞭解這個新時代的面貌,話說你爲什麼要蒙着臉啊?”
“我麼?”馮曼摸了摸自己圍在臉上的手巾,善意的笑了笑:“這是我最重要的人給我的手巾,我只是讓這塊手巾完成最初的目的,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他?”年輕人疑惑的問:“他是誰?”
“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他經常照顧我,只可惜他早就失蹤了,我耗盡全力找了他幾十年,也沒找到他。”
“是麼?抱歉,我並不是有意想要提起這個事情。”
“沒事,我想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應該已經死了,我也快了。”馮曼無奈的苦笑:“哼哼,或許我在另一個世界能見到他吧。”
馮曼吧唧吧唧嘴,說道:“孩子,我希望你能聽我一句,世界已經是這個樣子了,相信我,相比反抗,選擇接受會收穫更多的東西,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年輕人聽完,就不再說了,靠在椅子上仰望天空,馮曼不知道年輕人爲什麼要這麼做,無所事事的他也擡起頭看向天空中的白雲,可不幸又可笑的是,這顆大樹的枝葉將他的視野給擋住,他看不到。
“呵呵。”馮曼笑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聲,看起來,就連擡頭看白雲的機會,上帝都不給啊。
頓時,馮曼的全身的肌肉開始疼痛,可他並沒有任何力氣叫出來。
他的眼前開始漆黑一片,模糊的視線讓他難以看清眼前的景色。
馮曼已經可以感受到自己減弱的心跳。
他閉上了眼睛,心臟也隨之停止跳動,他沒有了呼吸,就在這條長椅上,安靜、祥和的離開了世界。
一陣微風拂過,一片小小的樹葉隨風飄揚落進了馮曼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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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中所蘊含的大量攻擊性細胞隨着唾液流入馮曼的胃!隨着第一顆細胞同化胃壁中的一顆細胞後!數億顆細胞藉由馮曼的胃迅速繁殖!轉眼間整個胃部被侵蝕!細胞隨即進入血管將本應停止的血液流動以及新陳代謝重新恢復工作!大腦重新開始供血運作!馮曼猛然間猛吸一口巨大的涼氣睜開雙眼!頓時眼球開始充血,全新的視覺體驗進入馮曼的眼簾,在此時的馮曼眼中,世間萬物,都是細胞!